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艾爾卡多的所有人都因為噬生蟲的異常行為而議論紛紛。
加雷亞斯提督迅速調派了一隊人手進行偵測,更親自上場指揮。不少來自神火村的獵人獲邀成為偵測隊伍的一員,與「烈火」並肩而行,至於曉茉呢——
沒有,她沒有被選上。
曉茉有點五味雜陳,她有點不知道要怎麼釐清內心那份失落感的由來。是因為自身的能力仍然沒有被獵人公會認可嗎?唔……或許她該對自己坦白一點,會悵然若失的原因,更多是因為無法率先確認究竟是哪隻強大魔物再度現身吧?
畢竟,強大得足以操縱噬生蟲的魔物,目前的情報紀錄也僅僅只有兩隻而已。
尚未獲得更具體的情報之前,不只外界一片紛亂,曉茉的心情亦然。不知道要不要期待、不知道該為自己的願望或許快要成真而高興,還是該為人們的即將迎來未知的福禍而擔憂。
她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準備好重逢了沒有。
各種想法不受控制地冒出,曉茉最終選擇撇撇頭,努力叫自己冷靜下來。別胡思亂想了,明明還有很多能力所及的事情需要處理啊!
先不論哪種強大魔物橫空降世,噬生蟲造成的生態污染一直以來都是迫在眉睫的問題。如今傀異調查團更是爭分奪秒進行研究,希望早日成功製作出徹底杜絕噬生蟲的藥水,以應付即將接踵而至的惡劣狀況。
既然沒辦法擠身重要的偵測小隊,那麼就繼續進行傀異調查任務吧?於公於私,曉茉同樣非常期望藥水研製完成。
忙碌不已的日子一天接一天,直到某日曉茉剛剛完成傀異調查任務,跟隨調查團返抵艾爾卡多時,她發現整個據點的氣氛忽然變得相當凝重——
加雷亞斯提督親率的偵測小隊回來了。
帶著不少傷員,連新型船艦也有不少戰損的痕跡。
一時間,艾爾卡多的街道擠擁起來,有的人趕去照顧傷患、有的幫忙補充物資、有的急著交流情報……曉茉彷彿被這騷亂不已的氣氛感染了,她踏著愈來愈焦躁的步伐,仔細查看沿路每一個受傷的獵人,每當痛苦卻陌生的臉孔映入眼簾,曉茉便不由自主鬆一口氣。
不是哥哥,也不是前輩們……止弦、瑞雷與汰華都是偵測小隊的成員,如今偵測船隻歸來了,惟獨依然未見他們的身影,曉茉走遍了碼頭,怎麼也甩不掉壓在心臟的那份擔憂。
「曉茉!」
一片吵雜喧嘩的聲浪裡,忽然一聲熟悉的呼喚聲傳到耳內。曉茉回頭一看,終於看見止弦正站在大街上,用力朝她揮手,瑞雷與汰華則坐在旁邊。他們三人臉露疲態又風塵僕僕,說不上絲毫無損,但整體總算無恙。
「哥哥——你們還好嗎?」曉茉好不容易擠出人群,跑到止弦面前,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靈終於稍微平伏。「我在碼頭聽說了,提督與國王騎士們正在緊急商議對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三個大哥哥互望了一眼,最後瑞雷開腔,告知曉茉狀況——
「是冥淵龍——那隻深淵惡魔捲土重來了。」
聽畢,曉茉頓感腦內訇然作響。
汰華接著憶述,當時偵測小隊正在船艦上準備登陸,他們親眼目睹平平無奇的大海,倏地崩裂出一個大洞。
只見地洞深不見底,海水瘋狂傾瀉而下卻無法將其填滿,宛如一個無止盡的深淵,貪婪地吞噬一切,海洋、土地、樹林,甚至是萬物生命。在那個彷彿是通往地獄的洞口之中,一隻外型相當駭人的巨大魔物緩緩攀爬而上。
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氣勢,帶著蘊藏在煉獄深處的浩劫,冥淵龍再次來到人間。
噬生蟲盤旋在淵劫之地獄上空,吱吱喳喳吵過不停,好像在肆意慶祝它們的真正宿主,那隻沉睡多年的惡魔終於甦醒。
冥淵龍仰天長哮一聲,地上所有魔物立即嚇得亂竄一通,止弦、瑞雷與汰華握起武器拼命抵擋。與此同時,加雷亞斯提督迅速下令,發射了多支擊龍槍才將冥淵龍撃退。
可惜,也僅僅只是暫時撃退罷了。
冥淵龍目前潛伏在地洞底部,隨時猛烈反撲,而偵測小隊也趁這個時機返回艾爾卡多重整旗鼓。
汰華抓抓頭,既無奈又擔憂地抱怨:「好不容易才擺平了百龍之淵源,沒幾年又來一條古龍作祟,想要平靜生活就這麼難嗎?」
「先別管這些有的沒的。」瑞雷欲言又止了幾次,最後還是決定主動提起。「曉茉,冥淵龍的出現,妳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
能夠操縱噬生蟲的強大魔物,目前只有兩隻,牠們彷彿為了互相制衡而存在。多年以來,冥淵龍經歷一場敗仗之後,牠的宿敵便稱霸了這片國土,冥淵龍只能偷偷在狹縫中窺視著、苟活著。
因此,冥淵龍重返人間原因,恐怕不外乎只有一個——
能夠與之制衡的強大存在,出現了一些狀況。
例如說,宿敵變弱了。
或者是,宿敵陷入了更嚴重的狂暴化,侵占更多地盤,逼迫冥淵龍現身抗衡。
這些日子以來,曉茉竭力找盡了理由來讓自己忙碌不已,唯獨她心底最清楚,歸根究底只是希望自己不要過份沉溺於思念之中而已。
不然,她就會像現在那般,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現一名少年的身影,他一雙紅瞳宛如血月,高傲、神秘又沉靜,然而笑起來的時候,又會莫名帶著一絲純真和稚氣。當那名少年化身成古龍,寬大的雙翼猶如他的一襲披風,當他在夜幕下展翅翱翔,會捲起無數徬徨星火,散發著古龍震懾人心的氣勢,卻又不失優雅瑰麗——
所以、究竟他在哪裡?
