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故事 - 遲了一世的告白

「師尊！你看他，修煉又在發呆！」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NvgCFFxv

遠遠傳來其他弟子的抱怨聲，張凌玨側目一望，那聲音並不屬於自己門下。他沒說話，只是視線在空氣中落下，正巧對上瀟離孤零零坐在角落的身影。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Dr6ZQPmD

又是告狀。他心中嘆了一聲。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nfIkJtJXX

這種來自非門下弟子的「關心」，張凌玨見得多了，因為沒被收入自己門下而來的告狀，彷彿能因此取代他轉入似的。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xKaEu6WSi

他轉頭望向那個單薄的身影，那孩子安靜得不像話。修煉時總像陷在什麼遙遠又無法擺脫的記憶裡，眉眼淡漠，眼神空洞，彷彿周圍的一切與他無關。別人說他冷漠、不合群，張凌玨卻總覺得，那不過是他用來護住自己的盾。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7gnbpU9g

他認為，與其說是瀟離修煉成效不佳，不如說是自己當初選人的小小私心。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OZYJoOzW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hVqkPHOF

當初測他精神、靈氣之時，發現對方靈氣清澈，神識外放時毫無雜念，是可塑之才。自己門內的心法雖然出名，如今除了他一人，已無其他人能學全學深了。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ADJLxB9I5

他動了收徒之念，甚至起了傳承的打算。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N8qdIt0I

親傳弟子——這四個字對他而言不是隨口一提。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CV9Mrd8Y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4HETt8EYj

他將自身所有傳授給他，瀟離也很認真勤奮的努力吸收，可是幾個月過去，毫無進展。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32OjnuowD

張凌玨也沒為難他，他自己也明白修煉的困苦，只是路過時偶爾拍拍他的肩背安撫。可過了幾天，他正在打坐，神識向方圓十里散發，聽見了低聲的呢喃和哭泣。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EASEWDDn

「我真的……學不起來……為什麼？」那是瀟離的聲音，低沉、沙啞、痛苦、無力……種種無法言喻的傷痛在張凌玨心底蔓延，像藤蔓一般，纏住全身，他意識到時，緊急停止了修煉，才避免掉反噬的傷害。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hTxjwYO5q

他的徒弟，究竟經歷了什麼？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2QHLOBcgi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9L2rZczwa

………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rLgNu8pn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u1vMGXPGk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3xFYRbRnC

瀟離聽見了，那一次次的告狀。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l1KzEPc4

可這是真的，確確實實，他無法接受師尊的知識和力量，神識一散發，各種過往的尖叫，淒厲的吶喊衝進腦海，眼前一片不屬於自己的血紅的厲害，友人為他擋劍而倒下的身體不再有氣息，家人抱過他後毫無遲疑離去的背影……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nRQEa5ug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H20TAizIz

還有張凌玨的面容，夜晚遞過來的甜湯，溫柔的安慰：「沒事，不急，為師不為難你。」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H8ui3UqP

像一股清流，淌過心靈，在心上長出一朵朵鮮花，悄然綻放。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LMXik8k1m

他知道自己喜歡上師尊。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RkYJB8vn

那一聲聲穩重的「不急」，像是不經意灑下的露水，落在乾裂的泥土上，潤出久違的溫度。他每次都想說聲謝謝，卻總是哽在喉間，變成沉默。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KD5FiHeNj

可是他怎麼能呢。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eWZ0c0puo

他一無是處，連最基本的修煉都無法完成。每當張凌玨看著他，眼裡帶著耐心與期待，他就感到窒息。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ezD2EoCM7

那不是屬於他的目光。他怕辜負，也怕失去。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h3GGxUpC

這樣的人，怎麼有資格說喜歡？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OMGtPx9Ck

他怕一開口，那溫柔就會從此與他無關。怕那晚的甜湯，那一句「不為難你」，再也不會出現。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63NJKKSD

所以他選擇閉嘴，選擇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只是一天天日子過去，想打破這凝滯無法前進的心神。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iyMRZiKe

只在夜深人靜之時，才敢在房間裡，釋放那混亂不堪的心情。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2xjZpDtm

