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伯特沒有因為聶舟是兒子而留手,他把槍放到和對方水平位置,再串燒般一下擊穿兩條腿。
聶舟手臂本來已經有傷,現在突然多了兩個彈孔,在慘叫完瞳孔已經失焦,不再對外界有反應。
鮮血從彈孔汨汨流出,在地板留下驚心的痕跡,檸檬薄荷的味道比剛才更濃烈地在房間擴散,然而無論是洛易寧還是赫伯特,都對Omega的信息素無動於衷。
赫伯特甚至皺起眉,對聞到的信息素表示不屑。
「洛中將,這槍給你,若待會他還有力氣反抗的話就再給一槍,留剩一口氣去主星……」
一陣雜混的腳底聲突然打斷了赫伯特的命令,他抬眸望向門口,只見那裡突然出現一排軍人,為首的不是誰,正正便是維克。
當初聶舟以石柱堵洞只是為了爭取逃離時間,維克追下來不過是時間之事,而他不止領着人追了下來,還隨着聶舟留下的腳印和燈摸到這條秘道。
指引他趕來房間的,是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和聶舟剛才的慘叫。
「這是甚麼回事——陛、陛下,你怎會在這裡?!」維克還沒有看清裡頭已經開口,但當燈點起,他看到裡頭有了兩個目標不止,還多了一個按道理不存在這裡的帝王時,話馬上嚇得結巴,就差沒有當場跪下。
老天,他剛剛那句會不會太大聲太沒禮貌了?
「我在這裡很奇怪嗎?」赫伯特看了維克一眼,他認得這個是他跟查慎要的人,便寛宏大量地原諒了對方剛才的無禮。
「不,這是亞克蘭的地方,陛下來想自然是可以的!」維克後知後覺地赫伯特行了個軍禮,激動道:「不知陛下來臨,下屬未能……」
「我不想驚動任何人。」赫伯特打斷了維克的話,看着對方誠惶誠恐的樣子、又聞着讓人嘔心的信息素味,他突然就改動原來的計劃,道:「我來是打算接回流浪在外的兒子,只可惜,他性子野,不太聽話。」
維克瞳孔一縮,居然有王室成員沒認祖歸宗,且還是赫伯特的血脈,亞克蘭不能發生這樣子的醜聞,一定要馬上接回——慢着,那位王子不會是……
他不是沒留意到聶舟和洛易寧,一個倒在血泊中、一個神色冷漠地把人壓着,左看右看都異常得很,然而赫伯特在這裡,他們二人有多異常自然不會維克的首要關注。
「聶中士是我兒子,他性子叛逆,故意改了名字不讓我發現。」赫伯特是亞克蘭之王,指鹿為馬說「聶舟」是假名那便是假名:「他原來的名字是西瑞爾·弗倫奇。」
「聶中士是王子殿下……」弗倫奇是王室姓氏,維克吃驚地喃喃自語,聶舟和赫伯特完全沒有相像,怎可能是父子?
沒半點王室風範、粗魯陰險、甚至和鳩有聯繫,這樣的人,居然是亞克蘭的王子?
但赫伯特都特地來了,他的行動已經是最好的證明,更別是他還親口把人認了。
維克望着不知是昏過去還是斷了氣的聶舟,心裡閃了無數個慶倖,幸好剛剛沒把人狙了,不然他就犯上刺殺王儲的大罪。
想到和之前和聶舟的不和,維克的心突然又緊張起來,和林恩不同,赫伯特親自來接說明這人該是受到最高位的寵愛,但現在又被壓在地上沒人理會,聶舟、不,西瑞爾殿下到底是怎樣的定位?
