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故事 - 異端22

鬧鐘響起時，我意識到自己安穩的睡了一個晚上，沒有做夢也沒有被聖力痛醒。

安穩地像死去一般。

醒來時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回到去年，還待在紐約時，直到看到床邊沒放著書包才想起現在是什麼時候、我又是什麼身分。

在浴室裡盥洗，並畫上誇張的妝容，我看著鏡子裡眼皮和嘴唇都被塗黑的少女，很想拿清潔劑把那過度的色彩洗乾淨。可是不行，在確定約瑟不會把我和之前誣告他性騷擾的女巫連結起來前，我不會放棄這誇張的妝。

該開始鍛鍊了。

現在的居所和紐約分部距離大概三公里，我打算直接慢跑過去。穿上適合跑步的衣物和鞋子，把潔瑪給的匕首裝進後背包後，我下樓開始慢跑。

和聖保羅的魔鬼訓練相比，揹著不到兩公斤的背包慢跑平地三公里輕而易舉。我必須維持好體能狀態，在聖保羅的訓練後，我發現過去的自己有多麼弱不禁風、多麼脆弱易折。紐約是個城市，在這裡想逃跑可無法像在海爾一樣依靠豐盛的自然資源。

深呼吸，在運動下變得溫暖的身體如此輕盈，遠離聖力好好睡一覺對我的身體影響居然這麼大，真是不可思議。因為咒語的輔助，手上的傷口好了很多，和之前的狀態相比現在簡直愉快極了。

事情正在變好，沒有擔憂的理由。

昨晚在白晝夜店裡施展的聖力對我造成的傷害沒有往常深，可能是因為我的身體已經適應聖力了。雖然還是很痛，但和過去相比，現在的狀況很輕微。

用兩隻手皮膚潰爛的代價，換來了適應普通聖力的能力，不知道划不划算。

發現身體對聖力的容忍性變大後，我想到了通過紐約分部那扇會辨認超自然生物的門的方法。開門時我會在手上覆蓋一層薄薄的聖力，用這股力量欺騙門我是個聖職者，如此一來便不會引起警報。

跑到紐約分部的門口，我站在門外微微喘息。

要讓聖力聚集在手上甚至不需要念禱詞，只要專心就好了。

手微微刺痛，我握住門把，緩緩的把門推開。

警報沒響。

太好了，果然如我所想……不過連我這種小女巫都能輕易混進來，紐約分部的安全沒問題嗎？好想建議他們用更好的方法防護，例如裝個指紋辨識之類的，限制只有紐約分部的職員可以進入不是安全多了嗎？

我一個女巫想這些做什麼……先背照片吧。

「早安，新人。」擁有一雙翠綠眼睛的約瑟正站在客廳裡打哈欠：「你來的真早。」

「早安。」我放下背包，問道：「今天有什麼要做的事嗎？」

「跟我過來訓練。」他揉揉眼睛道。

「好的……什麼？」

「訓練你的能力，張，你不是能使用聖力嗎？」

「可是我沒有想要成為聖職者──」

「有能力就要懂得使用，跟我過來。」他的語氣完全不容我反駁，儘管他看起來很想回房間去睡覺。

好想不客氣地拒絕，但想到之前害他被誤以為是色狼……

「我知道了。」

他帶著我到三樓，打開走廊上的某扇門，走出去，我發現自己置身在寬廣的空地上。

二月的紐約還是很冷，我打了個寒顫，可穿著背心的約瑟看起來卻一點也沒受到影響。

「……歸與你們凡在基督裡的人。」約瑟快速的念了一段禱詞，兩個光球如砲彈似的射向我，擦過我的耳砸在背後的牆上。

碰！巨大的撞擊聲顯示出了那光球強大的威力，我寒毛直豎，身體裡的警鈴瞬間炸開！3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MpYB1Zx58

他發現了？

沒錯，雖然昨天看起來很懶散，但畢竟是個獵人，我怎麼可能騙得過──

「你也可以。」他再度打哈欠：「現在告訴我，想不想學？」

──騙過了。

「想。」我想都沒想。

「很好。」他言簡意賅地說：「那現在就開始。」

一滴汗從我的背脊上滑下，要是剛才的光球砸到我，那我早就四分五裂了。完全沒有反擊的機會，連甩出風刃的時間都沒有──如果剛才甩出風刃的話，身分就暴露了，我現在大概會死在他手上。

這個男人很危險，但也很強大。

我可以跟在他身邊學習，熟悉他的招式和套路，這樣一來萬一未來某天與他對上，才能盡可能增加存活的機會。

沒錯，如果我的身分被審判所發現，他們一定會格殺勿論。讓一個女巫混進審判所已經是重大失誤，這個女巫竟然還學習了聖力的用法，他們不會留我下來。

和安潔莉亞．安德堂不同，我沒有接受淨化儀式的機會。

「喂！給我專心！」約瑟大吼，睏意從他身上一掃而空，剎那間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哈特南的影子。

