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探員蒙特喬》第一季(Special Agent Montagu Season 1) - 第五集：鋼琴家綁架案（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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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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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車程很短，但短暫睡眠後的奎恩精神飽滿，她心情愉悅，哼著剛才鋼琴協奏曲的音調，跟伊莎貝進了升降機。

「這真是個驚險的晚上，對吧？」奎恩為這晚上下了注腳，出了升降機後，她走到門前，輸入密碼，轉頭跟伊莎貝說，「晚安，伊莎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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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說喜歡聽布拉姆斯，對嗎？」伊莎貝突然問她。

「對啊。」奎恩疑惑地一腳踏入了自己公寓，停在原地。

「我媽給了我一張黑膠唱片，是布拉姆斯的協奏曲。」伊莎貝打開她公寓的大門。「你要的話，我可以借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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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這麼晚了，但這會是暗示嗎？還是她多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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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沒有多餘時間進行思考，她像被下了魔咒，走進伊莎貝的公寓。伊莎貝從書房裡拿出一張黑膠唱片，放進唱盤裡。「如果冷的話，你可以在我這邊泡熱茶喝，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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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伊莎貝進入奎恩的公寓作客，奎恩更少來她這邊。

在奎恩正找馬克杯時，伊莎貝已經將杯遞了給她，不小心碰到了奎恩的指尖，兩人被這一下的靜電驚到，奎恩觸電般反射性地收回來，兩人相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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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很冷，要茶包嗎？」伊莎貝皺眉，關懷地問她。

奎恩只好訕笑搖頭。「我喝熱水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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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現在已經播放著布拉姆斯的第一鋼琴協奏曲，莊嚴而富有氣勢的樂章是奎恩向來最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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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個獨特的口味。」伊莎貝調笑她。

奎恩知道西方人不能理解喝暖水的東亞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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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喜歡喝暖水。但當我想起我那本英國護照的時候，我就會喝熱茶。」奎恩頑皮地說。「已經很晚了，再聽這麼激烈的樂曲，說不定會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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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覺得這首樂曲很配襯今晚的遭遇，令人意外的震撼和刺激，不是嗎？」伊莎貝和奎恩站著聽了一會兒第一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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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就站在奎恩旁邊，她伸手一挽髮鬢，復垂下手，她大衣袖口擦過奎恩的手背，奎恩逃避地抬手，雙手緊握暖乎乎的馬克杯，不止臉頰，渾身都感到滾燙。

伊莎貝打破了這曖昧的氣氛，建議道，「我將唱片裝起來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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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往前走，她停了唱盤，將黑膠碟裝回了紙套時，奎恩站在她身後，心率正在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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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是時候問那問題了，趁勇氣還沒流失，而伊莎貝還背對著她，奎恩一股作氣地吐出問題。

「我能問那晚上的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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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凝固成了西伯利亞的冰原。

奎恩渾身的血液湧到下肢，這是動物想要逃跑的本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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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伊莎貝轉身，茫然地問，「我沒聽清？你能再說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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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不知道她是故意還是裝傻，她深呼吸，嘗試平伏亂通的心率。

「我想問，那天晚上，你吻了我，那代表著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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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儘量表現出落落大方，即使眼前的人在工作上跟她有專業的關係，主動問這問題，可能會導致彼此事業滑向危險的警戒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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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那代表甚麼？」伊莎貝語速很慢，似乎大腦正在高速運轉，但她終承認了那晚發生的事，「如果…我的行動令你不舒服，我提前道歉，奎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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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道歉。」奎恩馬上說，她暗自咬緊嘴唇，強迫自己看往伊莎貝的眼睛，視線卻落在她的鼻尖，但又下移到她唇上。「我沒有覺得不舒服。我只是想確定…那不是惡作劇，一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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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是惡作劇。」伊莎貝有些猶豫，但她還是走前數步，輕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地道，「我吻上了你，因為我想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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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屏住了呼吸，她知道自己正瞪圓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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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覺得這樣不合適，我不會再做了。我知道，這可能會讓你為難。」伊莎貝暗示道，而奎恩知道她是在指甚麼。

