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月 - 二十

兩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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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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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中，趙北辰將葉琉霜身故的消息放在燭火上燒，他眼底一片冰涼，沒有任何情緒湧動：「死於混戰？嗬，看來是我管人不利了，竟把我當成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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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能用，那也沒必要留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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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北辰想那兩個已非心腹的混帳，洛飛塵肯定會幫自己處理掉，無須他來動手，但為了不影響某個人的選擇，計劃是得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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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葉青霜帳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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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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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抬頭，葉青霜也知道是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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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一個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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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蘋末的真實身份是玄知門叛徒。」趙北辰拿了一小包藥放桌上，又倒了一杯茶擺它旁邊，他道：「這杯茶我一定會喝，哪怕你現在把這包毒藥下在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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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霜秀眉微蹙：「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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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北辰回道：「這場賭局的第一個目的，我想知道當自己雙手沾滿無數鮮血時，你會不會來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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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霜不答，只問：「有第二個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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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北辰點頭：「岳景明在哪只有我知道，我死了，你就找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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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霜怒罵：「卑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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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北辰笑了笑：「我就當是誇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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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吧，玄知門和問心門可撐不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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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人馬其實還沒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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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數優勢，便是他敢不換打法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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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強的人都會有力竭之時，他不信這兩個第一門派可以苦撐下去，甚至是力挽狂瀾，反敗為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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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怨我的。」葉青霜眸中的果斷下閃過一瞬的痛意，她將藥下了，推到趙北辰面前：「下輩子祝你找到一個愛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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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趙北辰不是在說謊試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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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聰明，一定知道之後該怎麼收尾才能把事情化到最小，甚至是有利於己，我很放心。」趙北辰微微一笑，把茶喝了：「沒有我，你要過得更好。」他最後眷戀的看了她一眼，口溢黑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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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輸了，但並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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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複雜了一會兒，葉青霜欲拿令牌阻止這場傷亡，卻先在趙北辰懷裡摸到一張地圖，地圖上標記了一個紅點，那是岳景明的所在，而圖的最旁邊還附上了一句話──我放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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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千芳草不及你，吾願以真心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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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青霜承受不起，望君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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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對話浮現於腦海，如今終於得償所願。淚不禁潸然，正好有一滴落在了「放過」二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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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霜抹了抹淚水，攜令牌出。她是不會感謝的，因為這本來就是屬於她的，趙北辰做的只是歸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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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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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北辰挑唆各派相爭，已自盡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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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蘋末誣陷玄知門，交由該門派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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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簡單的兩件事讓葉青霜耗費了不少心力，所幸一切都結束了，她和妹妹及蘭舟都能過上自己的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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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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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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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英在醒來的前一刻被柳聽雨送出了更始祕境。得知止戰消息後，他異常平靜，獨自艱難地走到哥哥被擊下山的地方站著，一待就是快兩個時辰，舉蕭而吹，曲中藏悲，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泣、如訴，聞者無不憶起同袍之死，心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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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衣迎風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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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鮮活的人，經此一戰，已陰陽兩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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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知門那邊，大家一次又一次的背著同門冰涼的屍身至後山落葬，他們的英魂會繼續守著師門，看著悠悠歲月將自己變成一則故事，或許長篇，又或許寥寥數語，但無論何者，皆是用生命寫下的，值得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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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又泣，日隱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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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止戰的消息，龍策山和陳家商會就再也攔不住陳顥楠了，他發瘋似的往玄知門趕，這幾日的煎熬化作天上的那一閃而逝的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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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步虛、夜霆君、陳父、陳母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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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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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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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音入耳，可惜無琴同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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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鬼使神差的循聲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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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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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飛近，他才發現原來只是長得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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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問看，或許會有更準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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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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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英未動，他已經不想管來者是敵是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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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龍策山弟子陳顥楠，是長空的朋友，請問他現下在何處？」語氣中的焦急是陳顥楠本身也未曾察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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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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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被打下山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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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高的山，不死很難，更何況林長空身上負了不少傷，且又過了最好的救命時間，已然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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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晶瑩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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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心口劇烈一痛：「不！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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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音傳回，陳顥楠毅然決然的御刀下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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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寸地都不敢放過，一直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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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時的驚鴻一眼，再到生死不明的恐懼，他發現這些所有因林長空而起的情緒和感情就像酒一樣，愈久愈香純濃烈，讓人在無形中沉迷，無法割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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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空、長空、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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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的，他在心底喊了九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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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雨水沖來的血水彷彿定住了陳顥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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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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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心急如焚，一路狂奔，摔倒了就再爬起來跑，一刻也不敢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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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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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無情地淋濕了草叢中的那人，只見其衣袍已被斬得破爛，身上無數深可見骨的傷痕仍有刺眼的鮮紅流到地面，形成一片血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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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傷口遇水，又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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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來說如此重傷未及時醫治早該歸天了，但陳顥楠知道林長空不能以常人視之，他猜想多半是對方體內的五行神力自動吸取了大地之力，來維持這如風中殘燭般隨時會散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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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下指如風，點了幾個穴位止血，然後脫下外衣披在林長空發涼的身子上保暖，面上的心疼顯而易見。