薑尚青仔細咀嚼著小緹阿庫阿魯的每一句話,片刻後說道:“你說如果世間之人普遍擁有了心電感應能力後,社會會變成什麼樣?”
“鬼知道呢。”小緹阿庫阿魯說:“我才沒想過這個問題。”
“會不會變成這樣?”薑尚青說:“假設警察抓獲了一個嫌疑犯,警察並不需要對嫌疑犯錄任何口供,也不需要嫌疑犯說任何話,嫌疑犯狡辯與不狡辯都不重要,他會被帶到一間小屋子中,這個屋子聯通七個另外的房間,每個房間中有一位擁有心電感應能力的人。”
“嫌疑犯看不見他人,而七位互不知曉的心電感應人員可以看到嫌疑犯,他們會用心電感應能力獲取嫌疑犯在案發前後的活動軌跡,並做好記錄,當七名心電感應人員的記錄有超過四份記錄述說的犯罪經過大致相同,警方就可以根據心電感應人員的記錄輕而易舉的尋找到嫌疑人犯罪的關鍵性證據,並證明嫌疑犯是否是真凶。這時候嫌疑人認罪與否都已經無關緊要,法官可以直接進行判處。”
“而七名心電感應人員則從龐大的心電感應人員數據庫中隨機抽取,確保同個案件中心電感應人員互相不知道彼此是誰。”
“聽起來倒是不錯。”小緹阿庫阿魯道。
“只是聽起來不錯而已。”薑尚青又說:“還是有諸多漏洞,比如說讓心電感應人員可以看到犯罪嫌疑人這一點有沒有必要?如果看到嫌疑人是熟人後會不會動惻隱之心?比如說又如何確保心電感應人員之間不會相互串通?”
小緹阿庫阿魯無奈地搖搖頭,“青哥,這是一個複雜的系統,你一個人是無法窮極所有細節的。”
“那倒也是,個人力量畢竟有限。”薑尚青靈光一閃,起身說道:“對了,我還想到一個問題:資本的問題。”
小緹阿庫阿魯:“哦,是什麼樣的問題讓你激動得跳了起來?”
薑尚青:“我們都知道資本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逐利,一件商品如果有機會可以賺100元的利潤,那麼商人一定不會選擇只去賺5塊錢,是吧?”
小緹阿庫阿魯:“我想大多數情況下是這樣的。100個商人中起碼有99個會選擇去賺100元利潤,而非5元。剩下一個只賺5元的商人一定不是個成功的商人,要麼就是他只賺5元的背後還有賺遠遠超過100元利潤的策略,比如那些低價旅遊團就是這樣的套路。”
薑尚青:“那如果一個擁有心電感應能力的商人賣一件商品給一個擁有心電感應能力的顧客時會發生什麼事呢?”
小緹阿庫阿魯想了想,說:“那商人一定賣不了太高的利潤。”
“不,你錯了。”薑尚青說:“真正有能力的商人根本不管你有沒有心電能力,商品在他手上,他依舊擁有大量的資本和話語權,他同樣會賺100元的利潤,而非5元。”
小緹阿庫阿魯:“不是太明白。”
薑尚青:“因為資本是逐利的,他的目標就是利潤最大化,不管有沒有心電感應能力,他都會想方設法的去賺到100元的利潤,而非5元,不外乎就是換個應對心電感應能力的套路而已。”
小緹阿庫阿魯:“這麼說好像也有些道理。”
薑尚青:“可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那麼即使心電感應能力普及也不會帶來任何福祉,反而可能會成為資本和精英人士壟斷的手藝,形成更大的內卷,造成更大的社會分裂。”
小緹阿庫阿魯:“這是沒辦法的事,青哥。自古以來都一樣,人人平等幾乎是不可能的,試想一下如果一個國家人人都有一千萬的存款會發生什麼事,那一定是個災難,全部都變成了同等級別富翁,誰還願意去做環衛工?誰還願意去辛辛苦苦種莊稼?誰還願意下井去挖煤?誰還願意去做工人?誰還願意去通下水道?”
