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與夜行 - （31）下流

「從沈燕飛的身子裡出來——！」他突然嘶吼，聲音破碎得不像話。

「你中邪了？」陸澤初一把拽住他後領往外拖，「堂姐恕罪，我這就處理——」

門「砰」地關上。

廂房內，沈燕飛正舉著銅鏡端詳自己的臉，聞言翻了個白眼：「哪來的瘋子？」 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6BQThm8n

廊下，蘇慶裴突然揪住陸澤初的前襟。 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0ngRgGgd

「兩年……整整兩年！」他聲音發顫，「我帶她去青樓談事，她還嫌花娘手涼！」

全是女兒身？！

蘇慶裴突然鬆手，踉蹌扶住朱漆柱。

過往畫面在腦中閃回：

他勾著「他」脖子逛賭坊時，

醉酒後「他」總堅持睡在客房最外側

甚至「他」手腕上常年纏著的護腕……

「該死……」他摀住發燙的臉。 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U3hcQijNt

更可怕的是，當記憶裡那張英氣逼人的臉換上如今病弱卻鮮活的模樣—— 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yyX5PNnb1

砰！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w6k8T9Vd

蘇慶裴突然一拳捶在柱上，嚇得路過的婢女打翻了漆盤。 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fW6mIzRo

陸澤初冷眼看他揪亂自己的髮冠：

「現在信了？」 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FliTvC2oR

「可她…」蘇慶裴突然抬頭，「既是女子，豈不更…更…」 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5zWp15j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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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什麼？」陸澤初危險地瞇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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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該好好護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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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慶裴突然跳起來往廂房衝，卻被陸澤初一個掃堂腿放倒。兩位朝廷命官竟在廊下扭打起來。

「蘇大人現在回廂房存的什麼心思！？」

陸澤初一把將蘇慶裴按在朱漆廊柱上，官袍摩擦發出窸窣聲響。

「你才是！」蘇慶裴掙扎間玉冠墜地，髮絲散亂，「藏著她這般久，究竟安的什麼心！」

「保護！」

「保護？」蘇慶裴冷笑，突然爆發出驚人力氣揪住陸澤初衣領，「本官與她並肩作戰兩年，知她嗜甜厭苦，曉她慣用左手刀——」

「你以為只有你識得沈燕飛？」陸澤初反手扣住他腕脈，「我見過她為救孩童徒手搏狼的模樣，見過她——」

咚！

沈燕飛的柺杖重重跺在地上。

兩人同時僵住，緩緩回頭——

月色中，她單薄的身影倚著廊柱，素白中衣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那雙眼燃著怒火，在蒼白病容上格外灼人。

「一個瘋子一個礙事鬼……」她眯著眼掃視兩人，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嫌棄，「三更半夜吵得人腦仁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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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慶裴瞬間僵住。

這副叉腰罵人的模樣，哪裡還有半分「沈都尉」的影子？偏偏那蹙眉的神韻，又與從前訓斥部下時一模一樣。 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hxrT1Jjc

「燕飛，我——」 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8REhGXN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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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她拄著拐杖「咚咚」走來，突然伸手揪住蘇慶裴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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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湊近嗅了嗅，突然皺鼻，「身上有胭脂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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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陸澤初猛地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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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慶裴臉色驟變：「本官只是去酒樓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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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到姑娘閨房？」她鬆開手，嫌棄地在衣擺上擦了擦，「下流。」

「下、下流……？」

蘇慶裴被罵得耳根通紅，唇角卻不自覺揚起。那雙總是含情的眼眸此刻亮得驚人，哪裡還有半分朝廷命官的威儀。

陸澤初見狀狠狠「嘖」了一聲，三步併作兩步追上蹣跚的沈燕飛。

掌心剛觸及她手肘，就見她自然而然地將半身重量靠過來——這份信任讓蘇慶裴瞳孔微縮，隨即又化為一抹釋然的笑意。

「送客。」陸澤初頭也不回地令道，攙著人的動作卻輕柔得像在捧瓷。

夜風穿廊而過，方才還氣急敗壞的侍郎大人，此刻又恢復成那副風流倜儻的模樣，甚至還有閒情順走案几上一塊桂花糕。

「陸澤初——」他臨出院門時突然回首，「本官會常來『叨擾』的。」

廂房內

「疼……」

沈燕飛咬著牙根呻吟，額間沁出的冷汗在燭光下閃著細碎的光。陸澤初單膝跪地，掌心托著她微微發顫的腳踝，那截纖細的腕骨上還留著墜崖時的淤青。

「疼還下床？」他指尖輕按她腫脹的關節，聲音比月色還柔。

「誰叫你們吵得像市井潑婦？」她嘴上不饒人，卻沒抽回腳，任由他從懷裡掏出藥膏塗抹。三個月來，這副遍體鱗傷的身子早已習慣他的碰觸——就像習慣了每次疼痛時，總有這雙溫暖的手及時出現。

「燕飛……」

「幹嘛？」

她低頭，這才發現陸澤初不知何時已握住她的手。

「再給我一點時間。」他嗓音沙啞，眼底翻湧著她看不懂的情緒。

「什麼……？」

沈燕飛茫然蹙眉。

她不會知道，此刻陸澤初袖中藏著從申府盜出的密函，上頭清楚寫著申夫人當年生下私生女後，將嬰孩偷偷送還沈家的醜聞；更不會知道，屠盡灰山寨的兇手，竟是她血脈相連的—— 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IpYAGqY4

同母異父的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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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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