「西瑞爾不願意回主星,我剛剛教訓了一下。」赫伯特把聶舟的傷勢解釋成「教訓」,也沒有人敢反對:「你帶他回第十二軍艦,該處理的處理一下,我會再派人接他回主星。」
「是,謹遵陛下指令。」
聶舟早已因失血而昏了過去,赫伯特就示意洛易寧站起來,再道:「至於洛中將,他現在會跟我直接回主星。」
「是,謹遵陛下指令。」
維克聽着洛易寧完美複製了自己說過的話,臉容快速扭了一下,可對方從頭到尾一個正眼也沒給過聶舟,且雙眼無神得有如被控制一樣,他心裡也猜出了大概。
誰叫洛易寧跟錯了聶舟,現在才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不過,身為亞克蘭人,為赫伯特效死本是基本,洛易寧現在能心無旁騖跟着陛下,是他的福氣。
「陛下,他是洛中士。」維克想了想,還是提醒道。
「他現在是中將了。」赫伯特看了維克一眼,語帶警告道:「你要我兒子嫁給一個中士?」
「不,自然不是!」
「很好,這事不用再提。」
「我來這裡的事不用讓其他人知道,這裡不用再調查,你讓人封好這條地道,我不想個個都能進來。」赫伯特吩咐道。
「是,明白了。」維克本來想提一下他們來這裡的目的,但對上赫伯特說一不二的眼神,他馬上意識到他們想找的機密也許早已被對方處理了。
「十二艦有個行刺伊西多准將的人。」赫伯特繼續道:「那件事算了,不用把人送來主星。」
「但軍法……」
「他既不想讓人來主星,那他們兩個終生不能踏出十二艦、不能聯絡外界——找人好好看着他們。」
「是。」
維克目送着赫伯特和洛易寧的離去,然後才示意手下把聶舟抬回地面。
年前的九王之亂後,赫伯特一下子沒了繼承人,而林恩又不中用,主星的政局一直充斥着某種不安的聲音,個個都爭着給最高之首送Omega,希望新的繼承人趕緊出世,但現在憑空多了一個王子,想必那裡很快又會亂成一團。
維克猜得沒錯,赫伯特一回到主星,也不管彼時聶舟還躺在十二軍艦的治療艙內,直接就下了三道震驚整個亞克蘭的皇令。
一、承認聶舟為流浪在外的皇室成員西瑞爾·弗倫奇
二、宣佈西瑞爾·弗倫奇和洛易寧中將的婚約
三、賜予西瑞爾·弗倫奇特殊議政權,在不涉及民生、軍事、外交的議題上,西瑞爾·弗倫奇可越過赫伯特·弗倫奇直接下達政令
在接下來的整整三天,亞克蘭上上下下都在討論這個還沒公開露面的王子,雖然不知他是從哪裡冒出來、且是怎樣流浪在外的,但赫伯特敢把將議政權分給他,地位經已等同太子,足見帝王對他的看重——這是一般市民的看法。
貴族和軍部知道的比平民還要多,在赫伯特命令一出,他們就使出所有功夫摸清聶舟的底,一個和鳩有聯繫、在馬陵當過星盜的Omega,即使身上真有着王室血統,但一回來就分得議政權,這真是器重而不是把他當靶子用?
再說,那洛易寧是甚麼來頭,聽也沒聽過,正常來說,像聶舟那樣在這裡毫無勢力的王室Omega,若赫伯特有心扶持,也應該找個有背景的主星Alpha才對,賜婚給另一個毫無勢力的路人甲,這是甚麼玩法?
抱着打探的心思,除了接觸不到王室成員的平民,貴族和軍部都打算親自會一會這個炙手可熱的王子時,卻被查慎公爵一一攔下來。
查慎是赫伯特的近臣,他的意思就代表着赫伯特的意思。
眾人又疑惑起來,不讓他們接觸,那堂堂王子殿下怎能在主星建設勢力?這王子真是一個不用他們費力的靶子?
好吧,不接觸王子,那接觸另一個行吧?
可正當他們這麼想時,赫伯特又下了新命令,升洛易寧為查慎私人助理,軍部無事不能召叫,並特許他和聶舟一塊搬入王宮,與自己同吃同住,在自己眼皮子下同居。
從來沒有成年王室成員和伴侶有此恩賜,亞克蘭上上下下又被炸了一波,平民都快要把聶舟看成下一任帝王了,可上層的貴族依舊摸不清赫伯特的態度,只領悟了一點啟示——在帝王點頭之前,先把聶舟和洛易寧當作透明人不要理會。
也許,年紀到了的赫伯特忽然萌生了父愛,決心要好好保護這個失而復得的兒子。
赫伯特的「父愛」聶舟自是感覺不到,他受的傷,最久也只在治療艙躺個一天就會全好,但身為受害人的維克很清楚對方的搞事能力,因此硬生生把治療程式調慢再調慢,讓堂堂王子殿下是以躺在治療艙的方式,由十二軍艦躺回了主星、再躺進了王宮,足足躺了五天才好。
當初伊西多費心思替他和洛易寧做的「不宜遠行」體檢報告,到底還是沒能阻止到他們回主星。
聶舟能下床的時候,他已經完全錯過了亞克蘭人喜得王子的興奮階段,沒有貴族會邀請他來喝茶、也沒有軍人會來跟自己打招呼,看似恩寵滿滿住進了王宮,可實際和被踢進冷宮沒分別。
他被安排入住的宮殿,衣服和食物會定時送進來,但由臥室至飯廳、再由花園至書房,這裡連一個監視自己的傭人也沒有。
宮殿的外圍倒是圍了一排軍人守衛,不過他們只會在聶舟外出時跟在後頭,任聶舟他在宮殿內放煙花開大砲,他們也不會進來。
四個字形容聶舟眼下的狀況,便是「孤立無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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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舟:我被困在主星QAQ
伊西多:我也被困在艦上,吵甚麼!!!
聶舟:你火氣怎麼這重?
伊西多:你被困主星還有這麼多戲份,我只得那麼一句——你覺得那無良作者會寫我在十二軍艦有多孤立無援嗎!我接下來沒戲份了,還怎樣和小喬XXOO再OOXX!
吾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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