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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臺灣是全世界碩果僅存還流行使用BBS,中文全名意思是電子布告欄系統的稀有地帶,這個奇妙通訊方式所造就的末代電子訊息孤島,不知何時會像水都威尼斯沉入大海般崩潰化為泡沫,但現階段阿德管不著,他也因長期待業和之後封閉的工作環境,習慣泡在BBS中某個全國最大的虛擬站台上瀏覽日新月異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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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特別依賴其中某些主題板,也可說他的生活樂趣主要就是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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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掌握地球還有他的故鄉臺灣每天新聞流行,店員心安理得邊吃雞排邊上網,這時他覺得自己完全是個正常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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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臺灣六所國、高中學生大批失蹤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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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條,頭條,還是頭條?報紙新聞版面不斷,好幾個熱門板的鄉民都在談論這則新聞,有人甚至懷疑有邪教藏匿這些未成年學生,灌輸他們偏激宗教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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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每所學校以三、四人左右的比例憑空消失一些學生,男女都有,彼此背景差異很大,學校也不在相同縣市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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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家長傷心欲絕,成立互助會彼此聯繫,聲言乖巧又聽話的兒女不會離家出走,定然是被壞人綁架誘拐。事情鬧得很大,各國紛紛表示關切,因為稍後中美洲和美國也爆發雷同案件,接著擴及全世界,最後失縱人數竟累積到一百五十人之譜,案情完全陷入迷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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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路上有個剛出現時被嗤之以鼻的荒謬推測,後來成為學者專家致力鑽研的解答可能,那就是這種大規模的誘拐事件,只有UFO和外星人綁架能夠說得通,讓晚了好幾天才開機上網的阿德險些沒用可樂血洗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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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頭悶悶的,好像被人用鐵鎚敲了好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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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在休息時間也失魂落魄地走到店裡,坐在吧檯內側地板上,那裡是夢想交易所店員專用的壕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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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考慮過借酒澆愁,可是萬一臨時有客人阿德就死定了,他靠著冰涼的木頭表面讓頭腦變得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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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明忽然亮起,這是燈先生給的訊號,阿德連忙撥撥頭髮起身,這次他還來不及帶路,客人已經走進來了,是江雨和宋倚君,阿德高興得趕緊走過去接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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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不免交換一些問候,這才發現除了校園暴力事件鬧很大讓他們都不好過以外,後來更勁爆的連續失蹤案件發生也有發生在希華高中,更是把江雨和宋倚君的學校生活鬧到雞犬不寧,失蹤者包含行凶後已經被警方控管的邱少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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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謠言改說江雨和宋倚君在交往了,和轉學走的李明德其實是三角關係之類,人類平均智商真的不怎麼高,阿德對店長的評論完全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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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拿出黑色信封交給阿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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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封邀請函要我們到夢想交易所,好像是上次那個惡魔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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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聞言連忙抽出內容,留言用金紅色字跡寫在比紙還輕的金屬薄片上,確實是約他們到夢想交易所的訊息,還很貼心的用中文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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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有這種事。」店長現在偏偏不在,阿德覺得有點毛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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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只好一起窩在店裡等,分享阿德離開後他們的生活變化,多數是兩個男生在聊天,宋倚君則對燈先生表示高度興趣,她小聲地對它說話,看起來像是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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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兩小時過後,門鈴才又響起,阿德機伶地恢復店員狀態,小跑步到門口待命,這次進來的除了斐修斯以外,還多了個一看就知道是大人物的存在,和太陽、惡夢那種故意變得很迷你可愛欺騙人感情的神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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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一眼就發現,對方不但是大惡魔,還把斐修斯的氣勢完全壓下去,惡魔之間的對比也能如此懸殊,管家斐修斯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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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那就是傳說中的墮落侯爵拉斯特了,沒長角也沒露翅膀,但是留著一頭暗到缺乏反光卻柔順異常的漆黑長髮,高身兆修長,穿著很有設計感的黑長禮服,長得有點像是阿德高中時在電影欣賞課看過的《亂世佳人》男主角,只是沒留鬍子,當然也很俊美,但和斐修斯偏向中性的容貌不同,讓人覺得拉斯特侯爵更年長,也更具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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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重點是,墮落侯爵旁跟著一名人類女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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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在惡魔身邊的人類,不知為何想讓人目不轉睛地打量,阿德連忙移開視線,他討厭自己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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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光臨,親愛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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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來不為交易。」在主人面前,斐修斯收斂慵懶,用近乎木石雕塑的冷漠幹練面對阿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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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敝店仍歡迎三位光臨參觀。」阿德努力打著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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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現在不在,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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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此番為了見見那個拒絕我邀約的少女,確認到底是她還是後來的月刻比較好,這件事一時讓我有點煩心。」