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別為了勝己的事情吵架。」在綠谷出久慌張、爆豪勝己微慍的時候,爆豪光己掃視了坐在餐桌對面的兩人,那道目光銳利,像是會將所有謊言看穿。她如刀割一般的眼神,僅輕輕地表現了一瞬,之後又變回了溫和的中年婦女,自顧自地將想講的話,接續地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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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被看的心中一凜,又在聽了這番話之後,都保持靜默。他們愕然地想著,眼前這名母親的觀察力,還真不容小覷。爆豪光己將他們想隱藏的部份,輕易地一語道破。說是「為了勝己的事情吵架」,對也不對。因為這個『轟焦凍』的內裏,根本就是『爆豪勝己』本人。而綠谷出久和爆豪勝己目前的關係,並不算和睦,這也是事實。不知道是很恐怖的直覺、或是爆豪光己的歪打正著——綠谷出久與爆豪勝己之間,的確是在為了『爆豪勝己』鬧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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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都不能說、不該說。令人窒息的氣氛,繚繞在餐桌上。綠谷出久覺得喉嚨乾渴,但卻又不敢去動桌上的水杯,深怕將這種緊繃的平衡給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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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孩子,也別為了這件事太累了。如果說錯了的話,先說聲抱歉。阿姨覺得你今天,前所未有地焦燥。」率先打破沉默的,仍然是爆豪光己。她的這番話,是對著轟焦凍的外皮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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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即使爆豪勝己改變了外貌,爆豪光己還是能夠從相連的血脈中,用第六感判斷到了些微、自己兒子那般狂躁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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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焦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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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豪勝己似乎沒有自覺,皺著眉頭思考,自己究竟是哪裡扮演得不夠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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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說對了,會這麽焦燥的,一直都只有小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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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谷出久強忍著想要點頭如搗蒜的衝動,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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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皺眉頭了,你這樣的表情,一點都不帥,會讓我想起那孩子。」爆豪光己看著他深思的表情,卻是笑了。拐彎抹角貶低自己孩子的話語說得順暢,裏頭的意思卻帶有著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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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伯母的關心。」爆豪勝己表情歪扭地吐出了言不由衷的話。她知道了?還是不知道?知道才有鬼,這是不可能會被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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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一旁的綠谷出久坐立難安,似乎有點想笑,只好拉著緊繃的神經,維持面部表情,呈現出一臉故作正經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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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豪光己看著坐在餐桌對面的青年,他有些克制不住面部的抽搐。這位母親突然感到,像是被靜電點擊指尖的微小痛覺。那是一種詭異的直覺,完全無來由的,單純只是第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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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兩人鄭重地跟爆豪光己道別。而這位母親目送著他們離開的背影。
不知道是因為距離太過遙遠,所以眼花而看錯了、還是怎麼樣的,她似乎看見一向穩重木訥的轟焦凍,用穿著光亮皮鞋的腳背,對綠谷出久的小腿後方使出了一記踢擊——就像自己幼稚的兒子以前會做的那樣。而綠谷出久抓抓頭、側過臉苦笑著,似乎完全不感到奇怪、也不感到生氣,而是縱容著那個表現怪異的『轟焦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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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讓爆豪光己的眼眶,濕潤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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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豪勝己在今日剩餘的上班時間內,拚死命地補回工作進度。還好今天沒有拋頭露面的行程,僅僅是一些文書工作,所以時程稍微可以調整。當然還有與轟炎司聯絡,並且安排爆豪勝己病體的待辦事項,都已經被完美解決,也得到後續的探視許可了。
