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幾天休息,高文終於好了起來,他們還有三天的路程才會到學士城,他立刻騎上黑火和庫夫跑了半天,到了晚上也照舊和奈亞拉一起紮營,並與伯爵和阿莉雅共進晚餐,然而奈亞拉並沒有參與,高文知道他和阿莉雅交情不好。
「我在山脈上碰到庫夫。」高文跟伯爵敘述,然後解釋自己怎麼和那些戰士一起進攻凱溫的軍隊。
「庫夫的智慧超乎想像,然而你馴服的方式……基本是從來沒有人辦的到。」阿莉雅聽著高文的敘述後,她很鎮定地跟高文說了一個天大的事情。
「高文不是你的真名對吧?」阿莉雅說的話語氣似乎有加重,而她水藍色的雙眼漸漸變的深沉,有股讓人從淺海被拉進到深海裡的錯覺,高文忽然間覺得自己呼吸有點困難,好像自己已經被拉進海中。
「不是你的真名嗎?」阿莉雅再一次詢問,高文才想到要回答,然而他想要回答的瞬間彷彿有一道門忽然關起,將他與海隔離,高文腦袋頃刻間又清醒了下來忘記自己剛剛要回應得答案,只給阿莉雅另一個答覆。
「是……」
「我居然探不出你真名。」阿莉雅看著高文又說出另一個驚人的話語,而老伯爵也驚訝的看著高文。
「欸?您做了甚麼?」
「我剛剛的問句就已經用魔力暗示你要親口說出真名,看來托特中意你真的情有可原,不過你不要輕易把真名告訴他。」
「阿莉雅……都多久了,你還要對托特麼厭惡嗎?」老伯爵露出困窘的臉色,阿莉雅卻不願意領情,只繼續下個話題。
「能用真名馴服這種智慧古生物的人幾乎不存在,就連我和伯爵的能力只能馴服智慧稍高的水馬或一些低智商的小魔獸而已。」
聽到這話之前,高文他還不知道說出馴服也有分等級,他還直接跳級。
「奈亞拉沒試著馴服過任何……高等生物?」
「我從來沒看他這麼做過,但是從我們都無法呼喚他真名的狀況來看,他絕對可以。」阿莉雅憤恨的切了一塊鹿肉,狠狠咬下去發洩,轉頭又在跟高文說奈亞拉的行為。
「托特對於用真名訓服野獸這件事毫無興趣,他認為好控制的東西非常無聊。」
「……能理解。」
「阿莉雅,別再這樣說托特了。」老伯爵有些生氣,他對奈亞拉的感情有如父子一般,雖然阿莉雅不喜歡奈亞拉的事情早就清清楚楚,他還是不能忍受阿莉雅說的這些話。
「伯爵,對不起,我無法對他改觀。」阿莉雅吃完自己的東西後便擦擦嘴就離開回到自己的帳篷,留著老伯爵和高文繼續用餐。
「高文。」
「是。」
「你的真名……盡量別說出來,你要保護自己。」
「我很弱,我知道。」高文已經無奈接受這個事實,反正他就是弱嘛!
「有時候我們說出真名也是在給部下威壓或威脅對方,但不能隨意說出來,如果遇到高強的魔法士他們是有辦法拿去做詛咒。」伯爵認真地給高文正確的知識,聽到伯爵要開始解釋很多事情,高文也準備要好好詢問他許多不明白的事。
「學士城的大魔法士?」
「他有這樣的能力,阿莉雅詢問真名的魔法也是他教的,你到那裏或許會知道更多。」
「伯爵,請問互相知道對方的真名會怎麼樣嗎?」
老伯爵聽到高文的問題眼神透露出慈愛,他笑笑的回答高文。
「這要看是甚麼樣的狀況,有時候結為連理時會使用一些祝福讓夫妻間能互相知道真名,有喜歡的對象嗎?」
「不不不,如果別的情況呢?」看著老伯爵燦爛的笑容,高文奮力地搖頭表示誤會,可是他腦袋想到莫非奈亞拉極力要詢問他真名的原因包括這種事情嗎?
