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舟本以為自己已經看透了赫伯特的無恥,可沒想到,赫伯特的垃圾程度還是出乎他意料。
「……我很遺憾,關於你和若拉的事。」聶舟不知道柯里想不想聽他道歉,畢竟從血緣上,沒法否認他和赫伯特的關係。
「我和若拉?」柯里福挑眉看着聶舟:「不不不我可和她沒關係。」
「但你剛才說……」聶舟同樣挑眉,剛才的故事說查慎強娶了某個Omega,而這麼多年來,那公爵娶過的,不是只有這樣一位嗎?
「那Omega是若拉沒錯,但那位Alpha可不是我。」柯里福放下了酒杯,吸了一口氣才道:「……她叫貝琳,我是她哥哥。」
「貝琳?」聶舟慢慢咀嚼了一下這個名字,忽然一道身影浮現腦海,他嚇得瞪大眼:「你是說貝——暗燮裡頭的貝琳?」
「是的,就是她。」柯里福點點頭,艾莉莎女王說得對,聶舟知道貝琳是誰。
聶舟一下子呼吸變粗,有些事也隨着柯里福的話理通,他就覺得若拉夫人那條鞭子的雕刻眼熟得很,沒錯,他是見過相似圖案,就在貝琳的手背上。
她們竟是一對的。
他完全沒法想像得到。
「她已經死了。」聶舟看着柯里福,眼眸裡頭沒有一絲對自己的恨意,因此他猜,對方該是不知貝琳企圖殺害洛易寧,繼而死在伊西多槍下。
「我知道,不然我怎會來主星。」柯里福笑了笑,又收回了笑容:「抱歉呀,我妹妹想對洛中將下手。」
「你知道?」
「對,我知道她想殺人,也知道她很大機會因此而死,但卻沒法阻止……她不是恨洛中將,只是,你知道——就她那個位置,她只能看出這是唯一能傷到你父親的辦法。」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指,貝琳她反赫伯特?和鳩一樣?」
「不,她沒那麼偉大,她是單純想報復,四十多年來她像個傻子對赫伯特獻殷勤……那天跟她的信號斷了,我就知道她死了。」
「這不合理,要殺易寧的話,她不用等到現在才殺。」
「因為她在年前才想起了所有——我說過,她被信息素控制住。」柯里福的手指抽動了一下,既是不安,又是悔恨:「我跟她一塊過了馬陵,就是尋法子讓她擺脫控制。」
「而你花了四十多年終於找到。」聶舟接着道,他忽然明白艾莉莎送這人來的意義了,她知道洛易寧被控制,而柯里福手上有辦法……只是,柏得温送樂樂清的舉動,讓他更早一步知道了破解。
「對,我聽說洛中將跟我妹一樣。」柯里福頓了頓,小聲道:「被控制的人,會對原伴侶的類信息素氣味極為敏感,讓洛中將聞跟殿下你信息素相似的氣體,他就會恢復正常。」
「我知道了。」聶舟點點頭,沒有透露他老早就知道了,反而道:「所以你找林恩,是想借他的手來見若拉夫人?」
「……我妹死了,她總得要知道——儘管她不想知道。」提到若拉夫人,柯里福露出了諷刺的冷笑:「也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我一來主星就見到她。」
「但她不記得貝琳。」
「貝琳是我妹,她的信息素是甚麼味,我自然有辦法炮製出來。」柯里福指了指紅腫的臉頰,道:「看到了嗎?她一掌摑在我臉上,還大聲罵道『為甚麼要讓我想起來』,呵,想一身無牽掛享受主星的榮華富貴,也要看我准不准。」
「……她也是受害者。」
「……我們所有人都是受害者。」柯里福忽然變得頹喪:「唯一的得益者就是你那個大帝老子,你也留意到吧,被控制的人,會對他出現狂熱的崇拜,一心奉獻由赫伯特掌控的亞克蘭,就差未拿着他的書嗑。」
那本《赫伯特·弗倫奇政治思想學》。
聶舟想起了洛易寧對那本書不合符常理的熱愛,再想到據說若拉夫人也有一本,他不過對上幾個月已經覺得赫伯特才是洛易寧的真愛,在查慎眼中,那又會是甚麼景象?
以為自己強搶回來的Omega終於屬於自己,但對方天天「赫伯特」、「赫伯特」的,眼裡除了赫伯特根本容不下其他的存在,這樣的伴侶,還算是伴侶嘛?