整件事情算是正式地上了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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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時候,也看到同居人在客廳的沙發上低頭使用著筆記型電腦,還有一些資料散落在沙發前的桌上,看起來也在為了上午的請假,而盡力補足著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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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豪勝己原本想進廚房,但經過了綠谷出久身旁,不小心看見了桌上的文件,注意力便被吸引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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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當爆豪勝己拾起一本散亂於桌上的相本,欲仔細端詳的時候,卻被綠谷出久啪一聲地迅速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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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課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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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什麼時候成了你的資料。」爆豪勝己雖然只是瞥了一眼,但是視覺殘影上,顯示的好像是年輕時候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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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綠谷出久以為能夠矇混過關,但卻被直指核心,立刻變得心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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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資料,綠谷出久的房間裡還有更多的,關於爆豪勝己失蹤時的調查報告⋯⋯這可更不能讓本人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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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被青梅竹馬看見的,只是在高中時期,他們A班舉辦學員祭時的照片。與爆豪勝己相處的這幾天,讓綠谷出久回味起過往的記憶。他帶的新班級,最近正剛是入學、彼此都還比較陌生的時候。綠谷出久想要構思一些,能夠讓孩子們的能力有所長進、又能夠團結起來的、班級破冰活動。今天早上會以爆豪勝己為優先的原因是,他帶的班級和相澤老師的班,剛好有共同教學的課程,現在的學生人數也不比十幾年前,所以綠谷出久才改變了事情的排序,將學生託付給了相澤消太,臨時請了假。但這並不代表,他不重視自己的學生。如果說到以前,在雄英高中的快樂回憶,那就會想到他們班上組樂團、又唱又跳的那一次。拿出了過往的紀錄照片,當然不是為了給現在的學生看,只是為了幫助綠谷出久回想起當時的感覺,以便於寫下課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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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他翻開相本的時候,才發現,為什麼整本相簿裡面,淺金色的成份這麼高?那樣的顏色,代表著的是爆豪勝己的髮色。當時班上的這些回憶照片,是由每個人的手機拍攝後,再提供到一個公共的儲存空間內,由當時的班長——飯田天哉,幫忙統計每個人想要沖洗哪張照片,最後才會將這些電子檔實體化。記得在那個時候,綠谷出久就是隨意地勾選了幾張照片。後來拿到了實體相片之後,可能也就笑一笑,然後隨手塞在某個檔案夾裡。再之後的其他班級活動,也都採取相同的洗照片模式。畢竟在那個時候,手機也已經非常方便了,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想要將這些畫面變成實體版本。但綠谷出久每次都還是會選個幾張,不知不覺也就積累了不少。
綠谷出久一向不太會整理東西,高中時期的他更是如此。雄英時期的物件,有用盒子收藏起來,就已經算是不錯了,又怎麼會有心到去買一本相簿,來將所有相片收藏起來呢?他對於自己是否有過這個舉動,實在沒有印象。他覺得更多的可能性,應該是轟焦凍代替他,將這些相片給收藏整齊的。
這些相片中,當然也不乏他自己和轟焦凍的合照、或是三人一起不經意被側拍下來的身影。但是在高一的生活中,那時候的綠谷出久和爆豪勝己感情不睦,於是只得偷偷地收藏了不少爆豪勝己的獨照,才會導致這本相簿內的某些段落,有著豐富的爆豪勝己的影像。
綠谷出久直到現在,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是轟焦凍幫他將過往的這些照片,給好好整理起來的。也是直到現在,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原來自己在沒有意識到的時候,視線還是一直追著爆豪勝己打轉。他原以為,這種症狀在過了折寺時期之後,已經好轉了許多。但沒想到,這些舉動,似乎都被轟焦凍看在了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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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轟焦凍又是怎麼想的呢⋯⋯?是不是從高一的那時候開始,就察覺到了自己這樣異常的行動呢?即便觀察到了這些,就連綠谷出久自己都不甚明白的舉動,轟焦凍還是,向著這樣的自己告白嗎?在明白告白對象的心底,可能還藏著其他的什麼人的情況下⋯⋯而且還並不介意對方的潛意識,而後發展成更親密的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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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焦凍沒有選擇將那些相片丟棄,反倒是將它們整整齊齊地、按照時間順序地,收納於相簿之內。轟焦凍的溫柔守護,即使在他不存在於綠谷出久身旁的現在,也完整地包覆著綠谷出久。
綠谷出久心情複雜地翻看著那本相簿,最後放棄似地將之扔在桌上,不敢再往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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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會發生,相簿不小心被本人看到,而綠谷出久又慌慌張張搶回來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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