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 41. | Penana

　　鐘心結束走陰，大汗淋漓，大口吸著新鮮空氣。他的回憶——太過沉重，他癱坐在地，眼神空洞。

　　他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那是別人的人生，不是他的。可是太真實了，真實得讓他怕，怕自己會入戲太深。

　　顫巍巍的鐘心從正叔那裡要來了一支菸，閉上眼睛，任由煙霧恣意在肺中遊走。緩緩地，他抽完一整根菸，像是吐出了什麼沉重的東西，這才坐直了身子。

　　「我有線索了……」

　　他坐回沙發，唸出那些曾出現在記憶中的名字。一旁的正叔神色凝重，拿出白紙，一一抄下。

　　「周晨語、沈語彤、林宛青、余曼青、張雅欣、韓瑤、陶子瑜、楊一心、李夢瑤、吳佩瑜。」

　　楊一心他見過，是一切的開端——吊死在樹上的女孩。李夢瑤是他在校時自殺的同學。但——數量不對。

　　若剔除周晨語腹中的孩子，她是整個儀式的核心祭品，應該不被列入九人之內。但現在，已經有九位受害者了。那琳姐呢？她為什麼還會被選中？

　　除非……當初楊一心的魂魄根本沒被收走。他們，需要一個替代品。

　　一瞬間，一切都合理了。鐘心知道，現在他必須找到這整場儀式的中心——那個牽引九位女子走向死亡的男人：李子文。

　　他將這些線索深藏在心，因為他知道，這一切能順利推動，一定少不了李子文父親的勢力掩護。那位神秘的算命師——胡舟，更像是整場戲的編劇。

　　忽然之間，鐘心覺得誰都不能信。他開始懷疑：這些女子之所以會走上絕路，並非完全出於自願。那位「評審」只是執行者，下蠱或施法，推她們一步；而真正設計整局的，是胡舟。

　　至於讓一切看似合情合理、證據皆無的背後推手……非李父莫屬。

　　這，是一場經過精密策劃、資源齊備的連環謀殺。其目的——只為了延續一個家族的富貴？

　　正叔望著手上的名單，額頭漸漸滲出冷汗。九條人命，就這樣悄然消逝，彷彿沒有留下痕跡。即便其中有貓膩，可這是一個講究證據、講科學的年代。

　　若將這些怪力亂神當作證據拿出來，只會被認為精神錯亂，直接送去鑑定頭腦。

　　但身歷其境的正叔，心裡卻渴望能改變些什麼。

　　「你先休息，我會去查李子文的資料。」

　　他語氣低沉卻堅定，「儘管她們在法律上可能得不到正義，但我想，至少在道義上，給她們一個交代。」

　　鐘心望著他，眼神中透出堅決的銳光，讓正叔忍不住側開了視線。他明白，眼前這個少年，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徬徨無助的孩子了。

