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生於凡間的神子 - 4-IV-痕跡

天剛亮，奧爾加與埃拉普就醒來了，這是他們一直以來習慣的起床時間。

兩人從各自的房間出來，在大堂打了招呼，和往常一樣。梳洗、吃飯之後就要開始做晨禱了。

稀微的晨光把大廳中那些緩緩飄盪的塵埃照射出來，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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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啊」奧爾加說。

「日安，昨晚有睡好嗎?」埃拉普問。

「不太好」通常在穿著板甲戰鬥後，許多瘀青和傷痛需要等到明日才會浮現，當下並不會明顯地感覺到。奧爾加今天早上再次深刻體會了這一點。

「...那麼今天的巡邏，就由吾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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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那女人還是沒什麼動，但是情況好像有變好一點」奧爾加昨晚給她餵了點熱湯，就如他想的，女人的精神狀況很糟糕，不過沒有攻擊性，也還算可以溝通。

「吾先行去準備早飯，汝在叫醒孩子和她之前先整理儀容吧。汝的頭髮又炸開了」

「...我自己會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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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耶瓦威睡得很死，但是也很快就被挖起來了，看來適應這裡的生活對他來說不會太難。

「這裡有幾件衣服，雖然大了點，但將就穿吧」奧爾加說。

「我有什麼要幫忙的嗎?」他當然不期待這裡會給他白吃白喝。

「...負責你的不是我，這種事情就去問埃拉普吧」

「你叫奧爾加，對嗎?」

「嗯啊」

說著，兩人已經走到用餐的桌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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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是很簡單的水煮蛋加蔬果，還有一小片火腿。

多耶瓦威早已準備好接受這裡的一切了，他換過不少主子，這裡看起來很不錯!只需要做個餐前禱告就好!

「你不挑食吧?」埃拉普問。

「嗯」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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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看到那女人，或許還在奧爾加房間吧。

多耶瓦威對她也不甚了解。

早飯完就是晨禱了，多耶瓦威很快就會融入這裡規律而又平淡的生活的。

從自己的家鄉被劫掠以來，他就沒經歷過了，或許他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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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加，汝之後都要訓練他，吾允許爾等只需做一次晨禱，善用時間吧」埃拉普把一串新的念珠交給多耶瓦威。

不同於埃拉普和奧爾加的橘色，這是純白的。

「很好」奧爾加在心裡暗爽。

「當然，這個次數每天累加一次，明天兩次，後天三次」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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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都穿著普通的便服，就算是埃拉普，也只會在重要的場合才會換上修士服，比如昨天的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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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大門之後，是一片大平原，遠遠的盡頭好像有一條小河，更遠處是一片樹林。

今天的天氣好很多，一大早就是大太陽，奧爾加和多耶瓦威走到一棵在平原上獨立的樹旁，沒什麼特別的。

對於初來乍到的他，有很多要教的。

奧爾加戴好一雙破舊的手套，把兩人的位置移到了沒有陰影的太陽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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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天應該也看到了，我跟埃拉普有某些常人沒有的能力，你對這個有什麼了解嗎?」

「嗯...我只聽說是跟教廷和上帝之類的有關的，而且很少人才有」看來很片面呢。

「...這樣啊，那就讓你親身體會一下，再來講解原理和細節吧」他讓多耶瓦威立正放鬆，站在他身前，似乎是在測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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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耐一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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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多耶瓦威還在疑惑時，一個黑影從自己眼前迅速逼近，自己的肚子如同受到了大槌般的打擊，空氣瞬間從自己的喉嚨洩出。

「噗喔?!」那是奧爾加的右膝朝自己的肚子突擊的痛楚，全身都還鬆懈著的他根本無法抵抗，一連退了好幾步之後雙膝跪下，淚水模糊了視線。

「這樣還不夠」奧爾加沒有放過他，伸出雙手，把他的脖子死死掐住壓在地上，膝蓋還壓著還沒緩過來的肚子。

「--咕?!」多耶瓦威根本無法掙脫，他的踢腳打在奧爾加身上就像搔癢一樣無力「痾啊...」

「不准吐出來，不然你真的會完蛋」奧爾加從剛才就毫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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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腺和刺眼的陽光使多耶瓦威的視線完全模糊不清，奧爾加還在限縮自己本就貧瘠的氧氣。

「咳、咳咳...」唾液不斷從他的口中和奧爾加的手套上流下，他使勁想掰開那雙手，但根本無濟於事，或著說，奧爾加根本就能用單手掐死他。

「...抱歉，再一下就好」說是這麼說，但奧爾加又把兩個大拇指放到了鎖骨上方的咽喉部位，用力壓下。

「噁呃呃噁呃噁啊啊啊啊啊啊!!!」那裏是人體氣管通過頭部的重要部位，果然很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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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多耶瓦威用盡了所有力氣和手段，肩膀、腳踝、膝蓋、雙手，全都用上了，但再絕對的力量差距面前，形同以卵擊石。

奧爾加好像也沒有急著殺人的意思，只是時而道歉、時而刺激著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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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了」不知過了多久，奧爾加把雙手和膝蓋離開受盡苦痛的多耶瓦威身上。

「-- 嘔、噁噁噁啊啊...」他把手放在剛才被蹂躪的會厭之上，無比渴求著空氣。

「要吐的話等一下」奧爾加不急不徐的走回樹下，拿起了昨天那把小刀。

多耶瓦威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逃了。雙腳癱軟的他，此時什麼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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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爾加沒有過多理會，就像昨天一樣，把多耶瓦威那過於雜亂、沒有修理的頭髮抓起，割下了一段。