現在過得如何?
正在痛苦嗎?還是變得更強大了?
很多很多的想法在腦內紛擾而至,最終化成苦澀哽咽在喉嚨,曉茉抿著唇沉默不語。她很想擠出笑容,安撫眼前的大哥哥們說自己並不擔心……可是,這是在騙誰呢?
「那傢伙——三年多了還真的半個目擊情報都沒有,他還真會躲啊!」汰華看著曉茉鬱鬱不歡的模樣,不禁氣得牙癢癢。「要是這個關頭他敢耍什麼花樣,害曉茉傷心,看我一刀砍死他!」
說罷,汰華還真的拔出太刀,直指向天。他的艾路看到主人怒氣沖沖的模樣,馬上不分情由拔出武器,表情也張牙舞爪的,一起用刀尖指向不知藏在哪裡的敵人。
原本曉茉陷入在難以擺脫的憂傷之中,見狀頃刻嚇得回過神來。
「這、其實信守承諾也沒什麼不好……」
畢竟那是她當初提出的要求啊,實在沒什麼好抱怨。
「沒錯——」正以為瑞雷要出言勸說,未料他目露兇光,慢條斯理地擦拭著充能斧。「始亂終棄的傢伙,果然要把他的頭砍下來。」
「也、也還不至於是始亂終棄吧……」
「不用擔心,哥哥一定會替妳主持公道。」止弦好像被友人們一言驚醒,他重重按著曉茉的肩膀,高高興興地提出一個絕佳的方案。「只要我們把那傢伙製成標本,那他再也不會離開妳了!」
這是什麼恐怖情人的發言啦——
三個大哥哥忽然激動不已,揚起嗓子喊打喊殺,明明那也是曾經一起討伐雷神龍的同伴啊?他們卻不知為何好像積怨已深,愈罵愈起勁,在大街上惹來不少路人目光,曉茉立時羞窘得滿臉通紅。
比起繼續費神和他們爭論,或許找個木箱躲起來還比較實際……手足無措到最後,曉茉索性把心一橫,舉起手刀狠狠敲在他們的頭蓋,強行要他們冷靜。
「現在、最該討伐的是冥淵龍才對啊!」
結集這片大地上所有獵人的力量,一場幾乎看不見盡頭的苦戰毅然展開。
這一次,同樣地,曉茉仍未有參與前線的資格。
接待員琪婕向曉茉發出的委託任務,是請求護送據點物資以及從戰場退下來的傷員。曉茉這次忍不住想要向公會抗議,然而當她看到止弦那個如釋重負的表情,當下所有衝動與不忿都悄悄煙消雲散。
曉茉當然很想證明自己的實力。
然而大敵當前,她更希望兄長能夠心無旁騖地作戰。
「我們就交給曉茉守護了。」
三個大哥哥再一次登上船艦,千言萬語最後只化作這短短的一句道別。
道別的一幕實在太似曾相識了,當初曉茉尚未成為獵人,每當神火村出現緊急情報,曉茉也只能目送兄長與前輩們出征,留在村裡祈求他們平安歸來。
不過,這次有點不一樣。
再微小的力量都是力量,何況曉茉能做到的事已經變得相當多了。
兄長與前輩們在最前方竭力抵擋災厄降臨,她也要竭力守護兄長與前輩們,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曉茉自感抱著覺悟,積極投身於後勤小隊,然而後來她還是不禁反省,她似乎有點看輕了護航的工作。
上天彷彿無視地上的一切苦難,城寨高地一直風光明媚。一片晴朗的天空底下,一聲屬於古龍的咆哮飄渺而至。
距離戰場仍有一段頗遠的路,龍哮聲的威力卻絲毫不減,鑽進了眾人的耳朵,化成利刃銳在心臟,令人深深意識到自身只是一隻彷如微塵的螻蟻,生死只在冥淵龍的一息之間。
哮聲過後,樹林恢復了平靜,然而護航的獵人們卻未敢鬆懈。曉茉緊握著狩獵笛,警戒地環視四周。
未幾,殘破的石磚路盡頭,驀然掀起了一波沙塵——一群受驚的麗羊獸,正慌不擇路,胡亂狂奔!
