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等……」
華星河不想等,他掐斷了聯繫,將邁爾斯的來電通知鈴聲當做背景音樂,縮進破舊的沙發裡,眼底烏黑一片,將光幕的聲量調大,盯著無聊的節目放送。
他果然還是討厭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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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羅秘書壓力很大,邁爾斯打在他後背的目光讓他擔心自己月中的獎勵金要被扣錢,所以轉過頭關心被掛電話的上司,「閣下,您要不要再撥打一次?」
「這是我打的第三通了。」一直被無視的邁爾斯不滿的發難。
羅秘書覺得他的胃在絞痛了,但一想起他還需要這筆錢買老婆們的周邊,便又振作起來。「您和我說過他送了您一束玫瑰花,您要不要回個禮?」
這個主意簡直棒透!羅秘書為自己的急中生智感到驕傲。得到邁爾斯的首肯,他打了方向燈,載著邁爾斯到一間連鎖知名花店前,門前還掛著「婚禮宴場設計八五折起」的紅色布條。
然後羅秘書的上司雙頰泛起不正常潮紅說:「我是來買回禮的。」
「當然,那只是參考而已,閣下。」羅秘書慶幸自己有在車上拿訊息素清淨劑當水槍噴在邁爾斯身上,不然他不想看到邁爾斯迫使路過Omega發情的新聞出現在頭條,害得邁爾斯與華星河的婚約告吹。
老婆們的等身抱枕還在等他呢!他一定要好好抱住名為邁爾斯這棵搖錢樹!
羅秘書為邁爾斯推開店門前警告一句:「閣下,請您克制好訊息素。」
平時邁爾斯會因為這樣的提醒感到厭煩,但這次他並沒有那麼在意,點了下頭走進花店。身高達一米九五的邁爾斯立刻獲得注目,他將瀏海梳起,大方露出那張過分俊美的臉龐,甚至令擺在櫥窗的花藝都失色。
花店店員手裡還在用公用手環回覆顧客信息,忍不住切換畫面靜音拍下邁爾斯發群組。
『幹幹幹,這是邁爾斯公爵嗎?人比光幕上更好看啊!我的老天爺他比我的Idol還要帥怎麼辦!』他張著嘴一臉癡呆的看著邁爾斯,雙手卻激動的在群組中炸裂。
然後群組也跟著刷留言,紛紛要求店員趕快去接待邁爾斯。
「歡、歡迎光臨!請問有什麼是我能代勞的嗎?公、公、公爵閣……下。」
「婚禮設計……」
「公爵閣下想買一束花送人。」羅秘書搶在邁爾斯要撕碎每個少女心前插話,他面上沉靜,內心崩潰,啊他剛剛不是說那個紅布條是參考嘛!人都還沒哄回來就想著結婚是怎樣?
「請、請問是要買給誰的?」
「星河。」邁爾斯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誰?」店員懵住。
「我的婚約者。」邁爾斯目光變得溫柔多情,嘴角噙著迷人笑意。
店員滿臉通紅像是快要暈倒,手上打訊息的動作停不下來:『公爵說他是要來買給婚約者的花束!姊妹們!兄弟們!快告訴我要推薦什麼?』
店員沒想到他的訊息令群組再次刷起來。
『他要買花給那個傳說中超級恐怖的華星河上將?』
『天啊!也太浪漫了吧!什麼美女與野獸的劇情!』
『樓上請你更正成美男與野獸。』
『美女與野獸最具代表的不就是玫瑰花嗎?織織推薦他買玫瑰花給上將!最好讓他買九百九十九朵!』
店員獲得很棒的建議,笑著推薦:「那麼我認為您可以買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給您的婚約者,這可以代表您對他無盡的愛。」
無盡的愛聽起來太過美好,但邁爾斯卻從無盡當中感到一絲沉重,他想了一會搖頭,「這太沉重了,我想自己再看一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您如果需要幫忙可以隨時喊我!」店員立即點頭,隨手又將邁爾斯的話打進群組裡,分裂了群組裡的兄弟姐妹們。
