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禾一馬當先往前衝，一邊焦急大喊：「青禾、青禾怎麼了！」
三人狂奔到青禾跟前，只見王小四等人圍了一圈，圈中央的小青禾正蹲在地上嗚嗚哭呢，明禾剛想湊上前去抱住弟弟，被王小四、李義、董忠三個慌得一把扯住。
「明禾妳別靠過去呀，青禾身上全是狗屎呢！」
明禾定睛一瞧果然看到青禾身上那件鴨蛋青雲紋襖上斑斑點點的髒污，細聞果然有股臭氣，當下就沉了臉。
「你們欺負青禾？」明禾滿眼殺氣：「青禾為什麼會弄得髒兮兮？」
「冤枉啊，我們哪敢？」王小四連連搖手：「是青禾自己弄的。」
「胡說呢，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們幾個方才在這兒點炮仗，青禾看了也說想玩，我們就把線香給他了。」董忠苦著臉：「沒聽妳的話是我們不好。」
明禾猜出必是青禾拿著線香惹的事，但還是不解：「就算是青禾拿了線香，為什麼會弄得一身狗屎？」
李義唉聲嘆氣：「剛才我們幾個在這等你們等得無聊，就先拿些炮仗點著玩，每種試一個，倒很有趣。青禾看了也說想玩，阿忠就拿了隻線香給他。初時只給他兩盒小黃煙，青禾也玩得很開心，後來他說想玩點別的……」
王小四咬牙指責：「誰讓你給他地老鼠啊！你不給就沒事了！」
李義也忍不住分辯：「我怎麼知道青禾會把地老鼠插進狗糞堆裡啊！炸得到處都是，我的新衣裳也沾到啦！」
董忠搖頭嘆氣：「我們三個誰不是？最慘的還是青禾，他也嚇到了，只蹲著哭，我看還是先送他回家去吧。」
明禾幾個這才知道發生什麼事，互望了一眼，都有點忍俊不住，可是青禾還縮在地上小小一團嗚咽得可憐呢，明禾只好忍住笑蹲在青禾身邊拍拍他肩膀。
「青禾不怕，姐姐在呢，」明禾安撫著小弟：「你可傷著了沒有？」
「嗚噫……嗚嗚……沒、沒傷著，可是好臭……」青禾聽到姐姐的聲音才抬起頭來，滿臉眼淚鼻涕：「嗚噫……衣服也髒了……嗚嗚……變成臭小子了……我不要當臭小子……」
明禾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只是牽起青禾替他把身上拍了拍一邊道：「青禾不怕，姐姐帶你回家洗洗就香了，臉上也沾得髒兮兮的，別動，我替你抹掉……好了，先回家換衣裳吧。」
「嗯。」青禾又不好意思看向王小四幾個：「小四哥、阿忠哥、阿義哥，對不住，害你們衣裳也髒了。」
「沒事，髒得不多，青禾你比較要緊，先回家去吧，」王小四也安慰他：「我們大家陪你一起回去。」
「唔……可是姐姐，爹會不會罵我？」青禾哭喪著臉：「上次我踩水爹爹就罵過我……」
「這個嘛……」
明禾覺得是很該罵，但見青禾已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也不忍心再刺激他，一時便說不出話來。
「青禾放心，大年初一不能吵架或罵人，」蕭北辰回想今早出門前自家的光景：「大家都要和和氣氣，所以現在回家沒事的。」
「真的？」青禾破涕為笑：「那就回家，換了衣裳再來放炮仗吧。」
還來？
董忠、李義連忙相勸：「其實炮仗還很多，改天再放也一樣，而且師娘一定還準備了不少好吃的，回去吃東西吧。」
王小四道：「是啊，我們三個也要回去換身衣服比較好，一來一回就費時間了，改日再來吧。」
蕭北辰也道：「青禾，今天先放這些就好，其他的改日再放，我們方才還商量了四月以後替你種西瓜的事，也要回去問問師父怎麼買瓜苗啊。」