墮落侯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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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刻便是此時站在墮落侯爵身畔,留著一頭及肩齊髮,表情木然的女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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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仔細一看,發覺她和宋倚君有著不祥的共同點,身材嬌小,纖細的四肢,給人軟弱印象的稀疏眉毛,五官毫不出色,不同的是她的眼神更黯淡,唇色更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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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整體來說,她們很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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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和宋倚君早在這不尋常的訪客進入夢想交易所時便起身戒備,墮落侯爵逕自坐入扶手椅中,指示宋倚君坐在他前方,簡直就把宋倚君當成他家佣人使喚,但阿德也不敢作聲,畢竟那是身分特殊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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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家裡沒大人,怎麼接待惡魔,阿德只能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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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與女僕就站在墮落侯爵身後,宛若雕像,比雕像更死氣沉沉,但彼此驚人的美醜對比,卻流露出深深刺激神經末梢的怪誕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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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站在吧檯邊,傲氣如他不可能比同墮落公爵的配置,自甘立於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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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惡魔」,其實這些存在現在的衝擊,比較接近「貴族」,只是這兩種都是現在日常裡沒有的怪物,因此阿德困惑之餘,只能努力保持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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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打破沉默的還是墮落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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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修斯,聽說你上次來夢想交易所,沒有品嘗店裡的茶,是擔心像波賽鳳一樣,變成他們店裡的商品嗎?」墮落侯爵拿了自己的管家來打趣,但是氣氛完全沒有鬆動,還是結構密實的颱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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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單純不渴。」管家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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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今天難得有機會,我倒是想試看看,小男孩,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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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請稍等。」阿德七上八下地衝到茶包櫃前,口味這麼多一下子不知道要選哪個,還是推廣臺灣的凍頂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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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這個時候就不要想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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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閉著眼睛抽出一包打開就放進蒸餾蓋裡,放出水蒸汽靜待茶液過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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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墮落侯爵也開始和宋倚君對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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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不想成為我的女僕?害怕地獄或惡魔嗎?」侯爵一開始只是細細碎碎問些普通的話題,包括宋倚君以前被人欺負的細節,她結結巴巴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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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倚君搖搖頭,惡魔又問她是否真如管家所轉告的,是為了人情才留下,她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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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我替妳還這人情可否?」侯爵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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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小聲但是不假思索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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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侯爵輕撫著嘴唇泛起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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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有趣,月刻,妳看,她比妳有趣多了。」這句話其實有著細小的倒刺,但名叫月刻的人類女孩卻毫無情緒反應地接受了,哪怕惡魔領主的力量使言語也有劃過靈魂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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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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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這柔順呆板的呼應,墮落侯爵的微笑淡去了,但這不是刻意玩弄月刻的心計受挫,只是單純完美主義者被迫接受次級品的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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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們只有寡言還接近些。」墮落侯爵金色眼睛映出宋倚君在那次事件中手背留下的擦傷痕跡,有些比較深的創口現在還殘留紅腫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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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刻,妳幫這位少女治療她右手上的傷,可惜了這柔軟的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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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僕立刻走到宋倚君面前單膝跪下,拉來她的手,接著卻是低頭以舌舔舐宋倚君的傷口,宋倚君嚇了一跳下意識想抽手,卻沒能甩開月刻看似輕輕執住的動作,任她細細地,不帶情色意味宛若小動物般舔著,感覺不到唾液的溼黏感,等月刻抬起頭時,少女的手已經光滑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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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刻站起來的瞬間,與宋倚君四目交接,她沒有避開,兩人皆在眸中映出對方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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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僕,在簽下契約前就捨棄了自己的人類名字,因此斐修斯只好幫她取了個『月刻』權充代號。斐修斯,你對這位少女說說月刻的來歷吧。」墮落侯爵的平靜語氣裡有著殘忍的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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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主人。」這時阿德也端來熱茶,管家先是接過他的茶杯轉獻給惡魔領主,然後才面對宋倚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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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因商品意外損失,職缺仍無法填補,這時人類世界又有人對我等發出呼喚,就是她。」斐修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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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被欺凌至極,甚至,被同樣是女性的惡友半脅半騙邀約出遊,在海邊被強暴,她流盡眼淚自盡時被我發現,勉強符合主人的條件要求,短期沒有更好的選擇,便與她訂下契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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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月刻後來也成為盡職的女僕了,不枉我的一番教導。」墮落侯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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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刻,妳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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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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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嗎?」