「戰爭的話是探索對方的實力,當探出真名時,自己比對方強的話還可以控制對方,除此之外,除非真的信任對方才能將真名說出來,但建議還是只說一部分名字,不要全部說出來。」老伯爵好心的解釋著,高文最後的考慮還是別把真名告訴奈亞拉,他擔憂奈亞拉過強的實力可能會成為危脅。
「托特很想知道你的真名嗎?」老伯爵看出高文的擔憂,所以直接問他。
「……是。」
「我能理解托特的不安,然而我必須說,你不能輕易告訴他。」就算是對托特疼愛有加的老伯爵也不會同意這事情,對於真名的態度他們都保有非常高的警覺。
「不管托特的個性如何,真名絕對別告訴一個實力不明的人,托特從小就對這事情感到在乎,高文你可以直呼他的名字,不要將自己的真名告訴他。」伯爵的話中也帶著警告,他很嚴肅的看待這件事。
「我明白了。」
老伯爵聽到高文的回應也鬆口氣,他沉下雙眼看著自己交握著手,緩緩的說。
「我當初從龍窟遇到托特時,他只問了我們這些騎士一句話。」
『我的名字是奈亞拉.托普特,你們誰能唸出我的名字?』一位骯髒的小孩從風乾的龍屍體旁走出來,他看著所有的騎士都啞口無言,便露出失望的神情。
「我們沒有一個人有辦法喊出那名字,最終只能暱稱他為托特。」
高文打聽過這件事情,他在找阿莉雅與吉爾的情報時也找到奈亞拉的事蹟,被光之騎士養育的孩子竟是出生於龍窟並受到黑龍詛咒,永遠無法被稱呼名字,如同不存在的人。
其實高文思考了許久後,他認為所謂的真名就像是"存在的認同",並不是單一只有"存在"的意思,而阿莉雅探知真名的舉動就讓高文明白真名的意義更多了,而且用途更複雜,呼喊真名包含了魔力交流的行為,強大的魔力可與拒絕探查也可以反過來入侵,真名就是一種大門的枷鎖。
當互相知道對方真名時,有可能會強迫彼此將魔力揭露出來,若帶著挑釁意味的呼喊就容易讓雙方爭執,反之彼此間的關係不一樣時也會有不同的結果,有時這種方式也會被強迫單方面的支配。
儘管高文只有單方面呼喚奈亞拉,並不會對奈亞拉有多大的影響,他也沒有要支配奈亞拉的意思,若有實力他或許就能這樣做。
「當時,所有人見到這種情況都想殺了托特,但是對我來說眼前的只是一個孩子,我不顧反對將他帶回去,並取走龍的屍體。」伯爵緩緩敘述那些過往,高文也知道這是奈亞拉日後被稱為黑龍騎士的原因,他所屬的盔甲便是以那頭風乾的龍屍體所做的,也有人稱呼他為無名騎士,沒有真名與龍一樣無名的騎士。
「他就像無法探索的深淵,一年比一年強大,就連大魔術士都感到不安,雖然他依舊是忠誠於我的旗下,也不願意讓自己攀爬的更高,只是對於許多人對他的不善,讓我也開始產生了動搖。」
高文能明白伯爵的感受,奈亞拉刻意深藏不漏的感覺讓人非常不舒服,而他的個性也是惡劣出名,總是遊走在危險的邊緣又不讓自己吃虧。
「高文。」伯爵呼喚他一聲,那神色感覺上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詢問高文,高文自己也能很清楚感受到這情緒,他多少能猜到伯爵要說甚麼。
「你覺得自己有辦法控制托特嗎?」
果然是這件事,高文輕嘆一聲,他自己也希望有點能力抵抗奈亞拉,然而他卻是被對方吃死死的那種。
「我沒辦法,就算是以後……就算我能毫無忌憚地喊出他名字,我也能感受到他豪不動搖,甚至有時覺得我才是被他真名控制的人。」高文老實說出自己的想法,伯爵也點點頭表示明白。
「他是好孩子。」