奎恩承認她們之間有很大的差距，尤其是在聯邦政府裡的薪資級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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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點是，伊莎貝是她上司貝利的上司，也是整層二十三樓的負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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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感覺為難，只是…」奎恩算是撒了個謊，「就當我是真正的亞洲人好了，在感情上，我是很認真的。」

奎恩的感情觀，並不像現代的男女可以接受開放性的約會關係，骨子裡，她還是傳統的人，認定了一個人的話，她絕少改變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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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獵小屋的那一晚之後，見到你受傷昏迷……我很緊張，即使是別的探員受傷，我都沒有這麼著緊過。」伊莎貝向她承認，「你在我內心是特別的，奎恩，如果你想問，這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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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輕搭上奎恩的肩，那雙溫柔的橄欖綠眼睛低頭注視奎恩。

她那薄紅色的唇彩看起來真好看，奎恩忍不住分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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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瞧出，伊莎貝眼裡有少見的忐忑不安。

「我會尊重你作的任何決定，奎恩。」

伊莎貝放下了手，語氣中帶有保留，仿佛已打定輸數奎恩會拒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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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喜歡她嗎？

她內心嘆息，反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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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合適的時候？別忘了奎恩還有一個危機要處理，而她又是自己的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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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另外一把魔鬼似的聲音在蠱惑她。

別再撒謊了，你喜歡她，你享受她的陪伴，就是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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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奎恩踏前了一步，伸手輕擁伊莎貝。

在一刻，她決定不想去眼前人是聯邦局的特別探員主管，而是自己認識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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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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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前面兩次約會進行得不錯，伊莎貝，也許，我們可以繼續。」奎恩的頭挨在伊莎貝肩上，享受她柔軟大衣碰到臉頰的觸感。

奎恩對她說。「……以約會的關係繼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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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回應了這擁抱，她雙手輕輕掃奎恩背部，這讓奎恩渾身熱了起來。

這是頭一次，奎恩帶著異樣的情感擁抱伊莎貝，這不是禮貌性的擁抱。

看在上天份上，奎恩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像這樣投入過一個擁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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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輕掃上奎恩的後頸，輕撫她髮間，甚至不小心刮到了奎恩那燙紅的耳廓。奎恩閉起眼睛，內心因這重大決定而戰慄。

過了半晌，她們鬆開了這長長的擁抱，彼此額抵住了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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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奎恩，我希望這不會影響我們的工作關係。」

奎恩頭一次看到伊莎貝雙頰染紅，她悄聲對奎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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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不會。」

奎恩右手攀上伊莎的下頷，指尖剛好碰到她微笑出的酒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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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偏著頭，向伊莎貝索要了一個晚安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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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的嘴唇就像她的內心一樣柔軟和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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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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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奎恩躺回在床上好一陣子都未能入睡，她乾瞪著眼，看著昏暗的天花板，忍受著心臟亂跳的感覺，她不想承認自己活成了高中裡的女生，仿佛戀愛是生活的全部，但她就是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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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吞了些褪黑素，強迫自己睡著，然後在清晨驚醒，正當她坐在空蕩蕩的房子，心事如麻地亂點手機屏幕，內心猜想著假如肯尼斯或者詹姆知道她的決定後，到底會有甚麼反應時，她的門被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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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去了開門，那是穿著家居服的伊莎貝，她進門跟奎恩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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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我只是來碰運氣，我以為你很早就就睡醒。」伊莎貝站在門邊，沒有馬上進門。「你…睡得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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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呀，進來吧。」奎恩撒謊，自然地拉過她的手進門。

「要一起吃早餐嗎？」站在奎恩的客廳裡，伊莎貝似乎仍有些尷尬，她馬上建議道。

「外面很冷，我不想出門。」奎恩感覺到伊莎貝的不自在，禁不住笑了，她快速給伊莎貝一個擁抱，然後拉她的手到了廚房。

奎恩尤其討厭在冬天出門。

「我可以煮早餐，我這裡有雞蛋、吐司、牛油，煙三文魚，果汁，哦，還有燕麥片和牛奶。」奎恩打開了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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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被奎恩牽住了手而顯得心情不錯的伊莎貝，輕易地搶了廚房的控制權。

