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們就靠在木屋前廊的欄桿上,俯視著這個村落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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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最吸引緹菈目光的,是整個村落的中心,一座由石塊堆砌而成的圓形噴水池,也就是伊莉絲和阿奇拉現在正坐著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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噴泉中央的雕像是純白色的,不曉得是用上什麼石料,雕刻的是一名婀娜多姿的妖精族少女,一頭長髮披散在身後,眼簾微闔,小巧的雙唇輕抿略略揚起,被雕琢得維妙維肖的神態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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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刻師為她披上一件優雅簡單的長裙,精湛的工法甚至將裙上的皺褶細緻的刻畫出來,除此之便沒有太多的雕刻作為裝飾,只有同樣簡單的藤蔓和波浪的線條,襯托著妖精少女的清靈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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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身上唯一醒目的裝飾,僅有尖而小巧的耳朵上垂著兩枚垂墜式的耳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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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白石料細緻雕出了鍊子的形式,末端分別垂著兩顆以寶石製成的圓潤珠子,一枚綠寶石雕製的珠子上刻有藤蔓雕花,另一枚則是以海藍寶石雕琢而成的,上頭刻有乳白的海浪波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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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一種無比優雅的姿態,像是朝上蒼獻予珍寶似的將手中的水瓶高舉過頭,使瓶中的水傾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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晶瑩透明的水花在水面上歡快地奔跳著,最後無聲地沒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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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雕像,有什麼含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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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菈出神地望著那尊姿態婀娜的石像,覺得那副石雕面孔是如此的栩栩如生,那神情以及動作,宛如聖母般在俯視芸芸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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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該是高高在上的姿態,她卻感到一種說不出的親近感,大抵聖母像給人的感覺都是像母親那般和藹可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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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喔,那尊雕像,是老夫同幾個村中老人,以前任妖精王為原型打造的石像,因為這個村落是由她排除萬難所建立的。而前任妖精王大人雖身為天空妖精,但自小與水更為投緣,這也是我們為何選擇以噴泉雕像的形式呈現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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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前任妖精王是位具有聖母氣質的女性啊……怪不得即使是一尊石像,也能如此貴氣逼人,展露出王者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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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菈一邊在心中這般感慨羨慕,一邊隨口問道:「所以她是伊莉絲的……誰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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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伊莉絲殿下的祖母,現任妖精王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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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是了,前任妖精王,森妖精與海妖精的兩個貴族結合生下的「禁忌之子」,兩大妖精族的灰色禁忌,天空族的妖精,還和哪位神族生下了現在的妖精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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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點,緹菈發現自己意外地不覺得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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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世界上流著神祇血統的異種族又不是不存在,雖然也不到滿街跑這麼誇張的程度,但到底還是有跡可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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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經典的代表,就是服侍九大主神的神使一族,即使祂們待在迪芙蘭特(凡間),血脈中的神性因長年與外族通婚而淡薄許多,那也算是神族一員,只是被歸屬為最末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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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緹菈自己體內的伊斯特血統,同樣能被歸為神族的一員。即便當年奧米加.伊斯特已轉世為人,但是後代的血脈與能力都具有守護者的力量,也是神性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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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據博斯私底下透露(沒想到這妖精爺爺還很八卦),如今菲雅利王國女王的獨生女、精靈王的外孫女.菲洛公主,就是萊特的未婚妻,聽聞這位公主的身分也很特殊,是精靈國女王與哪一名上級神祇所生的,正統的半神半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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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盤點一番,緹菈所知的「流有純正神族血統」的人(不含他自己),統共也就伊莉絲和精靈公主,這兩位都不是人類,前者跟她還沒到關係很好的地步,後者更是沒聽過也沒見過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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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哪天來個人告訴她,她朝夕相處的那些同伴裡,藏著真正的神或是半神,那可能還會教她震驚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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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對現在的她而言,異種族的半人類或非人類已經快見怪不怪了,看看奈和坦、施瓦洛以及萊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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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身分」這個概念,沒由來地,她突然想起了妖精在屋內時的那番自我介紹,發覺自己好像沒仔細問問博斯……「博斯爺爺,你說過自己是妖精王的『代理人』,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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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為了避免失去王而導致如今關係已經和緩的其他二族再起爭端,因此當前任妖精王大人在受神的召喚回到神界前,指定了老夫作為王的主要代理人。」博斯仰著腦袋,看著遠方緩緩飄來的一朵白雲,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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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快就出現了新的妖精王,但是那位大人出於一些緣由,經常行蹤不定。現在,也只有伊莉絲殿下,偶爾會回來探望老夫這個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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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原先還有些嚴肅的氣場變了,神態語氣無不顯得萬分的落寞──雖然他的臉被鬍子擋住了,但緹菈深信他的表情跟他的語氣是一樣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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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菈看著妖精老者的側顏,忽然心念一動,想起遠在艾迪爾鎮的阿妮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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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像風一樣睿智的老太太,偶爾是否也會為兒孫都離開了艾迪爾的這件事,而感到孤單與寂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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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轉念一想,有小天使席拉這麼可愛的小傢伙作伴,老太太的家想必也十分溫暖吧……有的時候,人多了,黑暗反而滋長了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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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狄恩之前傳來的通訊也說,菲莉絲自從在王宮跟他們幾人見過面以後,就一直惦記她好久不見的曾祖母,思念過度的結果,就是這位藥師大人最近總在他這個搭檔的耳邊唸叨著,說什麼想請個長假回老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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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這趟任務、不,這個小小的意外插曲結束之後,她也跟阿妮亞婆婆通個訊吧。畢竟對出生於艾迪爾鎮的她來說,阿妮亞婆婆也是她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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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重新環顧了村子一遭後,她又發現一個問題:「奇怪,賽迦跑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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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出來後一直只看到伊莉絲和阿奇拉,她整個上半身幾乎探出欄桿外四處張望(貼心叮嚀,好孩子可不能學這個壞示範喔!),都沒有看見那個說要出來看看結果不知跑哪去的黑髮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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緹菈相信自己視力足夠優異,不知道這是否也是伊斯特一族的血統影響?總之,她猜賽迦一定是在村落外面,不然瀏覽了一遍村落都沒找到人,而她的視力可沒好到有千里眼或透視眼這種變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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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博斯聽到她近乎嘟嚷的話語,冷不防地渾身一抖,視力優秀的棕髮少女自然捕捉到了他這個奇怪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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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記性還沒退化成悲慘的七秒期限,她記得半個小時前,小個子的妖精在被賽迦看了一眼之後好像也有過類似的反應,而且直到青年離開屋子前,說話也保持著戰戰兢兢的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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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表現出來的言行舉止,就好像是在……懼怕那個黑髮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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