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凡塵融雪 - 第六章至深海域

仙庭海域因仙山虹祉仙源耗盡，暫時化作冰原，這讓褚瑤與青炎得以步行於夜藩海界的東海之上。

仙庭地域由日、夜、天、地、靈五藩所構，五藩之中共分十二界，天界、人界、花界、海界、獸界、林界、玄烏界、幻界、萬界、冥界、五行界、魔界。

夜藩境內，除梒山為島，餘皆屬海界地域，此片海域以梒山為心，劃分東西南北四海。

自離開仙山虹祉以來，青炎一路沉默未語，直至褚瑤打破靜寂：「怎麼？聽了六萬年前的一切後，也覺得我是個冷血殘忍之人，隨時準備殺生？」

青炎遲疑片刻，才道著：「瑤上神……這六萬年，妳是如何熬過的？」

此語讓褚瑤停下腳步，她輕轉指上的指環，說：「你問得倒與天界那些仙者不同。」說罷，復又邁步而行：「怎麼過？你也聽見了，我被天帝封於南極鷲，沉眠六萬載。」

「瑤上神把這一切說得太過雲淡風輕。」

「過往睜眼便是殺敵，闔眼便為修煉，倒也罷了，什麼都不用想、什麼也無需做，這六萬年睡得安穩，不也挺好？」

話至此，褚瑤手中龍麟忽有感應，氣息微動，她凝神推測：「看來，至深海域就在這底下了。」

六萬年前的話題，也便止於此處。

隨即她舉手佈下仙法，法陣初成之際，她一面準備，一面再三叮囑青炎：「下去之後，萬事皆須小心，稍有不慎，便會如龍王一般，凍封於海中。」話落，兩人身形一掠，如穿水行雲，潛入冰封東海。