「我來煮，你坐下就好。」伊莎貝從冰箱裡拿出了雞蛋，打到盤上，攪著蛋液。奎恩不再客氣推辭，她只是挨著在櫥櫃上看伊莎貝忙碌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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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你一直在盯著我。」伊莎貝拿出平底鍋，扭開了電子爐，她笑著問。「在監視我嗎？我知道你有嚴格的程序，我一定會將這些東西放回正確的位置。」

「我沒有監視你。」奎恩澄清，一本正經地說情話，「我只是在想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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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的反應僅僅是笑開了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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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大膽行動，從後方輕擁她的腰，微踮高腳，嘴唇輕輕在伊莎貝後腦上輕印。在收獲了伊莎貝一記滿盈笑意的白眼後，奎恩才走到一旁倒橙汁，將麵包塞進多士爐裡。

過了一會兒，炒蛋和三文魚倒進了碟子裡，她們在餐桌上安靜地共敘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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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聊昨晚的音樂會，還有那個被奎恩及時救下的台灣餐廳主廚，話題無可避免地談到這幾個月以來，在紐約發生了不少針對亞洲臉孔的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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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不該再提起這種公事。」伊莎貝主動說。

「所以像這樣單獨相處時，我們要立下不可以提及公事的規條嗎？」奎恩問她，「但是紐約警局的事又不算是我們中心的公事。」

「好吧，那我們不會談論跟二十三樓有關的公事，這聽起來如何？」伊莎貝建議，「還有……如果三個月後，我們還在約會的話，就不得不去二十二樓寫份聲明報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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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攀上奎恩的手背，她輕勾嘴角，笑容帶著暖意。

奎恩很訝異伊莎貝已經想到這麼長遠和周全。但她說得沒錯，這是部門的規定，雖然不禁止辦公室戀愛，但一定要向人事部報告，並得到直屬上司批淮，避免利益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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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同意。」奎恩喝了口橙汁，在桌上牽起伊莎貝的手。

她喜歡這種條理分明的關係，見手機傳來震動，她不由得拿起一看。

「是光司…噢，對了！我居然忘了，我今天約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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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花了些時間換了一套衣服，兩人一起出門，不過伊莎貝只是返回她的公寓，奎恩忍不住上前給她一個道別擁抱，伊莎貝頭挨下來，在她頭髮上輕啄一口，就催促奎恩衝進那已經打開的升降機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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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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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神光司跟奎恩約在一家日本餐廳吃午飯，這是光司訂下的高級餐廳，裡面的侍應都跟光司說流利的日語。

「你有看音樂評論嗎？那些評語都很好。這次來紐約，你還有其他工作嗎？」

「其實我已經住在紐約數個月了。就在這附近的服務式公寓，我剛剛跟樂團灌錄了一張唱片。」光司回答奎恩，他們用日語交談。

「那你怎麼不早點找我？」

「我是看了新聞，才知道你在這裡啊。」光司笑著回答她。「不過下星期我要飛東京一趟，舉行一場獨奏會，然後我會再回來紐約。」

「那你在維也納的那套公寓呢？你不住在那裡了？」

「我想我會在紐約多待半年左右，經紀公司幫我安排在北美數個城市巡演，在這之後，我應該會回去維也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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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司指著奎恩的手機。

「你不看看嗎？它一直在震動。」

奎恩拿起手機查看短信，那只是肯尼斯和詹姆發來的日常問候。

「肯尼斯說祝賀你的演出。他最近在忙公事，等你去完東京回來，我們可以再找時間一聚。」奎恩收起手機，「我答應了你，今天的時間都交給你，跟你敘舊，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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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安努，我真的很高興見到你。」光司轉換了英語跟她說，「那麼就拜托你帶我當一天遊客，在紐約城裡遊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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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離開了餐廳後，光司敏感地發現了街道上有人舉起手機朝他拍照，還一直跟著光司和奎恩後頭，他只好拉著奎恩的手匆匆往前走。兩人躲回了他那棟服務式公寓裡，於是奎恩建議他上樓換衣服，等一會兒後，應該就可以擺脫那些過度熱情的樂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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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八神光司換了一套衣服，奎恩將自己的冷帽借了給他戴上，自己則戴著光司的棒球帽，兩人下了樓後，光司左右看看，見到街道上再無守候的樂迷，這才跟奎恩一起去坐地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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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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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八神光司第一次自己乘坐紐約地鐵，奎恩為他介紹數個主要的地鐵站和景點，兩人在68號街地鐵站下了車，漫步到了中央公園，邊走邊聊天，途中還買了烤過的熱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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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紐約人都認為水煮過的熱狗腸只有遊客會笨到去買。