麗羊獸本來不是什麼厲害的生物,可是當牠們集結成群又受驚嚇時,那個衝力實在不容忽視。獵人們紛紛衝到前方,吃力地保護身後的物資,兵荒馬亂了好一會兒,他們才總算捱過了這波衝擊,可惜還是有幾輛拉車被撞得東倒西歪,不少東西散落一地,場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破落的故城看似平靜,實際上沿途一直潛伏著大大小小的危機,半刻也不能鬆懈。
「快點檢查弩炮是否都完好!」
「不能再耽誤,前線獵人還等著我們支援!」
曉茉也匆匆上前幫忙收拾,然而當她蹲下來,便看到一隻艾路躲在翻側了的貨車底下,抱著頭不停抖震,看起來非常可憐又無助。艾路也看到了曉茉,立即眼泛淚光地喵喵叫,委屈得連耳朵都垂下來,尾巴也捲起來了。
「沒事的啊,我們會保護你呢。」曉茉摸摸艾路的頭,輕聲細語地安撫。
艾路獲得了鼓勵,擦乾了淚水重新振作,四腳並用地跑出去幫忙了,只剩下心不在焉的曉茉。
來自煉獄的咆哮聲不時從遠方傳來,響徹天際,震懾人心。愈接近任務據點,那種不寒而慄,莫名驚懼的感覺便愈強烈。
曉茉低頭看著自己不住顫抖的手,為了掩飾,於是緊握成拳頭。她內心充斥著無法撫平的繃緊情緒,然而迴響耳邊的卻是某名少年輕蔑又不以為意的語調——
「妳說那隻飯來張口的蠢蜥蜴嗎?」
所有人都在說,冥淵龍很可怕。
那些從艾爾卡多回來的獵人,還有在艾爾卡多遇到的獵人,提及冥淵龍時,神情都會變得相當凝重,彷彿用盡所有詞彙亦未能將那份刻劃在內心的恐懼描繪出來。
如今曉茉終於親臨其景,她甚至還未看到冥淵龍半塊龍鱗,光聽著牠的叫聲、牠的腳步,已經惶恐得冷汗直冒,只憑一絲意志迫令自己的雙腿不許逃跑。
因此,當時曉茉看到那名身為宿敵的少年,那個毫不在乎的態度,還有聽到將其看待昆蟲一樣的口吻,時至今天仍然令她非常驚奇。
「不就只會躲在地底,被打被踢時只懂哀哀叫痛的笨蛋而已嗎?有什麼可怕?」
這片大陸,古今中外,大概只有這名少年會「笨蛋」、「笨蛋」來稱呼冥淵龍。曉茉實在無言以對,如果她隨便附和,就好像在蔑視前人的犧牲與奮鬥。
當時她為什麼會跟少年聊到這個話題呢?曉茉已經想不起那個契機,然而她仍然記得他倆當時正在散步,無意間發現了一處很溫馨的地方。那裡有著流水與小木屋,景觀開揚還可以看到夕陽,可惜木材都因為長年累月的濕氣霉爛掉,不適合居住了,然而偶爾過來抓抓魚、散散心也不錯。
曉茉把那名少年的說話反覆思索,愈想愈不忿氣。總覺得對方過份輕視冥淵龍了,接間連同所有拼命守衛家園的獵人們,都看待成笨蛋一樣。
於是,她有點賭氣地甩開少年的手,在一條腐朽的小木橋中央佇足不前,也故意垂眸不看對方。
「不要輕敵比較好,假如冥淵龍再次出現,我們要怎麼辦呢?」
「只要那蠢蜥蜴認知我的存在,牠才不敢爬上來。」
少年頓了一頓,然後走回來,伸手捧起曉茉的臉龐,輕輕撫拭。
「要不然——」
龍人少年略帶粗糙的四指,不經意劃過少女唇邊,留下了一絲酥癢。
「讓我變回古龍,那我就可以輕輕鬆鬆將那笨蛋撃退了。」
少年帶點低沉沙啞的聲線傳到耳畔,曉茉頓時臉紅耳赤。
讓龍人變回古龍的方法,明明彼此心照不宣,他卻總愛有意無意地提出來,其後看到曉茉羞窘的模樣,他的紅瞳便會心滿意足地瞇成一線。
回憶愈是甜蜜,如今曉茉的內心便愈是隱隱作痛,淚水漸漸蒙糊了眼前的景物。
不是說,只要那蠢蜥蜴感知到他的存在,就不敢爬上來嗎?