有天，他運氣運到一半，好似什麼被打通，正當他以為自己能進一步時，再一次聽見那些聲音：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5wrmT41t

「你要……好好……活下去……」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Wf4W81ANn

「媽媽會永遠愛你，先在這等我，好嗎？」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ptwT8b29

「無法修煉留在山上浪費糧食，算什麼東西？」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QTPlTRvR7

「他的師尊好可憐喔，收留了這麼一個沒用的徒弟。」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uL2jYQElw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t6oqVGQu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3c2tMCMF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1HHHNuKq

「你修煉此法，斷不可心有雜念，聲音尚能挽回，要是出現話語……」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P1XGQkYHZ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0yBfZzh3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n5Pe9sj8

反噬的痛楚如利劍般捅進身體，一下一下，他動彈不得，喉間瀰漫著血腥味。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84lAB0KCH

「咳……咳咳……」瀟離忍不住咳出聲，鮮血一下染紅了自己的手掌和白裳，看起來觸目驚心。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1H9VPRw0N

一陣過後，瀟離緩緩的站起身，他能感受到生命在像沙一樣流逝，一點一點倒出自己的身體，路過張凌玨的房門前，他頓了頓，輕聲開口：「師尊，對不起，是徒弟辜負了您的一片心意。」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huHvepPp

晚上張凌玨來找他時，他竭盡全力維持原樣，平淡而安靜，在師尊問起修煉情況時，只是搖搖頭：「還是沒有。」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1OzUgtn2

他沒有露出遺憾，只是讓他照顧好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言外之意。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8ZsU9EVWy

幾天後，師尊閉關修行，其他弟子出外除惡揚善，整個院子只剩瀟離一人，冷冷清清的，和他一樣。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aHM9eFt3

沙好像快流盡了，瀟離想著，心底沉重的像被山腳的拱門壓著，他又咳了幾聲，熟練的拿起黑布捂住自己的嘴，他疼得發暈，太陽穴不停的跳，心理和生理的壓力不斷撕扯著，他像是一片落在地上的樹葉，被無聊的小孩撿起撕碎。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92FEySmze

外頭傳來其他宗門的弟子不滿的嘲諷：「什麼第一宗門，還不是留在山上一事無成？」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YXVIBk68

「小聲點，他聽到怎麼辦？」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uQN8wdgK

「那也是他活該。」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SUZh101Ex

「你別說了。」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c2YveQTP

聲音漸漸遠去，字字卻如刻印，死死訂在他身上。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UxP18Pgo

天氣漸冷，卻遠遠不及那話語的冰涼。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UEvxKS1p

那天瀟離提筆時，窗外正飄著雪。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RIaV3imO

風不大，卻剛好能讓梅樹上的花瓣淒然飄落。他坐在書案前，將那封信紙折好，放在最常看的那本書裡，沒有封口。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bfdcMt3F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Uny6k7avi

他寫了好幾次，卻始終不得其意，在第20張信紙上，最後一句寫著：「此情不該生於我，卻已深種，徒增困擾，徒弟抱愧而別。」字寫得比平常輕，像怕驚動了誰。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FgBWjyyE

他盯著那句話看了好久，像是想把它印進心裡，又像在猶豫要不要把它撕掉。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6RfwmlWH

後來他還是把書合上了，將自己最深沉的心意也封住了。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S4JFbjYv

一個人的離開往往是無聲的，當晚，他只是環視了一圈，把所有東西整理好，緩緩的帶上門，來到張凌玨的門前，無聲的跪拜了幾次，穿著單薄的襯衣，一步一步，一下一下，悄然的退離這個世界。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LYEJ0X0B

鮮血染紅最後一件衣衫，與瀟離蒼白的面容形成極大對比，他緩緩吐著無幾的氣息，一片飄落的梅花遮住了眼睛，像是大自然的哀悼。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WhSKH0kO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E5C7cLBIW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NtAHpHos

張凌玨閉關一結束，便急匆匆的往住所奔去，許久沒見到自己的弟子，除了不習慣，總怕性格溫潤的瀟離被其他弟子欺負。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FLTww2Yk