東海之大，兩人一行便是數日。

依循龍麟氣息，愈行愈深，然而今日方啟，青炎便忽地停下了腳步。

褚瑤問：「累了？冰封海域對你而言確實艱苦，需不需我渡些修為給你？」

青炎搖頭：「不是，瑤上神，這下方已無路可行，我們應是到了海底最深處。」

褚瑤將龍麟輕放於地，氣息愈發濃烈，她斷言：「龍王一定在底下。」說罷施法，海底隨之現出裂痕，不久，一道縫隙開啟，穿越其間，竟又是一處遼闊海域，正是至深海域。

方一入境，褚瑤便察覺四周魔氣盤繞，立刻喚青炎：「至我身前。」

青炎依言站至她面前，只見她抬起右手，從他臂膀一路摸至額前。

青炎身體一僵，動也不敢動，直至她手指落於額間方才停住。

「此地魔氣濃重，你僅為仙君之身，恐受其侵，我已點你心神，可護你周全。」褚瑤語氣平靜，卻極為謹慎。

青炎輕觸額頭，低聲道：「謝瑤上神。」

仙庭仙階分為三等，上仙、上神、上尊，此外尚有精靈與仙侍等未列仙班者。

上仙又分仙君與上君，上君居上，上神亦分為上神與天神，天神乃天地所生，非父母神所出。

褚瑤、聯翼、飛橫皆為天神。

仙華山瑤池母當年留下一句：「天神不可落。」所指正是褚瑤。

點過青炎心神後，兩人依龍麟氣息前行，沿途可見礦洐脈爆裂後的碎石。

行至盡處，終於見到龍王身影，整具肉身被壓於礦洐脈底部，與海水一同凍結。

兩人默契施法，進入龍王心神。

龍王心神之境冰冷如海，四周一片湛藍，皆為凝結之象。

龍王跪伏於前，十指交扣，額貼掌背，正對著海界的信仰-龍神神像，虔誠祈禱。

「龍王！」青炎出聲喚道。

龍王回首，滿臉驚訝：「褚……褚瑤上神！」萬萬未料，她竟現身於他心神之中。

褚瑤從不喜解釋，開門見山：「把赤巤一事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

龍王先是裝糊塗，反問兩人如何來此，又稱對赤巤之事毫無所知，言詞閃爍不明，顛三倒四。

褚瑤神情已顯不耐：「龍王可知天界如今懷疑魔氣與本上神有關，本上神無暇再聽你胡扯！」

龍王仍為自己辯解，聲稱不知魔氣來源，直至數日前方才察覺，實則，是懼與魔牽連，落得如褚瑤當年一般，成為眾矢之的。

青炎忽然上前，從他身上掏出淨心草，聲色俱厲：「若真不知礦洐脈有魔氣，這淨心草又從何而來？此物難得，龍王取它作何用？」

褚瑤聞言一震，沒想到這小仙竟察覺得如此細緻，她本也察覺淨心草為關鍵之物，兩人心思不謀而合。

褚瑤再次給他機會：「整個仙庭之中，淨心草唯一作用，便是去魔氣，龍王早就知道礦洐脈有異，對吧？」

青炎步步緊逼：「魔氣確實存在，至深海域為龍族所有，而瑤上神手持龍麟，這物為何會落於我等手中？若龍王再不吐實，天界對龍族又當如何看待？」

他氣勢凜然，繼續說：「龍珠現，赤巤復，聯翼上尊身受重傷，仙庭陷入動盪，此事天界正調查中，龍王若真與……魔……」

話未說完，龍王便意識到事態嚴重，頓時跪地求饒。

褚瑤點頭道：「不錯。」

青炎神情自信：「怎能辱了獵神軍之名？」隨即一笑補道：「不過我也就這點本事了，論修為，自是遠不及瑤上神。」

褚瑤不再與他多言，望向龍王：「趕緊說出實情吧。」

龍王這才娓娓道來，遠古時期，獸界流坡與玄烏界玄女上神將赤巤元丹與獸身強行分離，丹被煉為龍珠，交由流坡上神轉交先祖龍王，存放於礦洐脈。

礦洐脈唯龍王可啟，自四萬年前起，堅不可摧的礦洐脈竟開始出現裂縫，且不時釋出魔氣。

龍王雖察覺異樣，仍選擇隱瞞，私下修補裂隙，並取淨心草清除魔氣。

直到數日前礦洐脈忽然爆裂，龍珠外溢，才釀成赤巤復生，酿下大禍。

「老夫絕無與魔界勾結，這一切皆因礦脈異動，至於魔氣從何而來，老夫也實在不知。」

青炎追問：「如此異象，為何不上報天界？」

「這裡除了本王，旁人根本無法入境，即便上報，亦無人可查，再說……老夫實是怕與魔牽扯，才想自行了卻，沒料到會釀此後果！」

褚瑤聽後陷入沉思。

六萬年的封印，再加上虛無之間飄蕩的三萬年，太久了，她自己也記不清，究竟是哪一環出了差錯。

青炎出聲打斷她思緒：「我曾於典籍見過記載，說礦洐脈與魔君景暹所降世的櫺棺，皆出自同一靈礦，兩者是否有關？

褚瑤一愣：「櫺棺與此脈同源？」

龍王也露出驚色：「若果真如此，那櫺棺降魔君、礦洐脈釋魔氣，便說得通了！」

青炎冷聲斥道：「知情不報，今日之禍，龍王真能撇得乾淨？」

龍王連連求饒：「兩位也看到了，老夫一直在阻止，這才會被冰封於此，還請上神為龍族求情！」

褚瑤冷聲道：「此事尚有諸多疑點，是否與你有關，待查明自知，這冰封之苦，便是你知情不報之罰！」

交談完畢，兩人退出心神，再返至深海之中。

褚瑤正欲細問青炎礦洐脈之事，忽覺四周海域微微鬆動，一個不穩，撞上礦洐脈碎石。

青炎趕緊扶住她：「瑤上神，妳沒事吧？」

褚瑤站穩身形：「無礙，仙山虹祉仙源復甦，冰封自然漸解，只是……這變化來得太快了，走，我們先離開。」

兩人朝出境方向疾行，眼看即將離開之際，褚瑤突然一頓，低頭摸向右手，臉色一沉：「我的指環不見了。」

她轉向青炎：「方才那一撞，應是那時掉了，你先上去，我去取回。」

青炎擔憂：「可至深海域已開始鬆動，再不離開恐有變數。」

「那東西我必須取回。」褚瑤語氣堅定：「我很快就回，你先走！」

「小仙代勞吧！上神如今雙目未復，尋物之事不易。」

兩人正爭執之際，海底再度劇震，這回不只是冰層浮動，連周圍魔氣也忽然加重，原以為是冰層解封，實則是礦洐脈異動，其間竟湧出一股強大吸力，將兩人一同捲入濃濃黑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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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至深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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