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不太知道,民間所謂的「頭七」究竟是怎麼算的。但也曾聽說過,或者看到過資訊有著諸如頭七過世的「親人回家」的這種「傳聞」。我不知道這樣的事到底有沒有,或者其實那只是一種「美麗的誤會」而已......我的意思是,那實則只是一種「錯覺作為真」的事而已。
原本是不以為意,但我的好奇心實在太強了。我想著,主子自從老了,甚至是病了之後,便變得算黏我了,如果這世間真有「頭七」這樣的事,她應該不會不回來才對。
於是我早早就做了些準備。原本在主子過世後的第一天晚上,就因著「不希望主子過世後對人間還有太強的留戀而不肯去她接下來應該要去的地方」(老實說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總之就不會是人間了......),所以便將她沒吃完的,兩種各不同的乾糧給倒了;連她沒吃的,早上打成水狀的濕糧也一併清理掉了,想讓主子能清楚地意識到,她已經不能再留在這兒,或者是留戀人間了。
但其實內心裏卻又一直覺得自己這麼做實在頗為殘忍無情,於是又問了有點兒體質的那位同事,貓的吃的或喝的還能再繼續擺著嗎?得到的說法是,他其實也不是很清楚,但覺得還是可以維持像生前的樣子。
(然後這位同事又跟我表示,他在和我談貓的事時,他感覺身體又麻了,心裏又感覺到我的貓是溫暖的,她希望妳能好好地過生活,好好的照顧自己,好像很擔心妳的樣子。然後我就又崩潰了一次,只是這次掉的淚就比較少了不敢太放肆,因為人正好在路上走著,要是被發現自己在邊走邊掉淚,那不是很丟臉嗎......)
於是當天下班回到家,我在貓碗裏重新倒了新的,量多的兩碗各不同的乾糧放著,僅僅只是希望能讓主子看到「家裏和過去一樣」的情景後,內心能感覺到一絲溫暖......。
並且,也早早就將砂盆裏的砂,很用心地抹得平整,欲要看看頭七那日晚上,主子是否曾回來過......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終於來到主子的頭七。
我的算法是從主子離世的那一日起算的第七日,這第七日的晚上我特意照著時間早早熄燈睡下,「隔日」早上醒來後,先看看毫無異狀的兩碗乾糧,但心裏並不覺得意外,因為都已經擺了這麼多天了也沒什麼異樣,還想要能有什麼樣的變化?況且既然主子已成了魂靈,那麼如今應該就再也不是用「吃」的了,而應該是改用「聞」的才對吧?
接著便察看了貓砂有無主子回來後踩踏過的痕跡,看了看相同的也沒看出有什麼變化,再更仔細地瞧了瞧,砂子上還是沒有什麼異樣。
說我覺得失望嗎?是有一點,但其實也覺得還好,只是以為,也許主子心無牽掛,已經離開了吧。
上完班回到家,也到了該就寢的時間了,本身睡覺時習慣全室關燈好入眠。如果以自己的算法來算,這一天晚上應該算是「第八天」了,一整天心裏都想著,主子沒回來過,那就是這樣了吧!
從小,我便是睡木板床,夏季時我的床是不會舖有床墊的,就是人直接地便是睡在床板上。搬家後,主子也常陪著我睡,於是常會有當我上了床躺下後,主子便會跳上床,陪著睡在床尾的情形。而主子每每在跳上床板時,便會有前爪刮擦床板的聲音......。
而這一日晚上睡覺時間,當我伸手關掉臥室燈,才往床上一躺好時,便聽見了一聲雖然不太大聲,但卻清晰的貓爪刮擦床板的聲音。
頓時我心裏一愣,有點懷疑我所聽到的聲音,還想著難道是自己的指甲去刮擦到床板所發出的聲音?但一回想,確定自己並沒有用指甲去碰觸到床板的情形......
當時處在漆黑環境下的我,雖有點激動,心裏也有股衝動,卻又不敢起身將燈給打開,不敢有「想看看主子是不是真的回來了」的動作,只是心裏也很快地就有反射性反應,就算是燈打開了又怎麼樣?要不燈一亮,主子就趕緊跑掉了,就算主子沒因為房間變亮了而跑掉,「我也是看不見她的」的想法。
於是就還是維持著剛躺下來後的姿態,心裏則感覺到溫暖,眼裏想掉淚卻又忍住了,一時間裏,對主子的想念就湧上了心頭,卻又不敢太過想念,怕她因此而捨不得離開,去到她應該要去的地方。
在黑暗中,我心裏帶著點悲傷,但嘴角卻彎了起來。心想妳來陪我了,那麼我們就這樣默默的陪伴彼此最後一次吧!以後,應該再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吧!?
然後我才終於明白了,原來頭七不是我所以為的那樣算的,應該要從過世後的隔天起算為第一天的才對......。
這天晚上,我就在這樣又是悲,又是喜;又是懷念,又是安慰;又是希望她早日安息的心情中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隔日早上,我又去看了一遍,無論是那二碗乾糧或是貓砂,全然也未有奇異的變化。至於裝著她的飲用水的水盆,因為實在也難以判斷,於是便沒管了。
這一日過後,心裏還是有那麼一點空落落的感覺,因為雖然不希望主子不要因為我會想念她而心有牽掛不肯離開,所以我管著自己的心思,但實際上都已經是第八天了,自已卻還是處在習慣著「回到家後再也沒有貓了」的情形和心情。
未想,又過了二三日,當我晚上又熄燈準備要「孤獨的睡去」的剛躺到床上時,忽然又聽見一聲相同的聲音不大,但卻又清晰的爪子刮擦床板的聲音......。
身處在黑暗裏的我,心裏再度吃了一驚,我吃驚於這次難道是真是我的手指甲去刮到床板造成的?但心裏又不認為是如此......;也吃驚於難道主子還留戀人間不肯「走」?
這一回我的心情,其實則是變得蠻高興的,但其實心裏的直覺,主子應該是來看我最後一次,來陪我最後一次,接著也許她就真的要離開了吧......
沒想到主子又來陪我了,我的嘴角是彎的,心裏則是喜憂摻半,雖不知道主子是否能接收得到,雖然不知道主子是否能聽得懂我說的話,但還是在心裏跟主子說了些話,我蠻高興妳又來陪我,妳不要擔心,我會好好照顧我自己的,希望妳能安心的離開,接下來應該要去哪裏就早點去哪裏,不要在人間留戀太久,這樣對妳不好......。
於是我在這樣有些擔心她的心境下不知覺地睡著了,夢裏依舊是沒有主子的出現;隔日起床後,貓糧和貓砂依舊是沒有異樣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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