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屬於妳的色彩 - 十

接近下班時，空中開始飄下了毛毛細雨，這使的莉亞心情大受影響，已經無心在工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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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至多就是通勤時會感到麻煩了些，雖然討厭不過也不會是什麼大問題。但是少女該不會在這樣的天氣中還一如往常的跑到外面，等待著她下班？少女不是那種莉亞告誡她不要如此就會乖乖照做的人，不僅有些任性又有些缺乏常識，該不會已經在外頭淋雨等待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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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該完成的事項全被莉亞拋到九霄雲外，她在擔憂中度過下班前的最後一小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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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進度又落後了，不過莉亞已經無暇顧及，所幸的是，當下班時間到來時，空中的細雨已經不再飄下，不甘的留下濕潤的路面和積水水窪後默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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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走了，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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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一刻都無法再待在公司了，恨不得自己會飛行或瞬間移動。能早一刻也好，只想著盡快回去的念頭，以及上坡路段危險車速不該這麼快的兩種想法前後拉扯著她的前進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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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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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射著水光的路面，少女今天也佇立在相同的位置，等待著她的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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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在這裡？！好了我們回去吧！今天我直接載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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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語氣不免因心急比而平常嚴厲了些許，示意著少女坐上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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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少女只是重複著搖頭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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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這種地方固執起來，還真的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不過細看少女身上，頭髮與身體並不像被淋濕的樣子，莉亞才稍微放下心來。夕陽已經從雲朵後露臉，看來已經不用再擔心下雨的事了，現在應該能夠安心的和少女一起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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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眼睛掃過周遭，搜尋著可供停車的空位。附近停車格停著的車子上掛滿了水珠，看來雨勢在這邊也不小，雨是什麼時候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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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樣的路途，今天的少女話比平常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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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樣的岔路，今天的莉亞選擇了直接通往家的方向，而不是平常刻意多繞一段路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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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積水未消，今天她沒什麼心情繞遠路。這種時候，她總是要小心翼翼的繞過四散的水坑，以避免塵土染上自己的鞋跟以及裝束下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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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覺到少女因為前進的方向與往常不同而有些疑惑的動作，莉亞正想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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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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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話語卻反而先被少女打斷在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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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少女該不會以為她在生氣吧？自己應該沒有表現出像是在生氣的樣子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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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一側，一輛汽車呼嘯而過，捲起了極大的聲響和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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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面的混濁水珠畫出了拋物線，朝兩人襲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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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絲毫沒有察覺路邊有人即將遭到車體捲起的水襲擊，快速的向前駛去離開了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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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想要跳開，但已經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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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轉過身面對著水珠，用自己的身體替莉亞擋下了大部分飛濺而來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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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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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低著頭，長髮和洋裝被水打溼，顯的十分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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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確看到了水打在少女的身上，水珠逐漸沿著少女的髮沿滴下，少女的頭髮在水徐徐流過後，滴水未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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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緩緩流過了少女的臉龐、髮梢還有肌膚，逐漸著地面滴下。原本被水浸透後，微微透著後方色彩，被打濕的純白洋裝上，與積水混和的灰褐色路面塵土沿著裙襬下沿滴落著，她的衣服除了濕透了之外，仍然一塵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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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可思議的景象讓莉亞有些目瞪口呆，少女身體像是某些植物葉片般，水珠在上方快速滾動卻難以停留，服裝雖然濡溼，卻也不允許外來的顏色沾染上去，維持著一片潔淨。兩人相遇之前，少女一直都自己待在外面，原來她是這樣子度過下雨的時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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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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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還是重複著道歉的語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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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沒有在生氣，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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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是啊。如果少女是站在雨中等她回來，那莉亞還真的會有些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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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她，少女得更愛惜自己的身體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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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輕輕的把手放在少女肩上，兩人繼續並肩走著剩餘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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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都全溼了，妳這樣會感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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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衣服很快就會自己乾掉，已經習慣下雨這種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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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回答果然和她所想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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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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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先預期的是會聽到少女說出諸如這個身體不會感冒之類，既方便又有些不講道理的話語。