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 42. | Penana

　　深夜，高聳的政商大樓的頂層依舊燈火通明。

　　李父背對落地窗，靜靜俯瞰整座城市。手機橫置於辦公桌上，通話早已結束，卻遲遲未掛斷，彷彿餘音仍在空氣中繚繞。

　　「鐘心……這名字最近出現得有點頻繁。」他語氣平靜，卻藏著令人窒息的壓力。

　　幕僚站在一旁，低聲回應：「警局那邊已經交代內線密切注意他的動向。正叔的報告我們也看過了，那孩子自從走陰回來後行動明顯加快，應該掌握了一些關鍵東西。」

　　李父輕輕點頭，端起桌上的紅茶，慢慢抿了一口。

　　「既然他選擇插手……那也別怪我無情。要讓他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權力——以及那種無法對抗的現實。」

　　。。。

　　「我們對正叔出手會不會太草率了？會不會反而打草驚蛇？」

　　阿毅遲疑地問。

　　「我不想賭，現在情勢對我們太不利。」鐘心語氣堅定，眼神銳利。

　　「我們的資料在他們眼裡一覽無遺，而我們對他們所知甚少——這是一場資訊極度不對等的戰爭。」

　　他頓了頓，語調卻越來越堅決：「但我想贏！」

　　鐘心坐在發霉的沙發上，語氣中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自信。

　　「我不知道你打算怎麼做，但我相信你。」

　　阿毅點頭，經歷這麼多後，對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他選擇無條件信任。

　　「先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去找馮旭。」

　　鐘心說完，拉起一件薄棉被蓋在身上，閉上雙眼不再多言。

　　琳姐看著兩人，不知該說什麼，只能翻來覆去地躺在床上，難以入眠。

　　。。。

　　天尚未亮，旅館外的街道仍籠罩在濃霧中，街燈忽明忽暗，偶爾傳來幾聲犬吠與遠處汽車呼嘯而過的聲音，劃破沉寂的夜。

　　鐘心早已起身，坐在窗邊翻閱昨晚抄寫的資料。他神情專注，眼神冷靜，彷彿夜裡的短暫歇息只是身體的調整，精神從未鬆懈。

　　不久，阿毅與琳姐也先後醒來。

　　「你昨晚都沒睡嗎？」阿毅揉著眼，驚訝地問。

　　鐘心搖了搖頭：「太多事要理清，睡不著。」

　　「所以……我們今天要去哪找那個馮旭？」琳姐靠在床頭，小聲問。

　　「現在只有他……是可信的。」鐘心低聲說，語氣有些黯然。他不知道大人的世界是否真的能令人信賴，但此刻他只能選擇相信。

　　。。。

　　三人迅速收拾整理，離開潮濕昏暗的旅館。儘管空氣濕冷難聞，離開時心中卻升起一絲莫名的不捨——彷彿在與過去的脆弱與迷惘道別。

　　破曉時分，城市緩緩甦醒。計程車行駛在靜謐街道上，鐘心望著熟悉的公寓，深吸一口氣，按下了電鈴。

　　「是我。」

　　「上來再說。」

　　對講機裡傳來一如往昔的懶散聲音，卻讓鐘心倍感安心。

　　。。。

　　「⋯⋯這就是目前為止我們查到的全部。」

　　鐘心帶著兩位夥伴，坐在沙發上將所有線索一一道來。

　　馮旭叼著菸，默默傾聽，不發一語，光是這樣就讓鐘心感覺到一種安心。

　　「九芒祭，是古代貴族才能接觸的秘儀。」馮旭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九個對應九曜命格的女子，魂魄皆獻予某個中心體，達成延命、轉運、奪運之效——而這個中心體，就是你們說的李子文。」

　　鐘心心頭一震，早已猜到與神秘儀式有關，卻沒想到竟如此古老、如此詭異。

　　「但這只是表象，不是我要的魚。你被迷霧遮住了，鐘心。」馮旭彈了彈煙灰，語氣轉冷。

　　「真正的真相，需要你自己去挖掘。而外力……有我在，你不用擔心。你們的父母，我會保住。」

　　鐘心怔住了。比起當初那場不歡而散的離別，這番話，讓他瞬間懂了馮旭的用意——這是一場考驗，一場來自長輩的沉默指引。

　　「琳姐可以暫住在這裡嗎？」

　　「沒問題，放心去追你該追的東西。」

　　「謝謝你。」鐘心起身準備離開，馮旭突然丟出一塊金屬令牌。

　　「這個你帶著。遇到江湖術士，殺了就殺了，別猶豫。」

　　鐘心接過令牌。通體銅鑄，正面雕有一顆栩栩如生的虎頭，虎首之上刻著四個字：代天巡狩；背後，則是一個「馮」字。

　　他不懂這代表什麼，但他選擇相信這個引領他進入神祕世界的男人。

　　。。。

　　從馮旭家出來後，清晨的風迎面吹來，帶著濕冷的霧氣。鐘心攥緊手中的令牌，那冰涼的金屬感，彷彿將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壓進他手心。

　　他沒有回頭，只是低聲對阿毅說：「我們走。」

　　兩人重新踏上街道，這一次，他們不再是無頭蒼蠅地亂撞，而是懷抱著一個可以貫穿迷霧的方向。

　　「接下來我們去哪？」阿毅問道。

　　「去找李子文的背景。」鐘心冷靜地說，「我懷疑他的檔案被動過，不然我們不可能查不到他的早期資料。」

　　「這麼做會不會太冒險？」阿毅遲疑地問，「他爸可是議長，整個城市都是他眼線。」

　　「越是這樣，我們越要查。」鐘心眼神堅定，「我想知道——一個人要多麼不惜一切，才會把親兒子變成活的祭品。」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未知號碼

　　鐘心眉頭一皺，按下接聽。

　　「……鐘心。」電話那頭的聲音嘶啞而低沉，「我知道你在查李家。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你是誰？」鐘心問。

　　「你不用知道我是誰，我只能告訴你，你放棄調查，他們會對你的行為既往不咎，但你如果堅持⋯⋯後果可就不好說了」

　　鐘心深吸一口氣，低頭望著手中的令牌。代天巡狩——這四個字如今成了他唯一的保護符，也是他的底氣。

　　「我會追查到底的。」

　　「自討苦吃。」

　　電話被掛斷，鐘心抓著令牌，深吸一口氣，目光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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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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