難怪宴會那天,查慎會陰陽怪氣說,對着一個心裡永遠沒有自己的人,愛維持不了多久。
自作孽活該。
「赫伯特做得很小心,據我調查,他絕少使用信息素來控制人。」柯里福繼續道:「你那位、我妹、還有親愛的若拉夫人,我也只知道三個。」
「全世界都捧着他的書太明顯了。」聶舟馬上理出了原因,赫伯特自負,單純以信息素把人控制得聽聽話話沒有挑戰性,他絕對是喜歡以手段來逼人屈服。
他自己,便是一例。
「也是。」
「你之後有甚麼打算?」聶舟沒有再評論若拉夫人和貝琳的悲劇,他望向柯里福,對方把話說出來之後,就一下子老了許多:「查慎不會放過你的。」
「查慎現在根本不跟若拉說話,只是公眾場面裝樣子,他不會知道的。」柯里福半點不擔心道:「如果若拉她覺得對不起我妹的話,就一刀捅了赫伯特給大家出出氣。」
「你這是想害死她。」
「她不會的。」柯里福僵硬地笑了笑:「『為赫伯特效死』在腦海固定了四十年,又在主星吃得好住得好,她才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聶舟沒有說話,柯里福頓了頓又繼續道:「我看人看准,分分鐘她會繼續維護她最最最重要的赫伯特大帝,因此除了這個,她就甚麼也沒有了。」
柯里福說完這句就起身離去,還順手抄走喝了沒半枝的紅酒,聶舟由着對方,只提醒了他要睡的話不要回查慎家,而是若拉夫人一早安排好的酒店。
翌日一早,若拉夫人在聶舟吃早餐時就衝來了宮殿,一方面是繼續她每天的禮儀指導,而另一方面投訴他昨天把柯里福扔到她家。
洛易寧一早就出門了,聶舟看着若拉夫人那張沒有感情的臉,沒有預警就開口道:「聽說你想起了貝琳的事。」
若拉夫人明顯一頓,但很快就回復儀態,冰冷道:「是,但那又如何?」
聶舟打量了她臉部一下,眼角沒有紅痕,連微少的腫漲也沒有,腦袋不由然就想起柯里福那句「我看人看准」,便道:「我以為,你至少會動搖一下,畢竟——你們也曾經到過談婚論嫁的階段。」
「她已經死了。」若拉夫人用毫無感情的語氣道:「違反了陛下命令的人,不值得我為她動搖。」
「你的陛下就這麼重要?」聶舟用同樣毫無感情的語氣道:「他強暴了你,還毀了你的人生,若拉小姐,別告訴我你在這四十多年愛過查慎,你留在他身邊,不過是被下了命令。」
「陛下對亞克蘭很重要,由他在,亞克蘭才得以強大,芬羅才沒膽子搞事,我的私人事務,就不必提出來干擾亞克蘭了。」若拉夫人冷冷看着聶舟,道:「如果你是因為這事而想拉攏我加人你的小團體,勸你不必浪費口水,你永遠不能動搖我對陛下的信仰。」
她甚麼也沒有了。
柯里福的話再次在聶舟耳邊響起,他輕輕吸了一口氣,道:「『若拉夫人』這尊大佛我供養不起,我只是好奇,畢竟在我眼中,管你有多強大,只要你敢傷害我、或是我重視的人,即便拖下整個亞克蘭,我也要你付出代價。」
「殿下你太在意兒女私情了。」若拉夫人冷聲道:「連少少犠牲也不肯付出。」
「對,我就是這麼自私。」聶舟理所當然點點頭:「赫伯特傷害了我的家人,在衡量他對亞克蘭重不重要之前,我會先衡量我的感受,這是我的想法,也是貝琳的想法。」
「沒有王是完美的,我願意為亞克蘭犠牲。」若拉夫人繼續冷聲道:「至於殿下,你將會為你的錯誤想法付出代價,還有請稱呼陛下為『赫伯特大帝』。」
「你不這樣想的話,就覺得你自己的人生毀了嗎?」聶舟用平淡的語氣道:「被強暴是哪門子的犠牲?」
「所以呢?我現在該是要求一個說法,還是像你的那個十二艦追求者一樣,拿刀去捅了誰?」若拉夫人勾出一個僵硬的冷笑,在沒有表情的臉容上,形成奇怪不已的線條:「別拿我當槍使,西瑞爾殿下。」
「柯里福昨天跟我說,你甚麼都沒有了,我還以為,是周遭的一切害你變成那樣。」聶舟淡淡道:「現在聽起來,你真的是甚麼都沒有了——全是你自己親手拋棄的。」
柯里福要若拉夫人面對真實,但這片真實,絕望得令當事人拒絕且排斥,她寧願站到加害者的一方,也不願承認,自己是個可悲的受害者。
搞清楚這點,聶舟跟她的討論就到此為止,既然這是她的選擇,即便他心裡萬分同情,但也不會因此而留力放過對方。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做出點甚麼,某道駭然的消息就傳遍整個主星。
若拉夫人自殺了。
據說被發現的時候,她已是安詳躺在床上沒有一絲氣息,床櫃上放着被吃光的致死藥物,以及一封耐人尋味的遺書。
「吾愛,希望我們不會相見」,這是她最後的一句話。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DSgUKxwW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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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知來:「吾愛」?若拉夫人的真愛是我???
聶舟:難怪她要自殺了,對着你誰愛得起來
吾知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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