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綠水山莊正為謝蘭茵被擄走一團亂--總管組織長工搜山,孔旭堯帶著謝蘭茵騎馬回綠水山莊正遇見搜山的人,搜山的人見孔旭堯與謝蘭茵衣著光鮮不敢輕忽,稟了總管。
不久總管趕來,那是名穿著藏青色衣服,留著八字鬍的中年男子,一見兩人眼睛亮了,向前唱喏:「小的鄭玉樹,在謝侍郎府任管事。請問公子與小的主家可有淵源?您身後姑娘是小的主家三姑娘是不是?」
孔旭堯作揖回道:「敝姓孔,家住正陽門街。我在山腰處見一馬車行跡可疑,貴府小姐聰明伶俐,將刻有身份的玉墜包裹布裡丟下,我撿到玉墜便追了上去,與下屬聯手救了小姐。現下正準備將她送回山莊。」
鄭玉樹行了大禮:「多謝孔公子救命之恩,小的主家備了薄酒,疏食,誠邀公子上山一聚。」
孔旭堯說道:「恭敬不如從命。」這便載著謝蘭茵上山。不到一盞茶時間,兩人共騎到了綠水山莊門口,孔旭堯放下謝蘭茵,道:「小草,保重。」
謝蘭茵荷包裡還裝著兩隻草編的兔子,內心不捨,不自覺便說:「小石頭哥哥,再會!」這又覺得自己唐突,不敢看孔旭堯,只低頭行了萬福禮便走。
在門口接應謝蘭茵的,是自小陪伴她長大的婢女流雲,說:「姨娘見你被抓走,發瘋似追出去,遇上訪友歸來的夫人,夫人讓總管帶人搜山,連佃戶都派了出去。幸好您平安回來,真是神佛保佑!」
流雲取了帕子幫她擦臉,謝蘭茵這才發現自己哭了出來,卻說不出為何而哭。
謝蘭茵與流雲漫步綠水山莊,垂柳依雲,綠水映荷。被綁出門也才多久之前的事,於謝蘭茵而言卻恍若隔世一般,再見舊時風景,面上無悲無喜,內心卻是荒涼。
流雲為謝蘭茵擦完淚,收好帕子,說:「竟教您在山莊被抓,開門之人著實可恨!」
謝蘭茵順著話問:「開門的人抓到了嗎?」
流雲斂了神色,嚴肅的答:「王大福家的有個遊手好閒的弟弟,煮一壺好酒篩給姐夫喝,灌醉姐夫叫姐夫家去,口口聲聲說要幫姐夫看門。八成是這個潑皮放人入山莊,否則王大福在家中被叫醒,這潑皮怎麼不見人影?」
謝蘭茵哭笑不得:「竟有這種荒唐事!」
流雲附和:「離譜的事也不是最近才發生,尋常老爺夫人帶著公子小姐們住在京城,一年來綠水山莊的次數屈指可數,裡面的人自然憊懶,鬆散慣了,什麼都是便宜行事!不過經過這件事,山莊自然逃不過整頓,那些歹人本來要抓的可是蘭珠大小姐呢,那可是夫人最疼愛的女兒!」
她歎了一口氣,不知道能說什麼。大姐、二姐是夫人親生女兒,自有夫人疼愛。她托生姨娘的肚子,姨娘卻為了救姐姐犧牲她⋯⋯。
一路受的苦讓她心力交瘁,又不知能說什麼,只化作成串的淚水直落,流雲緊張的說:「三小姐,您別哭啊,梳洗後馬上要往廳裏見夫人。」
流雲幫她擦淚,她卻因流雲的提醒哭得停不下來。
流雲細細說著:「不哭不哭!」流雲唱起小調,歌聲裡有種說不出的甜膩,小時候總是流雲哄她睡,就是這樣柔柔唱歌。她的心情終於好些。
不一會兒她們回了院裡梳妝,到廳裏已是兩刻鐘後的事。
謝夫人坐在花梨木的太師椅上,姨娘則坐在太師椅下右側的椅子,兩位嫡姐分坐在左側。見她進來姨娘起身,卻慢了大姐一步,大姐離她最近,沒兩步已然抱住她,帶著哭聲說:
「蘭茵,都是大姐不好。那時歹人在外頭喊著要抓綠水山莊的大小姐,姨娘才會著急藏我,豈知害你被抓。再來一次大姐寧願自己被抓,你年紀這麼小,不知道有多害怕!」
大姐蹲下來抱她,她的目光向著後邊眾人,她見姨娘僵住,最終默默坐回椅子。她垂下目光,不再看眾人。
謝蘭茵聽著大姐的哭聲,輕輕拍著大姐的背,說:「我年紀還小被抓沒關係,姐姐不日就要嫁入魏國公府,不能有半點差錯。」
她的餘光瞥見謝夫人抹淚,一面交待後面服侍的淺雲:「我新得的妝花緞趕緊拿來做一身漂亮的衣服給蘭茵壓壓驚!」
二姐在一旁跺腳:「娘,你做衣服怎麼可以漏掉我,我不依!」謝夫人摟住二姐說:「就你鬼靈精怪,你大姐沒說話呢,就你跳出來要衣服,沒規沒矩!」
二姐噘嘴:「自家人說什麼規矩嘛,我也要新衣服!」
謝夫人愛憐撫摸二姐粉嫩的臉蛋說:「好,就給你們三姊妹都做一身,這樣行了吧?」不知想到什麼,又轉頭交待淺雲:「那丁香色的綾羅剪一塊給姨娘送去,我還得多謝姨娘養了一個好女兒。」
正襟危坐的姨娘起身一福:「多謝夫人!」
謝夫人招手讓她走向前來:「蘭茵十歲了吧,與你二姐一塊兒學刺繡好嗎?咱們家請來的馬師傅是蘇繡大家。雖說陪嫁兩個會針線的丫鬟沒什麼,不過會做兩件貼身的物品終究不同,我看這麼定了,你跟蘭芝一塊兒學刺繡。」
二姐謝蘭芝饒有趣味看著她,謝蘭茵則硬著頭皮行萬福禮:「多謝夫人!」
大姐謝蘭珠在一旁依舊含著淚光看她,謝蘭茵安慰道:「大姐,你別哭,我沒事!」
謝蘭珠接過淺雲遞來的帕子擦淚:「大姐看見你沒事太高興了,要是你出事了,我要怎麼見咱們爹?都是這樁高攀的婚事惹的禍,魏國公府的世子夫人誰愛當誰去,我要我的妹妹好好的!」
二姐謝蘭芝學著大姐謝蘭珠的神態說話,還背著謝夫人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見她看著,還瞪了她一眼。
謝夫人當下斥責了謝蘭珠:「蘭珠,這是能說嘴的事嗎?我還當你最懂事最不用娘操心,怎麼跟蘭芝一個樣?」
謝蘭珠哭了出來:「娘,我去魏國公府的賞花宴讓魏國公府的大小姐耍著玩,爹為什麼要答應這樁婚事,我不想嫁進魏國公府⋯⋯」謝蘭珠那張白淨的臉哭得梨花帶雨,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謝夫人沉著臉說:「這樁婚事是先帝開的金口,是莫大的榮耀,容不得你任性,你嫁也嫁,不嫁也得嫁!」
謝夫人叫淺雲打盆水來讓謝蘭珠洗臉,這才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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