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與夜行 - （48）瘋子

申行之徹夜未眠。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FBTsCmTc

燭淚堆積如血，映著他慘白的臉色。案前的密報被攥得皺爛，墨跡暈染開來，像極了當年沈府那場大火的濃煙。

「性情不對……」他盯著銅鏡中自己憔悴的面容，喃喃自語。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X6xdMUE1

先前在朝中見過的「沈都尉」沉穩內斂，而昨夜那個沈蕓卻張狂如野火。

難道……雙胞胎真的都活著？

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這個念頭讓他喉頭湧上腥甜。

「沈蕓說得對……」他抹去笑出的淚水，「有這等身手，當年怎會忍氣吞聲？」

如今這個「沈蕓」像索命惡鬼般步步緊逼，燒他兵庫、威脅毀他「蛛網」，甚至敢夜闖侍郎府……

皇帝必然早已知曉陸芷然的真實身份！

這個認知像毒蛇般啃噬著他的理智。皇帝既已知曉陸芷然就是封山都尉，卻仍縱容她在京城興風作浪，背後必有深意。

第一次，他真切地感到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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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燕飛指尖輕點案上的名冊，墨字密密麻麻記載著「蛛網」所有暗樁的姓名、據點，甚至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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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一聲令下，這張精心織就的黑暗蛛網，今日就能灰飛煙滅。

「娘子……該歇息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5yvYc670

陸澤初倚在門邊，嗓音軟糯得像初娘撒嬌時的調子。燭光將他的影子拉得修長，卻掩不住眼裡的擔憂。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sphwRbIp

沈燕飛頭也不抬，只伸出兩根手指勾了勾：「過來。」

陸澤初頓時彆扭起來，指尖揪著衣袖，腳步要移不移的，活像個鬧脾氣的小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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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終於抬眸，直接起身將人拽到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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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精。」她摟住他的腰，下巴擱在他肩頭，「若申行之再派一人查陸府，那日便是申府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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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輕柔，卻透著山賊頭子談判時的狠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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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初忍不住笑出聲，轉身捧住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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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這般威風……」他貼近她耳畔，「為夫都要腿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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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燕飛瞇眼，突然掐住他腰間軟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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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好，今晚別想逃。」

此刻的她，哪還有半分陸夫人的模樣？分明是當年那個談笑間能讓整個山寨俯首的灰山之主。

而申行之這回竟然破天荒地沒再派人來陸府查探，連暗衛也退得乾乾淨淨，擺明了是不想惹禍上身。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fT7uJfb4b

可沈燕飛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他？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8qxtXbBi

這天沈燕飛倚在茶樓二層的欄杆邊，指尖輕敲著青瓷茶盞，目光懶散地掃過街角那間不起眼的綢緞莊——那裡正是「蛛網」的聯絡據點。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q1rEr6B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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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都準備好了。」暗衛低聲稟報，遞上一疊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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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隨手翻閱，這些年「蛛網」成員個個手上染血，彼此卻互不相識，靠的便是申行之那套「單線聯絡」的規矩。只可惜，再精密的網，也經不起一把火的燒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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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她輕聲吩咐，眼底閃過一絲野性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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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午後，京城各處突然出現數十封匿名信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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綢緞莊的老闆剛掀開賬本，便見裡頭夾著張字條，上頭詳細記載了他十年前暗殺妻舅的證據；賭坊的荷官收到包裹，打開竟是兄弟當年被毒殺前的遺書；就連巷口的賣花女，都在籃底發現了父親遭人滅口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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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蛛網」內部大亂。

蛛網之所以強大，正是因其成員身份隱密、組織分散、互不相識、互不干涉——而一旦這些名字被攤在陽光下，便意味著整個網子開始腐爛。

這些年來，他們彼此不識，卻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可能早已手刃同袍的親人、摯友，甚至血親。如今真相大白，復仇的怒火瞬間燒穿了申行之精心編織的忠誠。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mTCFUJmm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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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大人，這筆帳該怎麼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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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竟連師父都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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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蛛網』……好一個自相殘殺的局！」

憤怒的咆哮、刀劍相擊的聲響，在京城各處暗巷爆發。昔日的暗殺者，如今成了彼此的獵物。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4msffg4HA

沈燕飛站在高處，冷眼看著這一切。她甚至懶得隱藏蹤跡，反而故意在幾處現場留下灰山寨特有的燕尾鏢——就是要讓申行之知道，這一切是誰的手筆。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NNrkof9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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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這招，可真是殺人誅心啊。」陸澤初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手中搖著摺扇，笑得像隻偷腥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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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燕飛哼了一聲，指尖點在他胸口：「怎麼？心疼你那『好同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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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澤初順勢靠進她懷裡，裝模作樣地嘆氣：

「為夫只是擔心，娘子玩得太開心，晚上不肯回府用膳……」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G6gD7gGTd

沈燕飛只是握著夫君的手滿意的笑。

申行之接到急報時，整張臉慘白如鬼。他顫抖著撿起飄進侍郎府的密函，上頭不僅詳列「蛛網」罪行，還附了張紙條： 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MOFwM8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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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山舊燕，問兄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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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申行之喉頭湧上鐵鏽味，「她根本是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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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人復仇不直接取性命，卻偏要一點點撕碎對方最仰仗的勢力？這比千刀萬剮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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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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