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故事 - 使徒15

還有更多遭受詛咒的樹。

我又多淨化了兩棵，之後就沒力氣了。

安格決定在樹的周圍用聖力圍起最簡單的聖幕，我的狀況的確也無法設下更好的。喉嚨裡有股鮮血的腥味，我全嚥了下去。

「十二棵……我們走了多長的路？有一公里嗎？」安格在手機的地圖上標示所有我們檢查到的樹：「那個死靈法師是怎麼搞的？他的咒語對樹也有用？」

安格的話提醒了我一件事，照理來說，丹尼爾的死靈魔法是無法影響植物到那個地步的。他可以讓樹枯萎、死亡或者染上一點死靈法術的氣息，但要讓樹變成那個樣子？

「森林巫師……」

「你說什麼？」

「那個死靈法師的身邊一定有森林巫師，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你覺得有個森林巫師協助他，幫他改造樹？」

「死靈法術辦不到這些，安格。」我莫名的興奮，以至於連疼痛感覺起來都被麻痺了：「同樣的，森林巫師也沒辦法自己把那些樹變成……那個模樣，但如果死靈巫師和森林巫師聯手，那麼就可以辦到這些！」

「問題是，怎麼會有森林巫師想幫忙？」安格提出質疑：「別忘了，那個死靈巫師襲擊的可是王家，而所有森林巫師都來自王家。」

「我不知道，但一定有個森林巫師。」我聳肩：「一個家要是太大了，就一定會出現分歧，王家那麼多人，也許就有某個人對自家人不爽呢。」

「也行。」安格聳肩，看著前方嘆了口氣：「瞧，又有一個。」

「可是……可是他們改造這些樹的理由是什麼？除了讓人覺得噁心想吐以外，那些樹沒有別的用途。」

「也許是在傳達訊息。」安格道：「他──或如你所言──他們，目標是王家，也許這些樹裡包含了只有王家人才能看出來的訊息。」

「這些樹是能傳達什麼啊。」

我們在公園裡逛了兩個小時，找出了十八棵被下咒的樹，雷克斯和巴爾薩斯也找到了十五棵，奈特及約瑟找到的更多，二十七，整個中央公園裡組共有六十棵被下咒的樹。

除去我、約瑟和巴爾薩斯淨化掉了八棵，還有整整五十二棵樹。

「看來我們必須通知王家過來處理了。」約瑟不情願地承認：「比起我們，王家處理的應該會更快。」

雷克斯不滿的說：「我們現在是要向巫師求援嗎？」

「當然不是。」巴爾薩斯道：「這是分工合作。」

「聽起來更糟糕。」

趁著約瑟和奈特聯繫王家的時間，我們四個找了塊空地坐下。安格厭煩的嘆息，雷克斯、巴爾薩斯則沉默著，什麼都沒說。

我受不了這股氣氛，於是主動提出：「我去買些飲料，你們要嗎？」

「我要黑咖啡，無糖的。」安格道。

「和他一樣。」巴爾薩斯道：「雷克斯，你要嗎？」

「可樂。」

安格笑了：「小孩子。」

雷克斯沒和他吵。

我走了一段路才離開中央公園到達附近的商店，我買了罐裝的可樂和咖啡，想了想又多買了兩罐咖啡給約瑟和奈特，他們已經工作很久了，會需要東西來提神。

頭還在痛，於是我步行到奢店隔壁的藥店，買了一盒止痛藥。

在藥店外，我笨手笨腳的打開藥盒，我的手還痛著，又因為頭暈和頭痛而煩躁不已，結果我把藥盒整個撕爛了。

「啊……隨便啦。」

我服用了比建議劑量多一倍的藥量，最近止痛藥吃太多，我懷疑原本的劑量已經沒辦法有效安撫疼痛了。我該去看醫生，但要用哪個身分？我沒有任何身分辦過保險，何況我的傷病不是普通醫生可以解決的，上醫院能做的最多就是領回更多止痛藥罷了。

乾吞藥片讓我的喉嚨很不舒服，我拿出一罐可樂試著打開，結果一拉開拉環，可樂就如湧泉般噴了出來，我眼睜睜的看著褐色噴泉從洞口向上竄畫出美麗的弧形後全都噴到某件昂貴的深藍色西裝上……

「噢天啊我很抱歉！」面紙、面紙──我從口袋裡掏出面紙，手忙腳亂的往那人身上擦。

「不用了。」那身影後退，一個熟悉的聲音不耐煩的說。

我僵住，慢慢的往上看，穿著這身筆挺西裝的男人，不是王啓恩是誰？

他身邊的人用中文喊道：「少爺，您還好嗎？」

「王啓恩──」我摀住自己的嘴，快到我無法控制的嘴。

二哥本來對我毫無興趣的，我看得出來，直到我喊出了他的名字。

「噢，你認識我。」他挑眉──該死的這和爸想糾正我犯錯時的表情一模一樣──嘴角向上彎：「我認識你嗎？」

他在審視我，此時我萬分慶幸我畫了超濃的哥特妝，但我還是害怕他會看出什麼端倪。

「我和潔瑪一起。」我快速地說道：「我們在白晝夜店見過，那時候潔瑪本來要帶我當翻譯，但最後用不上……」

「噢。」他臉上的興趣消失了，幸好。

「可、可樂……」先來解決西裝的事情，解決完後我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和他有任何關係了。