「可以吐了，等一下應該會舒服一點吧」他就這樣事不關己般的說，沒有過多感情，就如同平平流水般的經過多耶瓦威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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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是比喻，是真的有什麼經過了自己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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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到吧?」奧爾加問著，這新奇而古怪的感覺，使多耶瓦威的吐意稍微消停了一點。

「...呃...」滿臉狼狽的他，呆滯地向奧爾加看來。

「不行嗎?看來要再一次了」他又拉緊手套，再次向跪著的多耶瓦威走來。

「等等等等等等等!我、我可以、聽得到啦!」多耶瓦威害怕得大喊，又往後跌了幾步。

「那就好，試著跟我一樣回應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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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分鐘內，有很多事情向多耶瓦威襲來，他一時間沒弄懂。

「就是你頭腦裡的那種聲音，試著說說看」奧爾加再次用傳喚說道。

那種流動、滑順的觸感在腦中不斷流竄，似乎是種刺激似的，又像是一條河。

「...這樣?」讓自己腦中的思緒，或是說是想像，有一種「往那裡前進」的感覺，然後想著言語的感覺。

「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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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的能力，我們叫它『聖傷』...等等再細講好了」他都忘了多耶瓦威剛了一頓折磨，應該先讓他休息才對。

「可以把我...」多耶瓦威看起來搖搖欲墜，奧爾加就算是「聽」著傳喚都能感覺得到他的無力。

「什麼?」

「把我扛回去...好嗎?」他懇求地說著。

「自己走...我在這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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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了離樹遠一點的空地旁，毫無顧忌的吐了一頓。

「...似乎不該讓你先吃早餐的，抱歉」奧爾加把那撮已經沒用了的白髮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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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對於多耶瓦威是一段痛苦的漫長時光，但埃拉普才正開始處理田園中的事宜。

「我們回來了」奧爾加對他說。

「伊的狀況如何?」埃拉普問。

「不太好」

「...稍微將伊當成汝的孩子一點」

「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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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的地板與牆壁和建築主體皆是石制的，做工並不精細，也不會粗糙，看起來還是挺賞心悅目的，但有些年久失修。

從聖像後的後門走出去右轉，算是一個自給自足的小農場，裡面有各種蔬菜與水果，旁邊還有一個小雞舍。

接下來是埃拉普幫他上一些比較平淡的課程，是他正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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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來把雞舍的事處理好，你在這裡就先學習果園相關的事宜，應該簡單許多」埃拉普用那歷經無數戰事的高大身軀，穿著農作服說著這種話，總覺得很違和。

「沒問題...」多耶瓦威的腳步無法快起來，但還是盡力著拿著水桶往井裡打水。

「如何，與他的第一次相處?」

「糟透了」

「...吾來講解一下，你就能理解他的行為了。希望你能原諒他的魯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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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樣邊幹活，邊讓埃拉普為少年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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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聖座之外，奉命於世俗諸國之人，有時會為了展現對教宗國的友好，並強化兩國的關係，會選出少數精銳的「被選召者」，前往聖座的所在地，領受「聖傷」。

這些人通常為貴族或是傑出的騎士，並擁有崇高的心志、無私的節操，與極致的修養，才有可能被邀請，成為其中一員。

教宗與樞機們在情況允許下，每三年會邀請關係良好的基督教國家選出人選，前往羅馬接受上帝的恩賜，每國和每年的人數不一，以比例計算，但各國不超過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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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論是聖座或是諸國，都不會大肆宣傳這些活動，只告訴民間，這些崇高與聖潔之人，獲得了洗淨「原罪」的機會，其餘三緘其口。

也因此，民眾對這些大人物的去向和結果知之甚少，保持距離並引起憧憬，正是教宗和各國想達到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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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個」埃拉普蹲下身來，並讓多耶瓦威靠近著看。

埃拉普左眼眶的左下，靠近顴骨的地方，有顆小小的、黑色的「洞」。

如同痣一般，卻比痣更黑，且深不見底，彷彿能把光芒吸入似的，大小約等同於一顆晨曦中的露珠。

「這就是聖傷，如耶穌基督受難般的傷痕，每個人的位置和狀況都不一樣。吾的在左眼旁，奧爾加的就在右下巴」埃拉普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

「每個人都不同?」太驚奇了，他有更多疑問了。

「沒錯，你也可以問問他，就如吾所言，所有人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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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汝...先保持這副天真的模樣吧」

無論是身為教父、長輩、過來人、導師或其他身分，埃拉普都希望教子保持這份憧憬，而不再進一步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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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拉普環顧四周，以初來乍到且初出茅廬之人來說，教子算是很認真且有天分了。

正午的大太陽把兩人曬出了許多汗來，艱辛的汗水滴入了勞動的土壤。

「...好孩子」埃拉普以多耶瓦威沒有看到的角度，稍稍露出了短暫而罕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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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手、整理一下就進來吧，然後吃午餐」埃拉普拍了拍手上的土壤和髒汙，進門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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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耶瓦威剛轉頭看向水桶和水井的方向，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

「...所以，奧爾加到底為什麼要揍我?」似乎沒搞懂，埃拉普不知是有意或無意的落下了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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