「瀟離？」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DcAYaomn

無人回應。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z3p80WqL

「瀟離？」他放大音量，聲音在空寂中迴盪。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Em0nAqTO

他意識到不對，不管甚麼，硬闖進瀟離的房間，只見桌上放著本書，是他最常看的那本，裡面夾著一封剛寫不久的信紙。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wclN9caip

他顫抖著打開，字體一如既往的清秀，不知為何，他看出了一絲難過和愧疚。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GILtPtPy

師尊鈞鑒：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1Ylde2VP5

除夕將至，百家掛燈，萬家團聚。

恕徒弟無法與您一同歡慶。請師尊勿怪。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BDrfbWKD

徒弟自幼顛沛，心神千瘡，幸得師尊不棄，授以道途，施以仁心。回望初識之時，仍記您於眾人之中望我一眼，那一眼，如春水初融，萬物初生。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CRR6wuaF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此言非虛，然非徒弟妄言前緣，而是從見您起，心便不屬己。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LcMgWr8l

師尊，徒弟知錯。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MJ8dDxuj

此情本不該生於我，卻已深種，徒增困擾，徒弟抱愧而別。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Wmlqz6y0m

這段感情，徒弟不求回應，不求留名，只願在離去之前，能坦然道出。來世若無緣，願為草木，於您行經之處靜靜佇立。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OInibQto

請師尊保重，願您諸事順遂，貴體康泰，來歲無憂。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NcN1OP8L

此別，無期。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U9tzvkwV

徒弟瀟離敬上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JnkXcLEr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44L9Yttsi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OQ5Tomac

「啪嗒」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spWqeRNNO

淚水落下，打濕了信紙，瀟離的字跡慢慢暈染開，彷彿那人最後的聲音也隨墨跡一同散去，如天上的雲，河裡的月。再也抓不住了。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RHd3qvZe

他怔怔看著那些話。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ahbXNigl

心像被劍狠狠剜了一刀，空空如也。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edJnI2lxn

原來，那些細節。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WvxhrGEic

那次夜裡他見瀟離坐在廊下發呆，遞過熱湯時對方輕聲道謝的模樣。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JxVKIK96

他掌中握住瀟離微冷的手指時，對方微微顫抖卻不抽回的瞬間。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Y69DuHMb

還有每回他說「不急，為師不為難你」時，對方眼底短暫閃過的光亮……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d8PNHOrF

他怎會沒感覺？他怎可能沒察覺？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nBpJQbHt

只是……他把那份心疼，誤當作責任；把那份執著，當作為師的期待；把那與眾不同的在意，牢牢關進了「師尊」的身分裡。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JtDvcyjJ

現在他才明白，原來那份溫柔、那份保護的衝動，是喜歡。早已是喜歡。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0fdIEXCAU

可現在說出口，還來得及嗎？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zNDOrBXsb

可他，已經走了。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cKqksNaL

張凌玨發現自己手上的燭燈何時熄滅的都不知道，冷風呼嘯，他愣愣的呆站著，他從未想過瀟離會死，也從未想過他竟會選擇不告而別。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nVNyHIio

不，他告別了，只是他沒來得及聽懂。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3mI4GGja

他攥著信，淚如雨下。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7MDAbdrwY

他慌亂卻整齊的把信紙疊好，放進衣袋，轉身狂奔下山，說不定他尚未走遠呢？說不定，他還不想走呢？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r9qd4jKT

他隨手抓住了一個看門弟子的後領，一邊探尋陣法的穩定性，一邊急切的問道：「你是否見過瀟離？」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ZRQYV9Ks

弟子愣了愣，搖搖頭，剛要說話，領子一鬆，張凌玨已經消失了。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QT6uEmAi

他還在山上。他篤定，瀟離無法騙過守門的陣法，他奔過宗門大廳，跑過溪流河水，穿過叢叢樹林，過度用法和奔波，加上閉關剛出來，使他身心疲憊。突然他想到了，那片梅花林，瀟離曾笑著跟他說過：「待到春天，梅子熟透，除了藥材，也能釀梅……」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30wRcrjj