惡魔領主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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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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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多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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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倚君微微低下頭沒有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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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否願意告訴這位少女,妳在莊園裡的工作主要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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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主人挑選出適合參加遊戲的人類,讓他們住在莊園南邊的獨立別館,每天輪流遊戲。」月刻平靜忠實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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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樣的遊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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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生前對我做的遊戲。」月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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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選出一位獵物,他或她會失去早晨以前的全部記憶,然後讓所有人盡情追趕,玩笑,愛或者虐,直到獵物崩潰,通常,在一天之內他們就會崩潰了。然後第二天再挑不同的人。」斐修斯為其詳答,似乎看出月刻沒有仔細描述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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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連月刻的百分之一都捱不下去,真掃興。」惡魔領主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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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些失蹤是你做的?」阿德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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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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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斯特,同情那些被這個世界無聊的善惡規則束縛的霸凌者,他們對痛苦和淚水的耐性與熱愛如此高,這個世界卻總是否定他們的權力。因此,我需要一個熟知他們習性,並能鑑別這些霸凌者技巧與精神性的專家,同樣是人類,才能做出精準的篩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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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這個任務賦予我的人類女僕,最重要的,是能夠連一句言語裡的惡意都無所遁形,對痛苦的敏感天賦,才不會因為過於遲鈍放走我想蒐集的這些低等優秀人類,他們值得被賜予更高的階級。」墮落侯爵彷彿演說般舉起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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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雖然敏感依舊,但卻不會因此動搖,可以稱職地幫我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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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世界裡,沒有無聊的對錯,這些都是行為藝術,我的莊園會出現更多美妙的聲音和演出,對了,月刻,妳難道不能選出更多新鮮的人類嗎?我又快要厭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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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們理所當然的話語讓阿德毛骨悚然,但了解那些失蹤的青少年都去了哪,遭受何種命運,阿德無法抑止指尖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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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惡魔的所作所為說憤慨也不是,更非高興看見這些霸凌者惡有惡報,阿德只感到強大的隔閡,還有深重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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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露出憂傷的表情,你不贊同我嗎?店員。」惡魔領主轉向阿德,都是他在發表意見居多,侯爵附近的人不是保持服從的沉默就是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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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同。」阿德想了一想,又補充:「好像也不反對,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要抓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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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忘了人類和我們不一樣,斐修斯,真是太久沒出地獄,時代都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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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縷長髮鬆鬆垂在墮落侯爵眼下,他露出沉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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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像霸凌者對月刻和這位少女的喜愛一樣,我對霸凌者也有相同的喜愛吧?他們失去依靠拚命掙扎和被羞辱的樣子,總是讓我很愉快。我想我是不太尋常的惡魔,我總是捨不得殺了人類,而讓他們一再在我的領地中復活,也幫他們洗清莫名其妙多出來的罪惡感。」墮落侯爵有點自我嫌惡地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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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看他們悔罪的樣子總讓我心痛,好好的怎麼就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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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不理解。」阿德言簡意賅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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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今天來我只是看看這位少女而已。或許她的工作能力並沒有月刻好,月刻的優點就是默默做事,只是女僕多點活力總是比較賞心悅目,可惜她沒有眼淚了,女人缺少眼淚就像花朵失去香氣,就是這點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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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侯爵端起阿德泡的茶喝了一口,終結這番演說,嫻雅動作出現微妙的不連貫,接著他就把阿德泡的茶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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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待加強。」這是惡魔領主的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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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忍不住想反駁,店長都喝得很開心,是他在地獄不懂地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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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這兩個惡魔就帶著月刻離開了,彬彬有禮的態度讓阿德很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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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知道失蹤的真相,卻無法說出口,說出口也無法挽回,阿德握緊茶包的空紙袋,本想一舉丟入垃圾桶發洩心情,卻想起夢想交易所徹底落實垃圾不落地的規矩,不是被無恥之口吃掉就是阿德要拿出去丟,他只好把紙袋握在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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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留在人類世界的少女,被取了惡魔名字的少女,阿德有些東西填充著胸口快要爆炸,卻苦於無法化為文字或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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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有哪裡發生錯誤了,但是卻無人矯正,導致悲劇的彩蛋不斷開出來,世代繼承的扭曲,變成隱形的巨大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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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傷口爬滿了惡意的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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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走過去將宋倚君從椅子上扶起來,阿德才發現她的鎮定其實是強裝出來的,動作僵硬好久才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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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見面結束了。」