所以,他究竟怎麼樣了……
嘭!
倏地一聲巨響,令曉茉從回憶中猛然回神,這才驚覺她根本沒閒暇擔心別人。
曉茉一直護航後勤小隊前往據點,位置在淵劫之地獄的邊沿。只見一顆閃爍著點點紅光的巨形石塊,赫然從地洞裡橫空飛出——那是噬生蟲形成的投擲岩!
在據點工作和休憩的眾人萬料不及,紛紛倉猝逃生,零星的獵人們握起弓或弩等等遠程武器,嘗試撃碎投擲岩,遺憾全都以卵撃石,最終只能眼睜睜目睹投擲岩砸向帳幕!
「用弩炮——快用弩炮撃沉它!」
一名稍有經驗的獵人大聲叫嚷,後勤小隊才恍然記起運載的貨物正是弩炮,慌忙齊心協力將弩炮拖拉出來。曉茉也參與其中,與隨從們七手八腳架起弩炮,然而當她握住弩炮的手柄,才想到自己根本沒使用過這種武器。
其餘後勤小隊的獵人們也不遑多讓,可是情況不容許他們慢條斯理地練習了,他們胡亂按動弩炮,甚至沒想到要瞄準這回事,只管朝空中掃射,卻竟然真的給他們誤打誤撞,撃碎了投擲岩!
正以為有驚無險地解決危機,不料獵人們定神仰望,赫見更多投擲岩陸續飛來!即使有弩炮也應接不暇,最後一塊巨型投擲岩恰好砸在地洞邊緣的岩壁上,整個地面隨即搖搖欲墜起來——
據點要崩塌了!
原本能立足的地方,轉眼頓成沙土碎石,據點所有東西都在一秒之間向下墜落,好些反應敏捷的獵人們投出翔蟲,嘗試止住跌勢,遺憾始終避免不過掉進地洞的局面。
曉茉利用翔蟲作緩衝,順著泥沙流石一仆一繼地滑下來,過程中她撞在大大小小的碎石上,只感渾身疼痛不已。
撐住……危機還沒有解除……曉茉痛得在地上不由自主打滾了幾下,才能咬緊牙關撐起身子。然而當她回神過來,才發現自己恍如置身在煉獄之中。
原本井井有條的據點,如今一片頹垣敗瓦,到處都是支離破碎的物資,還有好些被摧毀得不成形狀的木箱和貨車。掀翻了的營火把周遭的事物點燃成一片火海,嗆鼻又灼喉的煙硝之中,有人流血、有人昏迷、有人尖叫,卻始終沒有人能逃出這個煉獄。
「汪嗚……」
一聲微弱的叫聲,喚醒了茫然失神的曉茉。
曉茉左右張望,立即發現焦糖在不遠處被大石壓住了,一雙爪子拼命抓挖,也沒辦法憑自身力量脫困。
「焦糖——沒事的,我來救你!」
曉茉拖著騰痛不已的身軀,竭盡氣力挪開大石,焦糖憑著那一點點的鬆動,終於成功爬出來。死裡逃生,焦糖卻沒有繞著曉茉團團轉尋求安撫,而是目瞪口呆地盯著她身後。
這個時候,曉茉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籠罩在一個巨大的陰影之下。
她一回頭,便迎上一雙駭人的眼睛。
冥淵龍猝不及防近在眼前。
倏地,古龍的下顎四分五裂,蒼白色的口腔如花綻放眼前。
一聲龍吼夾帶著狂風,從喉嚨裡轟然而至。
曉茉當下只有一個決定。
她在背後抽出狩獵笛,堅定站在深淵的絕望面前。
一直以來,不論是兄長、前輩們,甚至是其他神火村和艾爾卡多的獵人,他們從來沒有明言過什麼,只是曉茉明瞭,大家在決定成為獵人的那刻起,便抱有一種覺悟。
無關成敗。
無關生死。
而是為了守護的事物,奮身一戰的覺悟。
曉茉敲響了狩獵笛,治癒的音色頃刻隨風散播到附近。即使只能救助到一個人也好,她也希望自己可以為這場慘烈的苦戰獻出最後一分力量。
只見冥淵龍的血盤大口貪婪地吸吞,曉茉掩避不及,任憑她怎麼掙扎,也只能一仆一繼地被吸過去。絕望的風暴之中,曉茉最終默默閉上眼睛,戰戰兢兢地迎接死神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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