奎恩自然不犯這種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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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來到公園裡一個騎士青銅像旁邊，光司突然提起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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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我們經歷的那些戰爭嗎？」

「你要明確說是哪一場，光司。」奎恩搖搖頭，「抵抗卡斯卡部落的那次？還是近一些的波希戰爭？」

「你不覺得，每一次的十八歲、十九歲的那兩年，都特別難熬嗎？」

光司指一指自己的太陽穴。

「有時候是夢境，有時候是白天突然竄出來的。那些殺戮場面，還有其他……有時候我想將那些全部忘記。也許，如果每一次只活到十八歲以前的話，就可以避免這種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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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旁人聽來，也許會覺得八神光司有自殺性傾向，但奎恩卻理解他這套說辭的由來。

他們每個人都要經歷許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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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很喜歡戰爭和死亡，但我已經累了。」光司唏噓地說，「大都會博物館可以一去，不過我不想看到武器和鎧甲了。」

「光司，歷史就是歷史，我們經歷的事，只是歷史而已，有時候…」奎恩分享她的秘訣，「你要學會抽離，不是假裝我們沒有經歷過，而是將以前的自己，當成是另外一個人。」

「所以你現在的性格，跟之前的安努真的不同嗎？」

「我想是的…至少我沒有跟你大吼大叫，或者將騎士鏢槍扔出釘在牆上，不是嗎？」奎恩感慨地道，「以前的我們，多少都表現得像野蠻人。」

「我們的靈魂已經被同化了。」在冬日陽光下，光司帶著些陰霾，看著遠方的樹蔭。「不管羅馬那些人怎樣說，怎樣自認是人類文明的救世主，但是…不，我們其實是在參與著人類的殺戮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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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擁有冥神之名，但他卻嚮往著光明。

奎恩從來不覺得自己或者其他同胞是好人，按道德標準來看，他們的功績和罪孽疉加起來，難分難解，但至少奎恩每一世都有了新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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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里伽爾。」奎恩喚他那個古老的名字，光司看著她，那雙淺棕色的眼眸滿是她少見的悲傷和頹然。「現在的你，在做自己喜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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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音樂，我的靈魂將不會有救贖。」光司傷感一笑。

「耶和華使我們眾人的罪孽都歸在祂身上。」奎恩背出了以賽亞書的一句。

「『在阿刻戎河裡我們直通了無盡之苦』，我們每一世也只是活在『狄斯之牆』裡面。」光司卻這樣回她。

「你彈的樂曲就是忘川水，你必須要忘記。」奎恩知道他在引用神曲，她拍著光司的背，陪他繼續沿路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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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來到一個湖旁邊，這裡放了一座被不同顏色筆塗上色彩的鋼琴，一個聽起來像是爵士樂的鋼琴手，正在那裡忘情彈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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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人捐贈出來的鋼琴，誰都可以過去彈奏。」奎恩解釋道，「你要去試試看嗎？」

光司搖頭，不過在他們身邊，也有不少人駐足傾聽，氣氛熱烈，那個爵士樂鋼琴手彈奏完畢，站了起身，眼見駐足的人正要四散，奎恩將光司推了上去，將他按在椅上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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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彈彈吧，蕭邦？莫扎特？」

奎恩對光司一笑，給了他信心。

光司坐在琴椅上，想了一想，雙手落指到琴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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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小節的琴音初落，奎恩就認出了，那不是任何一首鋼琴奏鳴曲，而是莫扎特的二十六號鋼琴協奏曲，是第三樂章的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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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記得這首協奏曲裡，樂團伴奏的部份相當有氣勢，不過現在的光司只能獨奏著鋼琴的部份。他彈出的鋼音有童真般的光明，充滿優雅的堂皇閃亮。雖然放在街邊的鋼琴並不名貴，其至音質平平，但仍然被光司的巧手彈出不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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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近距離欣賞著光司入神地彈奏，並無留意到圍觀的人漸漸都靠攏了過來。只有在投入到音樂的時，光司的靈魂好像才得到了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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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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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了熱門。」奎恩將剩下的淡啤酒喝完，將手機遞給光司，上面是他在公園裡即席彈奏樂曲時的片段，都被路人拍攝放上了社交媒體，但這名大名鼎鼎的鋼琴家，卻只顧著將酒喝下。