『這什麼意思?哪裡沉重了?該不會是沒有那個膽承諾永恆?』
『公爵閣下才和上將訂定婚約多久?就這樣突然跟人家許諾永遠才奇怪吧!』
在兩方論戰得不可開交時,店員收到來自正在出差的店長私訊:『織織,你要不要問一下公爵為什麼要送花給上將?』
於是店員回覆了一張貼圖給沒有加入群組戰場的店長,鼓起勇氣湊到正在和羅秘書討論的公爵身側,「公爵閣下打擾了,我可以問您為什麼想買花給上將嗎?」
邁爾斯一頓,苦笑著回答:「他上次送了我一束玫瑰花,我想回送他一束……也不是,只是想找個能見他的理由而已。」
羅秘書沒想到邁爾斯這麼快就坦承,而店員彷彿找到了自己的使命,他不再求助於群族裡的兄弟姐妹們。「那上將家裡有人能幫忙照料花卉嗎?」
邁爾斯皺起眉頭,語氣盡顯低落:「我不知道……我還在慢慢認識他……」
看著邁爾斯本來興致高昂的情緒被自己弄壞,店員捧起本來放在櫃台上的小盆栽,淺綠的葉片上有毛絨,又肥又短,如花朵般一層又一層盛開,「那麼多肉植物您覺得如何?既好種也不用特別照料,只要有陽光、空氣和水就能活得好好的!」
邁爾斯從店員手中接過小盆栽,覺得小巧可愛,就像他親愛的婚約者一樣,嬌小但帶刺,不是那麼好惹。
可羅秘書有些反對:「您覺得上將會喜歡有人送他仙人掌嗎?」
「這看起來不像仙人掌啊。」邁爾斯有些意外地看向店員。
而店員微笑回應:「確實仙人掌是屬於多肉植物,不過公爵您手上的那盆是屬於伽藍菜屬的兔耳朵。」
「兔耳朵?」邁爾斯感到有趣地打量著肥短的淺綠葉片,確實像是兔子的耳朵,不過是短的。「送送看吧!他不喜歡我再買別的給他就是了。」而且他也能藉此知道華星河的喜好,沒什麼不好的。
果然只要是有錢人家就會這麼想,羅秘書不再出聲給予意見,而店員則是高高興興地帶著邁爾斯去看其他的兔耳朵品種。
這是個有魔力的植栽,羅秘書沒什麼種植喜好,但也被這些五花八門看來小巧可愛的植物征服,轉眼走出花店,他和邁爾斯手上各拿著一個小盆栽。
之後店員高高興興地把戰績告知給群組的兄弟姐妹們時,分分秒秒受到批評,不能明白他為什麼要推薦邁爾斯送植物給婚約者,再怎麼說應該都要讓他送美麗的盆栽造景才對啊!
店員有些難過,但店長卻給他傳來讚許的貼圖,還溫柔的安慰他:『別管群族那些人說什麼,我老婆去年生日我就送他多肉植物。』
店員有些愣住,隨後回覆:『可是店長你不是說之後你被趕去睡客房要一個禮拜嗎?』然後他們這才發現問題出在了哪裡,當店員既痛心又流著淚要追出門時,羅秘書已經驅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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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上邁爾斯有些不甘心的撥打皇帝的電話,不過響了很久都沒接起。索性另外撥打皇后電話,鈴聲還響不到一秒立刻就被接起,這速度讓邁爾斯有些反應不過來。
「邁爾斯你打給我寶貝要幹嘛?」
就知道是那個漂亮垃圾接起來的。邁爾斯直截了當說明來意:「我想問星河家裡的地址,我想親自送東西給他。」
本以為會立刻得到回答,但沒想到是像死寂一樣的一片沉默,邁爾斯自然感到古怪正想發問,皇后就回答了他:「星河可能不想要我們隨意透露他家的地址,我告訴你他的營區在哪好嗎?」
「這就不用了,我知道。」隨隨便便在網路上查詢華星河的名字,就能知道他在哪個營區訓練新兵,邁爾斯沒有為難皇后,反而趁著還能和他說話時詢問:「星河他……會喜歡多肉植物嗎?」