「這樣嗎？」青禾有了新的期待，馬上把炮仗或可能挨罵的事拋到腦後了：「太好了，我們回家吧，洗香香之後我們就去買瓜苗。」
「不是現在就買，只是商量一下，」明禾笑著哄弟弟：「不過你說的很對，我們快回家吧。」
於是王小四、李義、董忠三人先各自回家換衣，約好了一會還在謝家會合，明禾牽著青禾走在前頭，蕭北辰就和張六和跟在後頭一起往謝家走去。
看著明禾和青禾的背影，蕭北辰不禁感嘆：「明禾是真疼青禾，他們姐弟倆感情真好。」
張六和只是咧嘴一笑：「一般兄弟姐妹間都是難免小打小鬧，但感情還是很不錯的。」
是嗎？蕭北辰想起了自己家裡兩個哥哥，只覺得一言難盡。
張六和又對著青禾背影努努嘴，低聲問：「青禾回去真的不會被罵麼？他那身衣裳炸得到處都是狗糞屑。」
「今天不會，但之後就難講。」蕭北辰也低聲道：「讓他一直蹲在田裡哭也不是辦法，總之先把他哄回去再說。」
「那也是，」張六和歪著頭想了想：「看著也是可憐，我們多幫青禾種幾顆西瓜好了。」
「那就種四顆吧，木屋邊那點零碎地不大，也不可能再多種了。」蕭北辰又道：「四月的事且靠後說，等德叔替我們犁完田之後我們得挖坑築壟，堆肥也得繼續做，我們要分配分配人手。」
張六和想了想：「阿忠、阿義不喜歡做堆肥，不過他倆力氣大，正好幫忙挖坑築壟，你和我就繼續堆肥吧，至於小四和明禾，先讓他們臨機應變，幫著做點雜事就好，他們可以幫忙蒐集落葉，也可以帶著青禾再到河邊挖蚯蚓和河泥。等山藥下種之後就得靠明禾了，她照顧山藥的本事不比師父差。」
「你的主意和我一樣，我們三月開始就先這麼分工。」蕭北辰尋思道：「四月之後我們要開始做山藥支架、除蟲除草的時候大家就一起幫忙，然後照明禾說的，九月間可以先收一批生薑去賣，這一來咱們就有一筆現錢。」
「到時的確可以先出一批生薑，不過我們該看價格決定出多少，如果價格太賤，寧可多留一點入冬做老薑賣。」張六和道：「九月賣的生薑只要夠買糞肥我覺得就行，聽你方才說的，到時追肥我們要用的肥料只怕不夠，還是得未雨綢繆。」
「我明白你的顧慮，接下來堆肥的事我們盡力而為吧。」
說著說著已經回到謝家，謝苗在大廳翻看農政書，一見他們幾個進來，起初沒言語，待看清青禾身上一塌糊塗才忍不住皺眉：「青禾這是怎麼了？」
「青禾放炮仗不小心把自己弄髒了，」明禾簡單說了，又問：「娘在哪裡？」
「妳娘在灶間燒茶呢，先把青禾帶過去吧，」謝苗眉頭還擰著：「先幫他把這身衣裳換掉，再找妳娘要些熱水給他洗浴……怎麼放炮仗會弄成這樣呢？」
青禾不敢說話，明禾笑著搶先道：「青禾也不是故意的，我來替他把衣服換下，等他自己洗浴之後就沒事了。」
一邊又拉拉青禾，青禾立刻和姐姐配合得天衣無縫：「嗯，爹爹，我是不小心的，以後一定留神。」
「快把自己收拾乾淨吧，明禾妳幫忙一下。」謝苗看了看蕭北辰和張六和又問：「小四他們幾個呢？」
蕭北辰回道：「他們也先回去換衣裳了，一會就會過來的。」
這麼多人都要換衣裳？看來災情慘重啊……
謝苗想像不出是什麼情況，只道：「你們先在這休息一會，晚點你們師娘還弄了些東西呢，我知道你們晚食該要回家吃，不過還是用些再走吧。」
蕭北辰於是和張六和廳裡坐了，一邊把今日田裡堆肥的情況和謝苗說一回，謝苗給了些建議，不多時青禾洗浴完換好衣衫又開心到廳裡蹦跳起來，小四、董忠和李義也來會合，大夥兒一起吃了甜湯、米糕再說笑一陣，也就各自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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