「悠著點，光司，你比我重，除非你想我將鈴音小姐喊來，將你抬回去酒店。」奎恩將光司的酒杯沒收了，不過光司已經喊來了酒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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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杯莫希托。」微醉的光司像一般的日本人一樣，終於放開了心態，他重重搭在奎恩的肩上，變得開朗起來，然後跟奎恩說日語。「奎恩，你一定要喝酒，不然，這不算是盡興而歸。」

「我知道了。」奎恩無奈地跟他碰杯，喝了這杯莫希托，至少這不是威士忌，是她覺得順口的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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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他們用日語聊天的聲量太大，還是怎樣，一個高大男人從後過來了，他站在奎恩旁邊，伸手敲響了桌面。

「女士，我請你喝一杯吧，你旁邊那位已經不行了。」

他帶著輕蔑的笑看往已經醉倒在桌上的八神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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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奎恩直截了當地說。

「你長得真的很漂亮，不給我一個機會嗎？」那煩人的男人又纏了上來，大膽地伸手搭向奎恩的肩膀，奎恩雖然比他矮上一頭，但還是冷冷地瞪他一眼，甩開了那人的手。

「不想斷手的話，現在給我滾開。」

男人冷笑了一下，「你看他眼睛都睜不開了，跟一條小縫似的，為甚麼不跟我去玩玩呢？我不止可以買一杯酒給你，親愛的，我在四季酒店訂了一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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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她遠一點，混蛋！」八神光司搖搖晃晃地從高腳椅下來，用日語罵著，他動了火氣，差點要揮出拳頭，奎恩連忙將他擋在身後，隔開他和那無禮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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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要喝喝聯邦局的咖啡，我現在可以帶你回去清醒一下。」奎恩差點就將自己的證件拍到那人的臉孔上，但她忍住了，只是將證件高舉著，讓那種族主義者認真閱讀上面的三個英文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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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罵罵咧咧的轉身離開，奎恩收回證件，拿出信用卡結了賬，扶著嘴裡開始說出古希臘語的光司離開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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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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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上，八神光司總算酒醒了，因為他沒有再嚷出古希臘語或者拉丁語，而是乖乖用回正常英語跟奎恩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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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鈴木小姐看到你這樣，說不定會嚇得連忙跑回去日本。」

「她不會的……」光司難得地表露出了志得意滿的樣子，「美音她跟我交往著，嘿，而且是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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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該像母親一樣巴他腦袋一掌，還是稱讚他做得好呢？

兩個選項都很具誘惑性，不過奎恩只是像摸小狗一樣，輕輕摸著光司的頭，嘆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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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你和肯尼斯喝酒後都會這樣？」

「因為我們是男人，是堂堂的男子漢…」光司又換回了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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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迅速將兩人送回了西54街，奎恩叫司機留在原地，下車將光司扶出車廂，但清醒許多的他，卻拒絕被奎恩攙扶，反而將奎恩推回了車廂，幫她合上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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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奎恩，有空再見，希望這一次不會再隔了數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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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遠離了那檔高檔的服務式公寓門外，奎恩有點不放心地在車窗回望，看到八神光司還站在原地朝她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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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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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下了的士，走進公寓大樓，跟坐在前台的值班管理員對上了眼，互相點頭打招呼，但坐在大廳等候區的人卻叫她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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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

伊莎貝本來是坐著看手機，見到她就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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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你喝了酒？」伊莎貝自然地挽著她的手臂，鼻翼動了一動，好像聞到了奎恩身上的氣味。

兩人朝升降機走進去，奎恩知道現在值夜班的管理員不會聽到她們的對話，才問她。

「你怎麼不給我打電話？或者發短信？你一直坐在樓下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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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發窘解釋道。

「…這不是太好，我又沒資格問你會幾點回到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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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樓很快就到了，奎恩自下車後就開始搖搖晃晃，她以為是因為她喝了點酒，但現在她才發現，那是因為該死的司機開車太快了，還很愛急速轉彎。