他擺擺手，語氣裡盡是輕蔑：「算了，你賠不起，走吧。」

「對不起，謝謝。」我低頭縮著身體，選了和他反方向的路像個老鼠似的離開了。

我悄悄的回頭，正看見他把外套脫下交給身邊的人，他身上穿著在白晝夜店和克里斯與潔瑪見面時相同的衣物，看來他很喜歡那件衣服。別想了，快走吧，走吧。走到一半我才想到，二哥和他的小跟班們走的路通往中央公園。我怎麼會忘記約瑟說要通知王家到公園去處理被下咒的樹呢？不，就算通知王家，誰曉得二哥會親自出馬啊？

「啊……煩死了。」我灌了口可樂，走上另一條前往公園的路，反正條條大路通公園，只要我低調一點，二哥就不會注意到我。

我這種小嘍囉怎麼進得了他那種人的眼裡？他不會花力氣在不值得的事物上，對於沒有價值的人，他量來連給個眼神都嫌多。感謝他的目中無人，至少目前我還是安全的。

回到中央公園時，我看見王家人和約瑟、奈特正在一棵受詛咒的樹旁討論著什麼。打了個哈欠，我在空地上坐下，遞出了飲料。

「你們說，還有多久約瑟他們才會把事情處理好？」安格問。

「剛才王家的人已經到了，正在處理。他們速度真快，可能本來就在附近。」巴爾薩斯盯著手機：「要先回去嗎？這裡沒有我們的事了。」

「回去工作？你瘋了嗎？」安格瞇起眼睛，曬著太陽：「今天天氣這麼好，我才不要悶在那個發霉的地方……」

「我們訓練你們不是讓你們在公園曬太陽的。」約瑟走來：「王家來了六個人，我們要分頭處理。巴爾薩斯、柔伊，你們留下來，雷克斯、安格，你們可以離開了。」

「看來得回去工作了。」安格伸了伸懶腰道：「我來開車，還是雷克斯你想開？」

「我無所──王先生？」雷克斯看著我後方，驚愕的喊道：「你不是……」

「不是怎樣？」王啓恩道。

警鈴大作，可我無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接下來的事發生。

雷克斯的眼中閃過一絲迷惘，但很快就恍然大悟：「抱歉，我把你認成其他人了，你們長得很像。柔伊，是不是？他長得很像你爸。」

該死。

該死、該死、該死、該死。

「噢。」王啓恩再次把目光放到我身上，他笑了，興高采烈的，像是終於找到方法打開糖罐的小孩：「原來如此……你是紐約本地人嗎？」

「不。」雷克斯道：「我來自華盛頓州，也許你有聽過，我來自一個叫海爾的小鎮……」

雷克斯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我感到暈眩，整個世界化做五顏六色的光團在我的身邊搖來晃去，我感覺不到我的手、我的身體，彷彿意識大門正在關閉，我能做的就是在大門關上之前窺探門縫外的光影──

「柔伊？」巴爾薩斯按住我的肩膀：「你還好嗎？」

「我……」不能待在這裡，絕對不能：「約瑟、嘿、約瑟！」

「幹嘛？」他看起來不太高興。

「我、我的身體不舒服。」連裝都不用裝，我看上去一定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抱歉，但我想我必須回去休息。」

其他人都停止了說話，目光集中在我身上。

「你還沒好？這都幾天了？」約瑟道：「好吧，你回去。雷克斯，你留下，安格你帶她去診所檢查。」

「沒問題。」安格聳肩：「走吧，柔伊。」

診所，我也不能去診所，但總比留在這裡好多了。我的腳步虛浮，轉身的時候還不小心絆了一下，安格翻了個白眼，攙扶我。

「你到底是怎麼搞的。」他抱怨著。

「抱歉。」

不用看也知道二哥一定死死的盯著我，這只讓我想越早離開越好。

我們走出公園，我微微推開安格，努力挺直身子：「安格，我自己回家就好。」

「你不去看一下醫生？」

「我需要良好的睡眠，好嗎？只要回家睡一下，我馬上就會好起來。」

他低聲道：「我看你就是想翹班……」

「什麼？」

「不，什麼都沒有。」他連忙道：「你真的要自己一個人回家？還是我開車送你……」

「不用了，我家和分部是反方向。」我聳肩：「快走吧，你再偷懶搞不好會被約瑟扣薪水喔。」

「會被扣薪的明明是你吧，都請幾天假了……」

我們在公園外分開，我搭上最近的公車，直接回家。

在驚慌到極致之後，迎來的是冷靜，就像做了很多次防火演習後真的遇到火災一樣。我的腦袋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的我手足無措的尖叫、另一部分的我則近乎冷酷的計算著該怎麼做才能讓自己從這個糟糕的情況脫身。

我的身分暴露了。

要走嗎？還是要留？

頭又痛了，明明我才吃了止痛藥而已。

我從藥盒裡拿出更多止痛藥，一口氣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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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徒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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