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故事 - 深海（個人向）

人們總說深海裡有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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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可觸及的夢境，在黑藍色的水域中遊蕩。有人充滿好奇，有人充滿幻想。虛假的事物，總是更招人喜歡。因為真實總是帶著鋒利的邊緣，會在不經意間割破人的手心，留下疼痛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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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暗黃的路燈一閃一閃的亮著，我緩緩往前走，在身後留下一串淺淡的腳印，不知道是城市的推搡，還是海水的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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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漫到了膝蓋，帶來屬於晚上的冰涼，一步步向前，逐漸寸步難行，背後被一推，一抬頭，那屬於人魚的歌聲似乎呼喚著我，我微微的顫抖，感受到那如迷幻般的金線拉扯著我，如此的優美，如此的淒涼，如此的……難以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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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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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斷的下沉，冰冷的海水像無數細小的針刺，從皮膚滲進骨髓。耳中傳來模糊的嗡鳴，像是海洋的低語。眼前的光線在水中扭曲、破碎，只剩下暗藍色的迷霧環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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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沉，持續地、無止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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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拉扯著，一點一點墜入深淵。呼吸的渴望早已消失，只剩下麻木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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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傳說中的人魚呢？那些閃爍著美麗鱗片、擁有如夢似幻歌聲的生物，真的存在嗎？還是說，那只是人們編織出來的謊言，好讓這片冰冷的深海看起來沒那麼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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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深海的美麗，無窮無盡，但...好像不能屬於我，因為那樣的風景太過遙遠，像是隔著無數重水幕，伸手觸碰時，只能感受到指尖的寒冷與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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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的壯麗，是吞噬一切的寧靜。這種靜謐中，沒有呼吸的聲音，也沒有心跳的鼓動。只有孤獨，在無聲的黑暗中緩緩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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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那些人魚只是人們對於深海的渴望與恐懼的化身。擁有優美的歌聲，是因為海水裡的沉默太過厚重。閃爍的鱗片，是為了掩飾那深淵般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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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只是個誤闖進來的異鄉人。無法停留，也無法真正觸碰這片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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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的是，我明明意識到這一點，卻還是想要再多看一眼。就像明知道被吞沒是不可避免的結局，卻依然想要捕捉那一瞬間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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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或許，這場深海的夢境，從一開始就註定是個無法實現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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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有些模糊，一場有來無回的探索要結束了，屬於人魚們的歌聲再度貼近我的耳朵，像是再為這個無知探險家唱世間的最後輓歌，我吐出一口氣，張開手，準備環抱這廣闊的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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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有什麼東西劃過視線。模糊的影子，似乎在黑暗中悄然掠過。是魚群？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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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溫暖的手攀上了我的手腕。

那觸感是那麼真實，帶著陌生的溫度。不是冰冷的海水，而是活著的、溫暖的……甚至熾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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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被拉扯回來，睜開有些渙散的雙眼，依稀看見一抹亮麗的色彩，與深藍形成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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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重新灌入肺部的瞬間，劇烈的咳嗽和刺痛讓我蜷縮著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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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眼睛發疼。他正跪在我身旁，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呼吸急促而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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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死我了……你沒事吧？」他聲音帶著顫抖，卻充滿了確實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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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怔地看著他，還沒從那片虛幻的夢境中完全醒來。指尖還能感覺到剛才那雙手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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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發現我的聲音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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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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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地環住我，那個擁抱來得既突然又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碎什麼脆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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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臂緊緊箍住我的背，傳遞來的溫度比剛才握住我時更加明顯。是溫柔的，繾綣的，毫不保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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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話語在喉嚨裡哽住了，像是被什麼堵住一般。那些剛才差點被海水奪走的空氣，現在卻變得那麼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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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說出來，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放任地被水流帶著下沉。或許是累了，或許是想逃離，或許是……我渴望一場與現實完全切斷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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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不是笨到會在海裡鬧的人……」他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但那抹怒意中更夾雜著深深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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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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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指尖微微顫抖著，像是試圖抓住什麼，卻又發現自己根本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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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自己說出他的名字，那聲音輕得幾乎要被海風吹散。「如果我說……只是覺得累了，你會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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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體微微一僵，但那雙環住我的手卻沒有鬆開，反而更加用力，像是在確認我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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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他聲音有點啞，語氣裡有著某種堅定到不可思議的東西。「只要你還在這裡，只要我還能抓住你，那就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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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手的溫度，透過濕透的衣服傳達到皮膚上。是清醒的見證，是存在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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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並沒有完全沉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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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有人會這樣用盡全力，將我從深海中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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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個人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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