她抓緊了伊莎貝的手臂，覺得自己渾身陷入冰涼和暈眩，於是求救說。

「伊莎貝，我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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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扶著她出了升降機，鎮定地飛快輸入十六位的密碼，開了門讓奎恩先進去，奎恩急得連鞋也沒有脫，直接奔進浴室，打開馬桶蓋逕自往裡面吐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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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吐出了今晚的晚餐，還有兩杯淡啤酒和一杯莫希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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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奎恩能順暢地呼吸後，伊莎貝將她從地板上扶起身，奎恩打開水龍頭漱口，順便刷乾淨口腔。

「我去給你倒杯水。」伊莎貝輕拍著她的背，奎恩臉色好多後，伊莎貝就出了浴室，給她遞來水杯，奎恩喝下了溫熱的水，這才覺得胃舒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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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的奎恩，出了浴室，不意外地看到伊莎貝仍坐在客廳裡，奎恩擦著頭髮，靠著牆壁看她。

「你想聽聽我今天跟光司去了哪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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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拍拍梳化，奎恩坐了過去，而伊莎貝也自然地伸手擁她，兩人相視訕笑。奎恩將微濕的頭髮挨在她肩上。將遭遇簡述一遍後，伊莎貝讚賞了奎恩忍住沒對那男人掌摑一巴的忍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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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在場，我可能會馬上逮捕他。」伊莎貝用手幫奎恩撥開還濕著的髮絲。

「可惜我沒有帶手銬在身上。」奎恩搖頭，「為了這男人還要多花數個小時寫報告，跟警察交涉的話，這不值得。」

「你要去吹乾頭髮嗎？還是我幫你？」

「我記得我們剛建立的是約會的關係，而不是保姆的關係。」

奎恩笑著反嗆，但也舉高雙手投降。「好，我去拿吹風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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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從浴室裡拿到吹風機後，但伊莎貝卻伸手朝她索要。

「我可以代勞。」

奎恩遞給她，但又幼稚地拉扯回去，來往兩次，她才鬆開手，惹得伊莎貝笑著責怪她。「你真的很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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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恩承認她只將這種孩子氣的無賴給最親近的人看，比如肯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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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梳化坐下，奎恩背著伊莎貝坐著，伊莎貝將她的頭髮吹乾。轟轟的吹風機聲音停下後，奎恩從伊莎貝手裡接過燙熱的吹風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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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看起來終於不再是掉落水裡的小狗。」

「我可記得有一個人真的掉落到海裡，渾身濕透。」奎恩大膽地拿伊莎貝開玩笑，「我記得你那時候的髮型很像燙了髮的貴婦狗。」

「嘿！」伊莎貝抓住了奎恩的手，報復性地捏捏，露出了無奈的笑容。「你耍嘴皮子時真的很討厭。」

「這麼快就討厭我了？」

但下一刻，伊莎貝卻拿起奎恩的手背親吻，她搖搖頭。

「晚安，我要去睡了。你還年輕，可以睡少些，但我已經不年輕了。」

「你不年輕？別開玩笑了。」奎恩嘿笑。

「你…不知道我比你大多少嗎？」伊莎貝疑惑，見奎恩一頭霧水，她才補充道，「我比你大十年。」

「噢，所以？」吸收酒精後，奎恩腦筋沒有昔日的靈活，她沒有一般女人那種對年齡的敏感，除了要偽裝成高中生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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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奎恩的渾然不覺，伊莎貝只是緩緩地嘆了口氣，手指輕敲她額頭，就起身走去大門。奎恩從梳化上跳下來，在伊莎貝手搭上門前，喊住了她。

「伊莎貝？」

「嗯？」伊莎貝轉過身來，奎恩主動過來抱住她，語氣終於正經起來。

「謝謝。」

「不客氣。」

「那麼…你今晚可以留下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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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莎貝鬆開懷抱，手仍扶著她的腰，眼裡帶著笑意。

「你是認真的？你邀請我留下過夜？」

「對。」奎恩直勾勾地盯她的綠色眼睛說，歪著頭說。「你可以換上睡衣，但這不是女孩們的睡衣派對，我可不玩枕頭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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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附圖為AI生成(角色: 妮可‧美森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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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集：鋼琴家綁架案（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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