我反射性的立正站好，大喊：「是！」

「現在我要教你力量的使用方法，會到這裡的原因，是為了不在訓練過程中損壞樓下的設備。」他看起來很嚴肅，銳利的眼神回到那雙翡翠似的眼裡：「聖力也能對超自然生物以外的物體造成影響，否則就無法製作銀彈或聖水了。如果沒好好教你該如何控制，你很可能會不小心燒了整棟樓。」

「請問，你為什麼忽然想教我？又怎麼會知道我會使用聖力？」

「因為昨天你和那個銀髮的小子差點炸了整個分部。」他看起來很厭煩：「不對，差點炸掉分部的只有你，那個叫巴爾什麼的才沒有你的力量。」

「我……很強嗎？」

「水準以上──別自大了，現在的你連狼人都打不過。」他雙手叉腰對我道：「你能感受聖力，我要你試著用聖力製造一個半圓，罩在身邊抵禦冷風。」

「好。」那不就和保護圈一樣？在我的想法裡，聖力和巫術的差別越來越小了。

「啊，對了，把你的外套給我。」他道：「感受到寒冷，你應該會更加努力。」

我脫了外套交給他，頓時冷得發抖。

「還在等什麼？快開始啊！」他不耐煩地說：「想像聖力在身體形成半圓形的透明薄膜，這道薄膜可以抵禦風的吹拂，很簡單的，開始。」

簡單個鬼啦！要不是我早就知道該怎麼做，聽到這種說明最好能做出保護圈！

使用聖力而非我所熟悉的能量創造保護圈還是有點難，就像只會做中式料理的人拿到西餐食譜後要重新學習做法。但因為之前打過基礎，因此學會的速度很快，五分鐘之內我已成功做出保護圈把冷風擋在外面。

只是這下子我又被聖力圍住了，熟悉的全身刺痛感竟讓我有種懷念的感覺……

「現在呢？」

「現在我要下樓，你繼續，在我回來之前不許撤下來。」他帶著我的外套走向門：「別偷懶，我感覺得到聖力的流動，只要你一撤下那層膜，我馬上就會知道。」

他離開了，獨留我一人在屋外，被聖力折磨。

雖然也可以離開圈內，僅維持著膜，可這樣一來就得被冷風吹。真沒想到我竟然會選擇留在聖力做成的保護圈裡，對我來說，寒冷的威脅比微弱的聖力大。

我把膜做到最薄，席地而坐，拿出手機開始放音樂。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我決定邊聽音樂邊維持保護圈，反正不難。聽了兩首歌後開始無聊了，乾脆趁這段空檔來運動。於是我練起在聖保羅學到的格鬥技，把空氣當成假想敵，全力奮鬥。

我順著音樂的節奏出拳，練完兩次基本技巧後，約瑟還沒回來。我結束了格鬥技的練習，開始有氧運動，深蹲、開合跳……我把自己搞得氣喘吁吁，但約瑟還是沒回來。

此時距離我開始練習聖力已過了兩個小時，初學者能維持聖力聚集在身邊兩個小時已經很不容易，更何況是保護圈？約瑟不可能不曉得這點，他會把我放在這裡這麼久，一定是有什麼特殊用意。

難不成……他其實已經知道了我是女巫？

那為什麼剛才不解決我？我可是一點防備都沒有。

也許他很謹慎，把我留在這裡的兩個小時內跑去搬救兵？這是很可能的，他覺得一個人對付我有風險，於是找了藉口讓我留在這裡，現在底下已被聖職者團團包圍。我被設計了嗎？如果是，那為什麼他們還不進來？把我放得太久了，會引起我的警覺，聖職者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吧。

約瑟到底有什麼用意？

我撤掉保護圈，等了五分鐘，約瑟沒有上來。

果然，他在計畫些什麼。

我做好準備，開門進入室內，三樓的走廊因為漏水而潮濕，沒有發現任何危險跡象。

在底下嗎？

我保持著警覺往二樓走，可在二樓也沒看到任何埋伏，倒是能從二樓聽見一樓傳來的談話聲。他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越來越搞不懂了。

踏入一樓，我的心臟跳的速度比以往都快，神經繃到最緊，我踏入客廳，結果看到安格和巴爾薩斯都在研究著牆上的照片。

「早啊，若娜，你怎麼這麼晚來？現在都早上八點了。」巴爾薩斯道。

「不，我在樓上兩個小時了……」現在是什麼情況？

「兩個小時，你在做什麼？」

我疑惑地說：「約瑟說要教我聖力的用法，叫我出去外面維持聖力……結果他把我放了兩個小時。」

「噢，看來你被忘記了。」安格毫不留情地說：「剛才約瑟和薩伊出去了。」

「……啊？」

「就是你一點也沒有存在感的意思。」安格又補了一刀：「結果你還真的站了兩個小時？你傻了嗎？發現情況不對勁就該走了，不知變通的笨蛋。」

沒有任何陰謀或詭計在。

我只是被遺忘了而已。

在鬆了一口氣後，緊接著席捲上心頭的是濃濃的失落感。

我竟然被遺忘了……這真是讓人傷心的事實，卻也讓我鬆了口氣。

繼續忘了我吧，最好把我拋諸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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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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