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罪囚徒 - 第十七章：罪責

兩人間的關係似乎有了微妙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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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場約會結束之後，萊辛的行為越來越有侵略性，好像是確認了些什麼一樣。後來的歸還行動越來越俐落，猶豫不決的機率逐漸降低，這倒是讓背地裡支援的凱特輕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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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系統化的訓練成果，也可能是知識累積後的爆發，凱特並沒有任何的疑問，只是單純地為小羊的成長感到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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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萊辛知道，她只是不想讓凱特再一次暈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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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我希望能妳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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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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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前，凱特就在看著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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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很簡單的推論，從自己的喜好到偷竊事實的了解，甚至連銷毀贓物的位置都一清二楚，加上那無時無刻都在運作的影像石，不難得出這個難以置信的事實──在很久以前，凱特便早已開始關注著萊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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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凱特說過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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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喜歡，所以才讓她進入教堂，才耗費心力去執行這個荒謬的滅證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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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認識凱特之前，就已經被喜歡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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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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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一直都非常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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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坐在小羊的腿上，貪婪地感受對方的氣息，同時也讓萊辛險些又拋開原先的念頭，沈溺在她所給予的美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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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一直都是如此，明明有很多事情不會告訴萊辛，卻又總是會像這樣坦然回應質疑，就好像是等待著她去找到答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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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中的少女朱唇輕啓：「萊辛早就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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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依舊是那麼溫柔，在懷中的模樣實在是太過惹人憐愛，沉在腿上的重量很暖和，依稀能感受到心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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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近如咫尺，實際上卻無法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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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但我想問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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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說過喜歡她的，為什麼表現出來又是另一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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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不明白這些，一直以來感受到的只有不安，長期以來處於某人的目光下總不是件能輕易帶過的事，儘管沒有受到傷害──甚至還因此逃過被送上審判庭的結局。但這種感覺就像是被觀賞的動物一樣，心中有著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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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法理解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萊辛一直以來都是憑著單純的好惡而行動，加上這種迂迴的互動、不上不下的親密，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定義來自凱特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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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羊的想像中，喜歡應當要直接表露出來才對，就像她最近從來都不掩飾對眼前這位美麗精靈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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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舔舐著凱特的腿、手與頸子等部位，而懷中的人兒不排斥，甚至會若有似無地撩撥著她的慾望，無時無刻都讓心中的慾望之火逐漸壯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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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萊辛不喜歡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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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張開雙手將精靈納入臂膀內，嘴唇靠近那尖尖的小耳朵，一吸一吐間都讓它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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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凱特看不到的角度，萊辛不動聲色地扭動手腕，輕輕開口，將熱氣灑在紅通通的尖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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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拿這些東西時，凱特也幫我善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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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手裡拿的是剩餘的贓物之一，那是鑲嵌了寶石的華貴短刀，也是今天需要歸還的蠍族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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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知道凱特為何不讓她提起有關於偷竊的字眼，但這種迂迴的方式倒還在容許範圍之內，兩人現在類似悄悄話的對談亦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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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臉頰有些泛紅的凱特一聽到萊辛說出的話，臉色細微地發生變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感到欣慰還是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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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怎麼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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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會兒，精靈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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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萊辛而言，這些變化好像終於敲開了一絲裂縫，能稍稍看到凱特隱瞞的事實。她不曉得是凱特因為疲憊而疏忽，抑或仍然是刻意為之，但她覺得自己總算能在這片迷霧中找到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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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蛇族的城邦，凱特說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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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們怎麼做，之後就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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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們』在當時還是第一次做這些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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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洋將臉埋在精靈頸間，貪婪地吸取從中逸散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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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語間，這可愛的耳朵漸漸發燙，也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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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能感覺到少女心跳加快，這種能清晰感受到對方情感的樣子讓她很是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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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萊辛更喜歡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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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才想：是不是對凱特來說，這並不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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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兩人間維持著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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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的心思是什麼萊辛並不知道，但她頗為享受對方這樣任由自己撫摸的狀態，趁著這段時間大辣辣地吃著豆腐，像是在磨蹭心愛的布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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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服下的肌膚、裙下觸感鮮明的絲襪......這些萊辛都很喜歡，只可惜在她得寸進尺，手指試探著往更深處邁進時，凱特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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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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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字好像就花了她很大的力氣，擠出這句話之後凱特感覺有些洩氣，懸空的雙足搖來晃去，盪得萊辛又是心煩意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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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凱特無意挑逗萊辛，相反地，她無比認真地與萊辛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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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會很失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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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的眼眸蘊含著從未有過的動搖：「一直以來的成功，都是因為我在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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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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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樣子的凱特很稀奇，但這樣子真誠的目光反而讓萊辛很是愧疚——她反而不像凱特這樣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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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羊伸出手輕輕捏住精靈柔軟的臉頰，一陣拉扯後繼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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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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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話剛說出口，女人一時之間也說不出是為了什麼而開心，現在少女的模樣給她帶來一種不知該如何定義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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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過去的自己並不如所預期的那樣優秀，若沒有凱特背地裡的善後，自己早就被砍掉不知道幾根手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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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坦然面對的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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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行為背後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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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受到監視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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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受到保護的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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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覺得有些不滿，但這份心情總歸算是好的，大概可以說是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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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自己如今還是人家掌中的小囚徒，那溫柔的雙手仍然握著禁錮她的枷鎖，不管是怎樣的對待，她都只能被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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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親吻那纖細的手，幻想自己正在碰觸著那並不存在的囚具──它們的鎖鏈延伸到了她的脖頸，卻從來不會讓自己感到痛苦，反而因此沉溺於其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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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凱特是我的共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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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正常的。萊辛心中低語，輕咬細長的手指，留下了淺淺的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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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深邃的雙眼凝視著凱特，其中湧動的情緒讓凱特恍惚間有了被吞噬的感覺，好像雙眸中倒映出來的自己將會被困在其中，永遠無法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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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修女的溫柔，這位罪犯的眼睛非常妖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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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含著血腥味的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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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女將這位罪犯的變化深深印入腦海中，不自覺地流露出笑意，似是欣喜於萊辛的理解、又似是著迷於萊辛的樣貌，她抬起身子，在萊辛的鼻尖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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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沒有做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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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的雙目含笑，放下心中一塊大石，能被萊辛如此形容，對凱特來說就是最棒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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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中如往常一般溫柔，但直到現在，萊辛才知道背後隱藏著多麼讓人畏懼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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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一直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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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做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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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萊辛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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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的罪行，萊辛的救贖，所有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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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屬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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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萊辛的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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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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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辛得到了想要的供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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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特得到了想要的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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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懷著各自的心思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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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子夜三十分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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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贓物所剩不多，代表萊辛的自由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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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的時刻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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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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