「我不知道,但我想只要是別人送他的東西,他都會很喜歡。」皇后的回答如同強心劑安撫住邁爾斯的緊張不安,感覺到皇后說起華星河時如同相識,邁爾斯多嘴又問了一句:「皇后您認識星河?」
「當然!他是我在學時期的好朋友,還是我的初……」
「說完了沒?我寶貝他需要休息!」
聯繫就這麼沒了,邁爾斯也沒想要回撥,他想皇后沒說完的話應該是初戀吧……聽過皇帝講過數百萬次的愛情史。邁爾斯知道皇帝有個虛假敵人,是皇后在學時期最好的Beta朋友,橫在他們相處之間陰魂不散的初戀。
不過很可惜,邁爾斯微笑著拍了拍手上的盆栽,現在華星河是他的婚約者,而皇后是皇帝的伴侶。
「閣下,您有問到上將家的地址嗎?」
邁爾斯點開訊息,發現華星河遲遲沒有已讀回覆,於是搖了搖頭,「送去他營區吧……」
「可是……」羅秘書心中升騰起內疚。
邁爾斯摸著手環,垂眼看了眼可愛綻放的多肉植物,「沒關係……總是會有辦法能見到他的……」
隨後邁爾斯收到來自皇后的訊息:『邁爾斯你和星河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邁爾斯將上午所發生的事情一個細節都沒放過的告訴皇后。
『星河會因為下雨天睡不好而脾氣壞,希望你別在意。』
『為什麼會睡不好?』邁爾斯疑惑地眨了下眼。
『這就屬於他的私事了,如果好奇的話我覺得你可以去問他。』
邁爾斯看著皇后的隻字片語,輕嘆口氣回應:『謝謝您,我會親自問他的。』
當他以為不會再收到皇后的簡訊時,手環亮了一下,投影出皇后的訊息:『放心,星河不會輕易就和你解除婚約,我聽威爾說他滿喜歡你的。』
邁爾斯微微勾起笑容。
『好,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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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只下了一天,華星河也痛了一天,熬了兩天夜晚的他自然想到了很多方法去折磨底下的新兵,可眼見著他們都乖乖將髮根染回正常的顏色,便又沒那個動力去摧殘國家未來棟樑。
他隨意下達了幾個指令,幾乎是將那群孩子們丟給另外一班的士官長後,一個人躲進辦公室內吹冷氣。
「這是……」他看到桌上擺著的植物盆栽,逡巡一回辦公室問:「這誰的?」
「啊那個啊!是公爵閣下送來的,他還給您留了一封信。」長期待在辦公室的輔導長笑著告知:「似乎想謝謝您上次送了玫瑰花。」
「嗯。」華星河垂下眼。玫瑰花……他有送過邁爾斯玫瑰花?打開了那封躺了一天的手寫信,入目是工整流利的字體,帶出了幾許溫度。
『親愛的星河:
很抱歉惹你不愉快,之所以想知道你的車子型號,是因為想知道你的車子是否有自動駕駛功能。』
──當然沒有,那麼老的一款車子……
華星河嘴角輕輕揚起,繼續看信。
『當天無禮回應你的是我的秘書,他是個非常盡忠職守的好員工,偶爾會因為太過關心我而注意我與他人的對話(當然這是在我的默許範圍內),但如果下次是要和你聯絡的話,我會請他離開,不會讓他打擾我們。』
華星河雙頰微微發紅。
『希望你不要生氣,也可以接受我的歉禮,這是名為兔耳朵的多肉植物,聽店員說非常好照顧,只要偶爾給乾燥的土壤澆點水就好,你喜歡嗎?』
華星河再次將目光放回盆栽上,小巧可愛帶著絨刺的植物如綠色的花朵在盆栽中綻放,他對植物並沒有特別喜好,但他想名為兔耳朵的植物會成為最喜歡的東西。
『如果你喜歡的話希望能回應我的訊息,期待你的聯絡。
你的婚約者,邁爾斯』
「回覆訊息?」華星河一頓,轉頭看向埋在位置上喝咖啡的輔導長。
輔導長敲了敲自己手腕上的手環,「上將您不知道如何用微環回覆訊息?他們沒給您使用說明書?」