後面說了什麼他既不清了，只記得那時對方微微發光的眼神，溫柔得讓人想伸手去捧。那是一種藏不住的期待與柔情。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OrBa9VJe

他一定在那。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CSdH0I0V7

張凌玨堅定的想。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rmKD2jz1

到了樹旁，他環顧四周，雪又開始落下，遮擋視線，他卻在一眼灰白中看見了那血紅的身影。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PJrQJ8cB

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還只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衣。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MPCsNFNKx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OYiNZ6gZ

「瀟離！」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n0WcYlTE1

他衝過去，心疼的把他攬起，對方的身子早已冰涼，胸口插著一把小刀，除去血跡，他和平常近乎一樣，安靜，帶著點哀傷。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VDEVFYjP

張凌玨撫著他胸口的血，手掌顫抖得無法壓住，那把刀子並不長，卻偏偏刺得極準，避開了所有他可以救回來的可能。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koQS8eUm

「瀟離……」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tYsQHI7B

他的聲音終於低了下來，像是整個人被抽乾了力氣，將對方抱在懷中，緊緊的，近乎要將人揉進自己身體裡。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iEOSmI6Jc

瀟離的眼微微張著一線，雪落在他的睫毛上，無聲無息。那雙眼，曾經盛滿溫柔，後來逐漸黯淡，如今卻只剩熄滅的餘燼。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dqMcRDXHn

「師尊……你……來了啊……你怎麼……能來呢？」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404ToUhbo

怎麼能讓你看見我這狼狽的模樣？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uCeN1Hfrc

張凌玨連忙低頭：「我在，我一直都在……你等等，我帶你去找醫理，我去找所有長老，我去求……」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J30FhvGS

瀟離卻輕笑了一下，聲音氣若游絲：「不必了……張凌玨，我曾想……如果能再見你一面，有多好。」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3lZiJDMB

他的視線已經模糊，只得伸出手，冰冷無力地碰了碰張凌玨的臉頰，像在以此確認真的是他。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nNBsYN18

「抱歉……終究還是……來不及陪你過一個除夕。」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unVBJhQq

「對不起。」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YRwvZPXz

他的手慢慢垂下，雪落在他唇角，他最後望著張凌玨，嘴唇微動，像是在說一聲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L6ejBKTE

「謝謝。」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O5znkkMO4

然後，他的氣息，便像這場雪一樣，靜靜地、無聲地，散了。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CjR29VAg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GibeM2lI

張凌玨抱著那具冰冷的身體，雪花在他們之間緩緩飄落，無聲無息地覆蓋了一切。他的心像是被一刀一刀切割開來，疼痛如潮而至，卻找不到一絲安慰。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Sem0EW4Z

他低頭看著瀟離那依然安靜的面容，眼中那片曾經閃爍著的光，如今卻被死寂取代。他的手指輕輕觸上瀟離的臉，卻再也感覺不到昔日的溫度。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m2wo2FSI6

「你說過的……你說過，春天我們還要一起釀梅，還要一起看那些花開……」他沙啞著聲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說出來的話，那麼無力。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2jIaQkHvT

他突然頓住，陷入了沉默。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1lF0LD3O0

再想想……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FpunIoWL

瀟離好像從未答應過他什麼。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owlo0vuIS

從未說過什麼永遠，從未許下任何承諾。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8X9gF98D

所以脫身的如此輕易，一封信，一眨眼。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DMMNgubK

那一刻，張凌玨的心碎得更加徹底。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0MKNZR3xA

他低下頭，額頭再次貼上瀟離的，身體的顫抖依然無法停止。他知道，這一切，早已是一個不可避免的結局。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c7cLtvt6

他想要的，從來不是瀟離的誓言，不是未來的承諾，只是那個走在他身邊，微笑看著世界的人。而如今，他的修為再高，卻也只能看著瀟離的生命消失，自己什麼也做不了。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cN3evxFYq

「我沒有資格說這些……」他哽咽道，「對不起，瀟離。」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8Qm0YEOhT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一切，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懊悔，悔不當初，悔沒能在他還有機會時，告訴瀟離他所有未曾說出口的話。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hoNVkG4k