現下玄知門醫閣肯定是忙不過來的，故他是往陳家飛去，以畢生最快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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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似早有準備，陳顥楠前腳剛到，一位醫術精湛的老醫者後腳便至，陳家人圍著，見林長空血肉模糊的樣子大氣都不敢出一聲，深怕干擾了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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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手，老醫者立馬道：「情況凶險，還請諸位去外頭守候，在老夫出來前都不能放人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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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家三人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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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眉頭緊鎖，神情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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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父、陳母互視一眼，好像有什麼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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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時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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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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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匆匆到老醫者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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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醫者言：「性命是保住了，老夫等會兒寫兩張單子，一份內服一份外敷，會詳細列出注意事項，只要有老實遵醫囑，約莫三日那位少俠便會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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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事，他腦部有經過劇烈撞擊，有瘀血之現象，故可能會導致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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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一怔：「大約多久會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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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醫者答道：「那位少俠體內有一股老夫聞所未聞的力量在幫他修復，我推估少則一個月，多則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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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心下一鬆，行禮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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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之後三日，陳顥楠不眠不休的照顧林長空，寸步不離，餵藥及上藥更不假手於他人，期間陳父、陳母有來過幾次見兒子對林長空的上心程度，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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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父：「你對他似乎並非只有好友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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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看了一眼床上面色蒼白的人，陳顥楠說了實話：「見到長空的第一眼，我便喜歡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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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陳父道：「雖說如今世道娶男媳者不在少數，但我陳家一直以來都是一脈單傳，若無後嗣，香火便算是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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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說道：「說難聽些，意外總是超出預料，千秋之後，誰能保證香火猶在？兒子不孝，不願讓自己後悔終身，望父親成全。」他深深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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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少俠呢？」陳父問：「他什麼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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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輕咳：「兒子還沒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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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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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不容易要鬆口了，結果還沒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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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爭氣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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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那等你追到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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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甩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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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看著人走了，而後回身，目光正好對上一雙黑黝黝的眼睛，他愣了下問：「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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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林長空看上去呆呆的，說起話來亦有些生澀：「你剛說，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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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陳顥楠，是救你回來的人。」陳顥楠生硬的轉走話題，不回答他的第二個問題：「你何時醒的？還記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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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剛醒，只是我一直能聽見外界的聲音。」林長空很認真的想了想，下意識想坐起來，卻發現渾身都疼著，只好作罷：「我只記得自己叫林長空，好像還有個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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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故作沒聽到第一句話，強作淡定的說：「無妨，慢慢來，我養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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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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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空問：「會不會太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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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道：「住一輩子都不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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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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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空看了看他認真的表情，半晌後言：「你看起來很累，真的不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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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道：「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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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空不知道現在該回應什麼了，於是道：「先去休息，別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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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笑著應是，乖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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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又來，是端著傷藥和湯藥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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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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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小心翼翼的將林長空扶坐起，舀了一匙湯藥湊到他嘴邊。林長空聞著藥味，眉頭一蹙，神情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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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喝了藥才好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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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空張了張口想說點什麼，卻讓陳顥楠二話不說將藥送入了口中，緊接著又被飛快的塞了一個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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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甜，是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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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空抬眸，看見陳顥楠瞧著自己的手指，是剛不小心觸碰到他舌尖的那根：「要、要不去洗洗吧？」他雙耳一熱，白臉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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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笑道：「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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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著挺好的，他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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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繼續餵藥，見底時才放下空碗換拿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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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換藥了，你還有傷，我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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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空身上只有穿一件單衣，陳顥楠三兩下就剝了乾淨。大大小小的傷痕密佈，觸目驚心，陳顥楠瞧著心裡除了疼以外沒有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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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空咬緊牙關忍痛，一聲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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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就算疼也不能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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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有些行為已然刻進了骨子裡，哪怕是失憶了，也不會忘記。陳顥楠眼楮一酸，很希望林長空從來不是玄知門大師兄，他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聲音不讓它發顫：「喊出來吧，在我面前你不用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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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空搖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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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動作一頓，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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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重新包紮完以後，他才道：「五日後會有人來看你，他們都是你的至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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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空猶豫：「他們會帶我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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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問，遂反問：「你想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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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空道：「這裡很好，還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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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道：「放心，你的傷還需要靜養，短時間內不宜活動，所以他們是不會帶你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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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空點點頭，乖得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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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顥楠心頭一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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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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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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