“如果人人都有一千萬,物價一定會飆升,擁有戰略性物資的人會變成新的資本家。他們可以把原來幾十元一袋的大米漲價到幾百上千元,否則就不賣出商品,那些手握大把現金而沒有物資的人只有乖乖交出手中大把大把的錢才能維持基本生活。資本再次流向少數人,新的金字塔結構再次形成。”
薑尚青:“那我就把粘貼磚塊的水泥給換個品種,尋找一種替代現有金錢運轉模式的架構。”
小緹阿庫阿魯聞言來了興致:“哦!快說來聽聽。”
薑尚青:“我們都知道金錢社會賴以維持的基礎是貨幣,貨幣是商品交換的產物,是在商品交換過程中從商品世界分離出來的固定地充當‘一般等價物’的商品。”
“貨幣有幾個功能,一是度量價格的工具;二是購買貨物的媒介;三是保存財富的手段。它是財產所有者與市場關於交換權的契約,本質上是所有者之間的約定。”
“最開始的貨幣確實可以被稱作為一般等價物。比如甲有一斤玉米,但甲想吃土豆;乙有一斤土豆,但乙想吃玉米。那麼甲可以用他的一斤玉米直接與乙的土豆進行交換,後來這種交換太過頻繁,便出現了貨幣,剛開始人們公認1斤玉米=1斤土豆=1塊錢,而拿著1塊錢的人就可以去市場上選擇買1斤玉米或者1斤土豆。在這個時期1塊錢的價值就等同於1斤玉米或者1斤土豆的價值。”
“但當貨幣真正出現的那天起,人們就發現錢這玩意兒是個好東西,只要有了足夠多的錢,你就可以兌換任何物資,只要能夠保證你兜裏的錢比別人多,你就可以過上更好、更幸福的生活。因為如果每個人的錢都一樣多,那麼意味著你還得去種玉米或者種土豆。”
“因此,得到更多的錢成了所有人的目標,如何得到更多的錢呢?‘利潤’這個極具‘金融’屬性的詞被發明出來,甚至可以毫不客氣的說,‘金融’的根本目的和最本質特征就是‘利潤’。”
“那麼又如何得到利潤呢?很簡單,一個人用1塊錢從甲手上收購玉米,然後轉手用1塊3的價格賣給乙,這個人就獲得了3毛錢的利潤。”
“有人說3毛錢的利潤是商人的勞動價值,可在我看來3毛錢的利潤本質上來說其實是商人的欲望。欲望可大可小,所以利潤也可大可小;不同人的欲望大小不同,所以不同商人掙得的利潤也大小不同;欲望的表達方式各有不同,所以商人獲得利潤的方式也各有不同。”
“關於利潤還有一個很有趣的特性:那就是利潤的實現必然是在他人身上才能實現。自己在自己身上是實現不了利潤的,只能經由他人購買自己的商品或者服務才能實現利潤。從這個角度出發,會發現在小商小販階段還一定程度上保留有那種讓使用價值盡可能發揮的純粹,血腥味也相對較淡;而一旦資本或某種勢力形成,就可以聞到比較明顯的血腥味。”
“所以在我看來,一旦利潤加注到貨幣身上,貨幣就已經超越了一般等價物的定義,准確地說如今的貨幣表達式應該是:貨幣=一般等價物+欲望。一般等價物基本是個定量,好比說古人吃三大碗飯基本能飽,今人吃三大碗飯也基本能飽,這三大碗飯能使人吃飽的價值基本變化不大,從物品實用價值上來說勉強算定量。而欲望卻是個極大的變量,而且還是個無底洞。”
“常規意義上的貨幣由國家央行發行,市場主體利用金融工具將貨幣(資金)從資金盈餘方流向資金稀缺方,所以學術上一般認為貨幣就代表了一個國家的信用,而不同國家之間的貨幣有匯率差。”
“但讓我們仔細分析一下的話會發現有點問題,如果貨幣代表一個國家的信用,那麼說明國家的信用越高他的貨幣價值就越高,只有國家信用發生重大變化時它的貨幣價值才會變化,可事實是不同國家的貨幣匯率時時都在發生變化,那不就意味著每個國家的信用時時都在發生著變化嗎!既然信用都時時在發生著變化,還能稱得上信用兩個字嗎?你會稱呼一個信用時時在發生變化的人為一個守信用的人嗎?”
“所以……你在思考一種具有固定信用且不夾雜欲望的一般等價物貨幣,是嗎?”小緹阿庫阿魯問。
“聰明!”薑尚青說:“我稱它為【德信幣】。它是一種《道德經》中‘ 天之道, 損有餘而補不足’的發展模式。”
“當然,我這句話並不是說要殺富濟貧,因為殺富濟貧同樣是在割韭菜,只不過是在割富人的韭菜。【德信幣】要踐行的……是真真正正的天之道。”
小緹阿庫阿魯:“天啦,我迫不及待想知道【德信幣】的所有資料。”
薑尚青說:“眾所周知,資本有一個特性就是哪裏有利潤往哪裏鑽,哪裏安全往哪裏鑽,哪裏危險就逃離哪裏。如果某個國家發生戰爭,那麼那裏的金融系統必將混亂,貨幣貶值、物價大幅上漲。對嗎?”
小緹阿庫阿魯:“對,我想大多數情況是這樣的。”
薑尚青說:“而誰擁有的錢越多,也就反映出誰擁有的財富越多,對嗎?”
小緹阿庫阿魯:“對。”
薑尚青:“所以我希望【德信幣】可以實現以下幾個功能:”
“一是【德信幣】作為全球流通幣種可以絕對性穩定全球商品價格,是絕對的一般等價物。”
“二是如果某個國家發生戰爭,【德信幣】可以在這個區域發揮壓艙石作用,穩定物價,盡力保障戰區老百姓的基本生活。”
“三是【德信幣】不具備任何金融和‘利潤’屬性,不帶有任何欲望特征。”
“四是擁有【德信幣】越多的人,則反映出他的品德和信用越高,與財富沒有任何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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