他就知道漂亮垃圾絕不會對他這麼好,華星河搖了搖頭。「可以不用對我用敬語,然後你可以教我嗎?」
「沒問題!你想要來一杯咖啡嗎?」
「巧克力牛奶。」
哇喔……原來上將喜歡喝甜的。輔導長起身動作熟練俐落的操作機器,為華星河泡製了一杯巧克力牛奶放到身邊的桌上,看著他姿態得體又筆挺地走來,輔導長一直都覺得他應該不是那些整日喊打喊殺的軍人們,而應該是優雅冷淡的學者。
華星河對輔導長展示自己的手環,錶帶是深沉的深藍色,很符合華星河給人的形象,也襯得他的肌膚顯白。輔導長詳細教導華星河如何使用手環,當他一點開華星河的訊息時,除了邁爾斯公爵克制的問候訊息,還有不明聯絡者的騷擾訊息,以及另一名不明聯絡人的關切訊息。
輔導長覺得點開那欄關切訊息比較不危險,所以在得到華星河的同意下點開。原來是帝國的皇后殿下,一開始興奮地給華星河三個要求交友的通知,然後問他有沒有好一點。輔導長正想教他如何加聯絡人,卻看到華星河熟練的將皇后加入,並且還知道如何輸入名稱。
「原來上將會加聯絡人啊?」
「邁爾斯教我的。」
「哦?」那怎麼不一起請教他其他的使用方法?秉著那是別人私事的心態,輔導長打算和華星河混熟了再來問。輔導長看了眼時鐘,已經到了要關懷新兵們的時候,「上將如果你還有什麼使用上的問題歡迎再來問我,我先去輔導室了。」
「麻煩你了,謝謝。」
「別這麼客氣。」輔導長意外華星河竟會如此有禮貌,明明是他的上司。他拍了幾下華星河的肩頭,「對了,昨天公爵閣下有特別交代,如果你想隨時聯絡他都可以,說你不喜歡盆栽想丟掉也行,但要記得聯絡他抱怨有多討厭。」
「不會丟掉……也不討厭。」華星河一口將巧克力牛奶喝盡,抬頭對露出溫和笑意的輔導長再次感謝:「謝謝你,我會好好和他說我很喜歡。」
目送著輔導者離去的背影,華星河洗淨杯子放在一邊流理台上,無視一看就是皇帝的騷擾訊息,他點開邁爾斯的訊息。
對方詢問他家中地址,本來華星河正想告訴他卻又停下,刪掉了打到一半的住址回覆:『謝謝你送給我的盆栽,很可愛。』
突然來自邁爾斯的通話要求傳來,華星河望了眼空無一人的辦公室,接通了來電。
『星河?』莫名令人安心的嗓音響起,華星河輕應了一聲。
『你是真的喜歡我送你的盆栽嗎?』
「嗯。」華星河走回位置上,目光定在小巧精緻的盆栽上,短肥的綠葉上生滿細絨,輕觸有些微刺。
邁爾斯聲音停了一會後又響起,『你還生氣嗎?』
「生什麼氣?」華星河眨了幾下眼,將盆栽放到辦公桌的正中央,讓盆栽能夠享受這張桌子陽光最充足的地方。
『關於我的秘書……』聽著邁爾斯的聲音越來越小聲,華星河仔細傾聽卻再沒有下文。
「你的秘書怎麼了?」
『聽到我們的對話這件事情。』
「你不是和我解釋他是因為關心你才聽的嗎?」華星河趴在桌上,目光直盯著享受陽光的多肉植物,唇角微微勾起,「有人關心是件很好的事情。」
電話一頭的邁爾斯感覺心臟被人既狠又溫柔的捏了一下,名為喜歡的情愫日益茁壯,不明白為何自己竟會對見面不過三次的華星河萬分動情。
不過他得更加認識華星河才行,『星河我可以到你家拜訪嗎?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不如我去你那吧。」華星河不想讓邁爾斯看到他那簡陋又扭曲的家。
『好啊!你喜歡吃什麼?我讓人給你準備。』
「你喜歡什麼就吃什麼吧。」過往的軍旅生涯幾乎無法決定吃食,因此華星河養成不挑食的特質,那時為了補充蛋白質,他可是曾挖過土抓蟲來吃,或是在零下十幾度的氣候下在冰川上打洞釣魚,更甚是製作陷阱來捕獵海豹祭祀五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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