老伯爵淡淡地說著,並且重複了幾次,光之騎士霍爾德是善良出名的騎士,膝下無子的他對奈亞拉視如己出,然而身為高階騎士並能操控魔力的他都能感覺到奈亞拉的成長不同於常人,甚至能給予許多人感到威脅,假如敵國令國王頭痛的騎士是吉爾,那麼這裡令人擔憂的就是奈亞拉。
「奈亞拉對政權都沒有任何興趣吧?」高文小心的對老伯爵提問。
「對,很少有他感興趣的東西,除了……嗯咳。」老伯爵語尾似乎想說甚麼,但他看著高文後便貼心的把話吞回去,當然高文知道他想說甚麼。
「……若他不是對政權有慾望的人或許不用擔心,而且奈亞拉是您教出來的,他也算遵守著騎士精神,不會胡亂擄掠。」若以奈亞拉的心機來玩政權,絕對會馬上讓這國家混亂崩壞,他卻沒有做,可見對他來說太容易,所以相當不在乎。
「總之,您不放心的話,我會跟著他的,伯爵大人。」
「……拜託你了。」老伯爵露出苦笑,但似乎放心了不少。
高文卻有點憂鬱,他居然為了老伯爵誇下海口,他沒忍住要替老伯爵做事的衝動就說了那些話,而且那些假設都非常不靠普。
就單單因為老伯爵對他好,才會這樣說,再來也許他在奈亞拉眼中多少有些斤兩勸勸兩句應該還能成功,如果能成功的話……最有可能是奈亞拉看破他的心思然後反過來嘲笑。
「說完了?」
果然高文從老伯爵的帳篷中出來後,就看到奈亞拉站在門口等著他。
「嗯,你有聽到我們說話?」高文對這種像是地毯布搭成帳篷隔音相當不放心,雖然知道這種毛絨布的材質隔音效果應該很好,只是他們都是能操縱魔力的騎士或許還有方法竊聽呢。
「阿莉雅離開後就聽了不少。」
也就是說!阿莉雅才是會防備奈亞拉到極致的防火牆啊!!─────
「你要替伯爵看著我?」奈亞拉露出無害的微笑對著高文,這讓高文感到極大的壓力。
「他老人家就這麼擔心你……我不忍心。」
「嗯,你真是傻了。」
奈亞拉點點頭,然後往自己的帳篷方向走去,高文當然也跟上他的腳步。
「我也這麼覺得。」
「所以,你也不打算告訴我真名了?」
「嗯。」高文知道這時候說謊也沒好處,伯爵也告訴他別這麼做,奈亞拉也肯定有聽到。
「好吧,逼迫你反而會跑更遠對吧。」
「當然囉,稍微體諒別人一下可以嗎?」
聽到高文的話,奈亞拉也只是露出笑容不回答,很明顯不太想做這種事情,高文也搞不懂他的思考方式是如何,或許都只願意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去。
「除了真名,你總有其他想要目標吧?」
「沒想過,打從出生以來就希望有個存在證明而已,雖然伯爵不能呼喚我的名字卻極力地照顧我,對他我已經盡力去報答了,只是總有許多笨蛋老把我當作威脅。」
這句話可能包含阿莉雅,高文默默地感謝他沒在阿莉雅面前說出這種狂妄的話,沒一會他們就回到自己的帳篷,奈亞拉門口的簾子拉起來先讓高文進去。
「你做事又不按常理個性又惡劣,大概只有索拉爾會稍微稱讚你吧,但我只覺得那是他心胸太寬大才沒把你這傢伙看作麻煩。」高文一進帳棚內就先脫掉上衣,並拿起濕布將自己臉和身體都擦乾淨,不是他對奈亞拉沒有防備,這已經是他每天的例行公事,然後他就撲向撲滿毛皮的位置上休息。
「你也覺得我很麻煩?」奈亞拉也學著高文的舉動,清理好自己後才躺到他身旁去。
「還真不是麻煩能形容而已。」高文將雙手靠在腦後,舒適的躺在皮草上面,他清楚奈亞拉一點都不在乎那些話,有時甚至覺得奈亞拉很喜歡聽他抱怨自己。
「你還想怎麼形容我?」