印象中，少女的確說過她對溫度的冷熱變化不如一般人那麼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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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的，感冒了只要多休息一點，放著自己就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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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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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音量陡然提高，身旁少女嚇的縮了縮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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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不太冷，我想沒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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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已經是早晚外出時穿件外套比較好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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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冬天的雨淋起來比現在還要冷更多，所以......」少女堅定的眼神望了過來。「我沒關係，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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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亞沒有繼續再回應少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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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了嗎，並不是。她憑什麼，莉亞自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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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過是少女漫長旅途中的一介過客而已，即便少女的這趟旅程走的並不輕鬆，也絲毫未改變她的角色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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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她僅僅是佇立在少女身旁而已，等待著少女繼續漫步向前的時候，自己也隨之陪伴在她身邊。她看著眼前的夕陽，心中暗自祈願，希望夕陽能帶給服裝濕透的少女盡可能多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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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回去後，她還是訓斥了少女一頓。就算是少女體質對溫度變化比較不敏感，就算是她的洋裝很快就會乾掉，穿著濕透的衣服站在室外吹風只為了等她回來這種事，她始終覺得太過了。而且少女昨天也自承了她以往因為這樣生病還都是放著不管直到自己好轉，這怎麼可以，她生病必須休養時，時間依然無情的流動不是嗎，要是在身體狀況危急時又不慎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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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行，就算少女說她不會感冒，她也不能接受。少女雖然看似有些不服氣，不過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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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走回來這種小事每天都可以不是嗎！既然住在我家裡，那麼就是我說的算。」少女還是只能在莉亞的半強迫之下同意了。只要那天鄰近黃昏時分下雨，少女就必須乖乖待在家中，不能出來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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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彷彿是迫不及待的要檢驗兩人之間承諾一般，第二天中午隨即烏雲密布，很快又下起滂沱大雨。雖說離下班還早，但還是挑動著莉亞的神經，午休時間撐著傘走在公司外的她，望著灰濛濛的天空，還是重重嘆了一口氣。不知道這場雨會下多久，首先是有些我行我素的少女會不會又無視了與她的約定，其次是她自己午餐覓食也會麻煩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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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是庸人自擾罷了，午後陣雨規模的雨勢規模雖大，但也不至於持續太久。離下班還有一小段時間，太陽就已經從雲層後露臉。同事們交頭接耳的閒聊中不乏幸好下班前就停了、可不想在中午那樣的雨勢中回家......等等的內容，傳進了平白無故擔心了幾個小時的莉亞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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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有遵守約定喔，雨停了我才出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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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哈啊......」莉亞忍不住苦笑，她這樣與其說是少女的姊姊，反而更像是媽媽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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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可以明顯感覺到黃昏到來的時刻提早了。她才剛脫離學生身分時，每當下班天色總還是明亮，現在已是一片澄黃茜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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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兩側，行道樹葉也漸漸在秋風輕撫下染上片片紅暈。大小不一的水窪成為了四處散落的鏡面碎片，和紅葉一同映照著夕陽橘緋與空中餘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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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色斜陽和地上水面相互輝映，路樹紅葉成為了二者的交界，居中點綴起彼此。紅葉做為暮色陪襯，與陽光一同在水面倒映出相同色調，飄落的紅葉再輕輕覆於水上，使界線更為不明確，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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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天一色，筆直的道路上，天上地下無處不被溫暖色系盡數鋪滿，向前對著夕日延伸，有如一條筆直通往夕陽的道路。而少女純白的洋裝與天地一同染上茜色，伴隨稍稍泛著紅暈的臉頰與景色呼應，成為了通往夕陽道路上的追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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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約而同的放慢了腳步，看著眼前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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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之前就寫下的，找到漂亮的地方，完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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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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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可以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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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裡是很漂亮沒錯，但是總覺得好像還差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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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居然還差一點嗎，我以為已經夠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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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啊！如果這樣的風景能再大一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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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點？所以這樣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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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的，因為只有這條路上朝這個方向走才看的到。如果有個地方往哪裡看到處都能看到這樣的景色，還很寬廣的話，那一定會很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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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的地方嗎，符合少女描述的場所在她記憶中一閃而過，她試圖抓住這垂下的一根銀線，銀線卻隨之斷裂，使她失去了尋覓的線索。在印象中的確存在，不過她無法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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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夕陽於歸途上展開的邀請下，兩人返家的時間比以往都還要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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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橘、橘紅、紅紫、紫藍、藍灰、灰夜。直到夕陽落山，兩人才依依不捨繼續踏出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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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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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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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一同走過的這段距離，已經走過了多少次呢？面朝著餘暉的兩人，雙眼中一同映出了通往歸途的暮色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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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曾和她說過，希望之後還能一直走在這條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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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莉亞側過視線，望向與她並行著的少女。「妳應該多依賴別人一點，不要什麼都只想著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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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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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了要多依賴別人一點，所以不准再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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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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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在兩人眼中的，不只是返家的道路，或許還有著通往未來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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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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