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實習筆記》 - 第十六章冤家路窄

「星辰⋯⋯」即使是虛幻的畫面，梁彪仍然嘗試伸手去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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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儘管陰陽相隔，但依我看來，彼此的距離反而拉近了。或許在地府工作久了，陰與陽的界線便會越來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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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遲了一點，梁彪終於得到原諒。在走向恩仇殿的木橋口，他對我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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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你，替我向閻王道謝。還有⋯⋯」他仰望天上流動的星河：「我已經不需要小紙條了。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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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那是我們的職責。結果好壞也是你自己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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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無意間説了跟恩仇殿那傢伙一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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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語説得好，一説曹操，曹操就到。我隔天便見到了他的部下 — 百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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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這一次我們要迎接自盡的亡者，加上近來地府異動較多，所以故意安排人手來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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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盡的亡者怨氣一般較重，這是事實。但是，為什麼偏要叫那傢伙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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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足見到我後趨起眉頭：「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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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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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真巧呢！原來你們認識的。」破軍不識趣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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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想認識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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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前，百足還提醒我：「一句到尾，請你不要胡亂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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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你不濫殺無辜我哪需要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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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既然造訪鬼域，我必定把握機會與曉祈見面。幸好那個麻煩人沒有跟過來，不然小報告肯定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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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七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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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大半天，原來她在天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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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走到那麼上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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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找得滿頭大汗的樣子，她會心笑了出來：「噗哧，因為近來流行賞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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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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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她樂滋滋地分享人間的小趣事：「因為電影的緣故，情侶們都紛紛彷效那浪漫的一幕。話說你竟然不知道，哈哈，還真落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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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她的笑聲我便放下心來。作為一個長期在地府工作的「人」，我並不希望她每天都等我，依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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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那是不合規矩，二來她的時間有限。要一個時間有限的人，等待一個擁有無盡壽命的人，太勉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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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人間還真變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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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念嗎？」她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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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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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説這問題根本不成立：「都已經自願留在地府，又哪會掛念啊。哼哼，我們的人生都糟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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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糟透呢。我是説偷懶方面。」討人厭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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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語氣斯文但內容卻是塞了刺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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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足翹起雙手，背上多出的兩隻手臂則提着兩個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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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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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者的灰。」他詫異地看了䁱祈一看後，繼續解釋：「鬼域的戾氣越來越重，走影的襲擊也增加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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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走影的話我有些頭緒。」曉祈擺出一個小朋友想插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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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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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百足盯着我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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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該把你牽涉在內，但請你務必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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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前，我曾見過一隻全身暗紅色的走影，用人聲來説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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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話？難道是那隻漏網之魚？可是它的外貌跟一般走影沒分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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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看來有必要向殿主匯報一下。」他向曉祈道謝：「感謝你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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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客氣。你是七殺的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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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從容面對惡鬼，大概只有曉祈能做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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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但並不是。我們只是一同工作。」遺憾個鬼！你根本看我不順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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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和這傢伙就先告辭。」百足的神情凝重起來：「也希望你不要再插手，這關乎到你們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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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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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曉祈真遺憾呢！下次再見面吧。」我把身子擋在兩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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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不能讓百足曉祈是活人這件事。直覺告訴我這樣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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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曉祈也沒有堅持下去，不然一定露餡。趁百足不為意時，她還笑着給了個OK手勢，樣子十分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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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上，我問百足：「你覺得鬼域最近發生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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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的話我為何要做搜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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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有可能是⋯⋯是活人闖了進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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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訝異地望着我：「你這人的思想真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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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不斷答些可有可無的，但這下子我總算安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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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七殺！這裏哦！」破軍揮手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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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在鬼域或者地府大喊其實是禁忌，因為會引起妖魔注意。只是破軍每次都不加理會。

這次的亡者給我一種與別不同的感覺，雖說是自盡者，他卻沒有一點衷怨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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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作寧梓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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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平靜的湖面，他説話時溫柔且親切。這種人竟然會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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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自己是自盡身亡的吧。」百足試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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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就是為了這裡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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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容，令我摸不着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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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他的平和不是偽裝，因為富友的事，我已經不想再經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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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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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