奈亞拉現在的心情非常愉悅,能有兩人獨處的時間他就會相當高興,也更不會理會外面那些人的閒言閒語,對奈亞拉來說這樣的時間十分珍貴又令他無法自拔。
「一位會忌妒畜生的人類。」
語出驚人的高文賊賊笑著,他看著奈亞拉瞪大著灰色眼睛,下一秒高文就看著眼前的人撲到他身上像隻大狗發出低沉的聲音並啃咬著自己的脖子。
然而這啃咬幾乎是又親又舔,高文被弄得很癢,總忍不住發出笑聲,伸出手想要推開這黏著他的人。
「我覺得就算告訴你真名,你也不會像庫夫一樣聽話。」
「要不要試試看?」奈亞拉抬起頭來露出懇求的眼神,高文皺起了眉頭只感覺到抱歉。
「……我能叫出你的名字還不夠好嗎?」
「無法滿足。」
原本想要推開奈亞拉的手轉而去撫摸著他的臉龐,奈亞拉舒服地閉上雙眼去感受手給予的溫度,他也沒索求更多。
高文不清楚老伯爵對於他們之間的親密了解到甚麼程度,或許大家都看的出來,只是另一方面的問題是他對奈亞拉過度依賴,他不敢讓老伯爵和阿莉雅知道這件事,想要相信奈亞拉卻有許多人告誡著自己不該過於信任,他現在也只能謹守著不讓自己的真名透露出去。
「阿莉雅會做的,我都沒對你做過。」奈亞拉握著高文的手說著,那聲音聽起來無比的誠懇。
「你是說甚麼?」
「居然輕易忘記了,阿莉雅不是想探詢你的真名。」
高文確實不小心忘了這事情,阿莉雅能做到的,奈亞拉沒道理做不到,強大的魔力就能控制並暗示弱者說出自己的真名,奈亞拉確實有許多機會能這麼做,高文自己也感覺得出來奈亞拉想提高自己的形象才特別提那件事情。
「你為甚麼知道?」
「阿莉雅離開前我都在用魔力試著竊聽,當然也能感覺到她在操縱魔力。」
也就是說,阿莉雅不只是防火牆而已也是防毒軟體……呸呸,這樣說自己也不是被掃瞄的檔案嗎?
「能感覺到她的魔力再針對你,不過想也知道會失敗,能說出我名字的話,就能明白你的魔力也比阿莉雅強大,只是被封在身體裡侷限住了。」能感受到奈亞拉對阿莉雅的厭惡也不小。
「魔力要怎麼運用?」
「這個嘛,跟你說你也不懂吧。」奈亞拉轉身躺在高文身旁,然後把一隻手伸到高文的腦後讓他當靠枕,順勢也讓高文跟自己靠的近些。
「又要說我笨了嗎?」
「沒有,最好還是讓學士城裡的魔術士教你會比較好,我也去那裏學讀了幾年的書。」
「學校嗎?」這可引起高文的興趣了,聽起來學士城的教育發展相當發達。
「比較像一個巨大圖的書館供人讀書,然後會有許多人聚集互相請教,總之也是有魔術士管理的地方,想要得到知識時就必須自己詢問魔術士再去找適合的群體上課。」
簡直是大型的讀書會,高文腦袋一直想像著圖書館的樣子,會有多大會有甚麼在其中?甚麼樣的書都有嗎?還是有記錄歷史的捲軸?
「你好像很有興趣呢?」奈亞拉看著高文的眼神都亮了起來,好像非常期待能去見識一下。
「我挺喜歡讀書的。」他可是個編輯呢,書自然要讀得多,而且他還沒讀過這裡的書呢!……等等,說起來,在之前為了發信給老伯爵時,有請教騰族青年怎麼寫這裡的文字,在他的印象中是類似英文的古老文字,雖然會讀寫他大多也似懂非懂的。
「我好像不太會讀文字?」
「要我教你也不是可以喔。」奈亞拉露出的無害笑容總是看起來特別危險。
他還沒等高文回答時就主動索取了一個獎勵,同時也讓高文無法說話。
_待續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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