江雨冷靜地讚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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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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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倚君慘白著臉點點頭,努力想拉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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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笑的時候就別笑了。」來自魔王的呵斥總是這麼有力又明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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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放鬆了唇弓的線條,看起來真的很愁眉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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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天我放假的時候去找你們玩吧!」阿德對兩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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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和宋倚君點頭,這一番對峙似乎也讓他們精疲力竭了,三人的共同想法,都是快點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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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江雨和宋倚君離開夢想交易所時,阿德忽然匆匆忙忙地追到玄關,剛好趕上宋倚君要離開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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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話忘了對宋倚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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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倚君!妳曾經說過,我在妳說自己沒有討人喜歡的地方時不反駁是認同,沒錯!我是認同的,但不是妳想像的意思!」阿德換了口氣以後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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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直都認為,只要不傷害別人,討不討人喜歡都無所謂,原本的妳就很好了,沒必要刻意討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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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剛見面的時候還很陌生,當然不喜歡妳,可當時也不討厭啊!而且我很喜歡現在的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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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用食指抵住嘴角,拉出一個露出牙齒的大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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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自己更有自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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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對阿德揮揮手,轉身邁開輕快的腳步走向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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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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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網路版連載時作者的話,曾經摘錄幾句在後記中,我想有必要也在這次一並放上當時的創作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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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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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是葡萄串上的突變加州黑李,我要懺悔,很多東西我丟開作者應把持的法度和理性,有點抓狂地放火燒燒燒,燒啥呢?大概燒角色也燒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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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心頭蔓延十幾年的野火其實不是十晝夜的書寫就能熄滅,但這樣寫或許燒掉了些我囤積已久的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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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挑剔,這篇字數太多了,違反我在《幻想商人》裏希望篇章就像主角的身材一樣短小可愛的願景(喂),而且諸多煽情之處有失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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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有些事情曾經是我的親身體驗,或者第一手資料,當然經過極大的加油添醋,所以沒有影射任何人或包括我自己的意思,只是想做一種傳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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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少為了特定的對象寫作,因為寫下去痛苦倍勝天馬行空的自由書寫,但這次我特別想要為了在霸凌這個題目裏,正在經驗或難以癒合的人而寫,因此煩人說教的地方,請想要單純專注故事的讀者多多包涵,因為我需要做這種比較具體的傳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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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可以怎麼想或怎麼做』,希望能描畫出這種選擇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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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煽情描寫的地方,也是希望給特別有類似回憶的人一些激勵的效果,哪怕通篇只是亂七八糟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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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也是我知道,不管這故事乍看再怎麼誇大煽情,對於真正經驗過痛楚的人還是過於輕描淡寫,只是我的無知無法觸及他人真實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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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尾的部分,要唯美主義斷在阿德從醫院離開就可以了,但我前面說了我已經丟開作者的羞恥心了,所以曝露了內在的黑暗面也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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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把故事裏的反派霸凌者當作道具一樣,襯托完主角後自動虛線化,因為我覺得他們也是活生生的人,也許就像惡魔領主說的,一樣不適合這個世界的生存規則吧,如果能生在尼安德塔人的時代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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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點要特別強調,關於江雨的行為,教練都有說過,練武絕對不能拿來打人,不過你可以選擇把加害者拖到警察局,或者在不小心被認錯圍毆的時候自救,是一種選擇,而且,身心的堅強通常有一體提升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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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故事效果好孩子請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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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連載過程中對我剖白痛苦經驗的讀者,看我匆匆斷開話題不深入,其實並不是不擔心或想理解你們,只是我早已決意要用這個故事代替回應,這樣我的意思會表達得比較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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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訂為『朋友』,因為這是我的執著夢想,所以『朋友』這項商品注定會失敗,因為朋友無法交易,可是,我們可以努力去追尋,不管在多麼黑暗的時刻亦同,找到了朋友請好好保護他,因為自己要離開隨時都可以,但是願意留在身邊的人是稀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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