　　「放心吧。」正叔拍了拍鐘心的肩，「好好休息，明早我會把資料送來。」

　　說完，他輕輕闔上房門，離開了。

　　。。。

　　深夜。

　　鐘心悄悄搖醒了熟睡的阿毅。阿毅睡眼惺忪，剛要開口，卻被鐘心一把捂住嘴。

　　「現在所有人我都不信，除了你。」鐘心低聲說，「我們去叫醒琳姐，然後離開這裡。」

　　阿毅愣了幾秒，最後還是點了頭。兩人蹑手蹑腳穿過密室，走到病房。

　　鐘心單手掐印，輕貼在琳姐額頭，口中低聲喝道：「破。」

　　琳姐猛地一顫，緩緩睜開眼，看到鐘心的那一瞬間，忍不住撲了上去。

　　「先走，等下再說！」鐘心立即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

　　。。。

　　走出診所，夜風拂面。

　　「為什麼突然要走？」阿毅終於問出口。

　　鐘心沉默了一下，然後低聲道：「我走陰的時候……見過正叔。」

　　空氣瞬間冷了下來，像是被拖入冰窖，令人窒息。

　　「那……他……」阿毅抱著頭，語無倫次，「好混亂啊！」

　　。。。

　　三人匆匆離開診所，夜色如墨，城市的燈火在遠方閃爍，卻像與他們無關。

　　鐘心刻意挑了條無監視器的小巷穿行，途中換了幾次路線，直到確認沒有人跟蹤，才在市郊一處昏黃老舊的招牌下停下腳步。

　　「進去吧。」他低聲說。

　　這是一間毫不起眼的廉價旅館，外牆斑駁，櫃檯老闆連頭都沒抬，只是隨意收了錢，交出一把鑰匙與一張泛黃的登記表。鐘心沒有填真名，只簡單畫了個圈。

　　房間裡瀰漫著潮濕與菸味，天花板還有一角掉皮。琳姐蜷在床角，臉色仍有些蒼白，阿毅坐在一旁低著頭，似乎仍陷在剛才鐘心說出的話裡。

　　鐘心沒有說話，他從背包裡拿出小筆記本，把剛才整理的線索一條一條寫下來——

　　每一位女性的名字、命格、死亡方式、時間節點……還有那個名字——李子文。

　　「鐘心，你是說……正叔其實是內鬼？」阿毅低聲問，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敢相信。

　　「我不確定」

　　鐘心搖頭，眼神沉靜。

　　「那我們該怎麼辦？」琳姐抬頭，聲音微顫，「現在我們什麼都沒有，只靠三個人，對抗一整個……勢力？」

　　鐘心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抬起頭，看著昏黃的燈光在牆上拉出三人的影子。他知道這場仗不能靠衝動打，更不能再錯信任何人。

　　「我們先撐過今晚。」鐘心低聲說。

　　廉價旅館的牆壁泛著淡淡的霉味，房間內靜得只能聽見手指敲打螢幕的聲音。

　　鐘心坐在床邊，神情專注。他開著瀏覽器，手指飛快地敲打著鍵盤，畫面上是一連串簡體與繁體混雜的搜尋結果。他已經花了好幾個小時，只為找到那個名字——李子文。

　　終於，他在一份公開的校友通訊錄裡，找到了一條有用的線索。

　　【李子文，199X年生，畢業於國立台灣大學，曾任職於家族企業李氏建設，職稱：副總經理。】

　　鐘心眼神一亮，立刻複製下這段資訊，再查找相關社交平台與公司註冊資訊。

　　「果然是有背景的人…」他低聲說道，臉上沒有任何驚訝，只有更深的警戒。

　　李子文的生活照片寥寥無幾，社群頁面乾淨得不自然，像是有人刻意維護。但鐘心知道，一個人再怎麼藏，也總有蛛絲馬跡。他筆記下公司地址、學經歷與可能的社交圈，打算慢慢靠近這個核心人物。

　　「這種人不會自己動手，身邊一定有人替他擦乾淨所有痕跡……」鐘心喃喃道。

　　他關上手機螢幕，轉頭對阿毅和琳姐說：「我找到他了。」

　　「接下來呢？」阿毅皺著眉問。

　　「接下來，我們得進入他的世界。」

　　當鐘心的話語回蕩在這昏暗的旅館房間裡，三人的心情變得更加凝重。阿毅依然在思索著正叔的事，無法釋懷；琳姐則是低著頭，似乎有些不安，臉色依然蒼白。鐘心沒有急於解釋，只是靜靜地將筆記本合上，將所有線索都納入心中。

　　「你確定要繼續這樣嗎？」琳姐突然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顫抖。「我們現在手上幾乎什麼都沒有，這樣的情況，我們怎麼辦？」

　　鐘心凝視著她，眼神依舊堅定，語氣卻比之前柔和了一些。「我們的時間不多，琳姐。這場遊戲，已經有太多人無辜犧牲。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讓你成為犧牲品」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落在阿毅身上。「你也知道，現在不能再依賴任何人。我們只剩下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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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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