他嗓音低啞，低聲呢喃：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IyVqx18ll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CS8B7I3n

「瀟離……你能不能，讓我再挽留一次？」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f8ynEYET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fdebIrrF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06ZW8yH0

遠山的古鐘敲響，風忽然停了，天地仿若凝固，萬物失聲。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Sa1NphVT

張凌玨眉心驀地一震，一道炙熱的靈光倏然湧入。他來不及多想，眼前已是一片白茫。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3o27NQsVg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1rBkHGKha

再睜眼時，是晨光透過雲層灑落的清冷山巔，層巒疊嶂，一派新雪未融的春意。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5KSDdcq9x

他跪在石階上，正聽著山門上那熟悉而低沉的聲音：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dc8cbqnn

「從今日起，你便是本座親傳弟子，隨我修行。」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qlEUF9H6P

張凌玨猛然抬頭，卻見立於山門之上的男子一襲墨衣，神色清冷，眉目熟悉得幾乎讓他心臟停滯——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O2jxaYkJ

那是瀟離。是他早已逝去的瀟離。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xcZYQz1rf

但如今，他換了身份。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n8AXTb7O

師尊，變成了徒弟。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cT7N4Cmy

徒弟，成了師尊。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OYUIBYoxv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ZzoxZ7T6

瀟離俯視著眼前的少年，語氣冷淡嚴肅：「修道之路，需心志堅定，不可懈怠。若你心浮氣躁，不如盡早下山。」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UuY3A2Evy

張凌玨一愣，眼神從驚愕轉為炙熱。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oVD0be7DE

這一次，換他低頭行禮，聲音幾乎顫抖：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MT2hoPDb5

「弟子……定不負師尊所望。」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s13YhQ1fR

張凌玨跟在瀟離身後，踏入青霄主峰。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475EUZmr8

瀟離並未回頭，僅淡聲道：「按時做本分之事即可。」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9WsMfnQZT

他的聲音像山中的清風，乾淨而冷。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BBnNrvf8

修行之初，張凌玨並不出色，幾次靈息紊亂，還被瀟離當場點破：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yqiDMIEb

「你內心不靜，靈脈雜亂，修道不成，反傷自身。」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3IXO4nUM

他低著頭，卻在瀟離轉身離去的瞬間抬眼，望著對方被風吹動的衣角，眼神執著得幾乎灼熱。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1GlyM3HH

「我會讓您看到的，師尊，我會有所長進。」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LkW4RT2BO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RxA7JkuEo

他學會早起，甚至比瀟離更早。天還濛濛亮就開始練劍，手掌磨破皮也從不喊疼。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8FuDWa97

夜深了，瀟離還在書閣研讀，他便悄悄送上一盞熱茶：「師尊，茶涼了，不利於養神。」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5B3m7IBPE

「你可知自己靈力不穩，竟還來此處亂跑？」瀟離冷聲斥他。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IcS7IssH7

我知道。但我更知道，您從未為自己添過一盞燈。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VkwakaVO

拋下師尊的身分後，他也更加肆無忌憚，為了追回那身影，無所不用其極。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3GlreWC84

瀟離待他始終如初，清冷、沉穩、禮數分明，從不親近，卻也從不推拒。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ZhbIgGCb

可這樣的張凌玨，漸漸變得無法忽視。他什麼都不多說，卻把照顧落在每一個不被在意的細節裡。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5VUl1Y3Ky

雨天，他為瀟離撐傘；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yMJzdSBM

夜裡，他替瀟離暖手；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yr4Cniw2C

清晨，他為他煮早飯，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rdVwouPop

而每一回被斥退，卻又笑著回來，不肯後退一步。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UxGYalZz

他不知道，那個少年夜裡從不真正入睡，只是靜靜看著燭火下他的側顏，心中一遍遍壓下「我心悅你」這句話。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vDIYMbaA

他說過前世要挽留，這一次，他要親手守住這段感情。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hRMLosEm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N4VcBjfM

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a7kngSRR

ns18.191.240.94da2

遲了一世的告白

REGISTER

LOGIN

Interface Language:

Story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