縞瑪瑙之眼 - 正章10 席爾貢的委託-1

　　「原來你是空間派法師啊。」

　　馬爾博罕的大街上，席爾貢有意無意的說道，淡金色的眼眸不住上下打量馬爾仕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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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無所知的狀態下委託雇傭法師，您還真的是來挑約會對象的啊。

　　馬爾仕登卻在心裡默默吐槽，並奇道席爾貢明明是個位高權重的大導師，外表看起來也已三十有餘，為何說起話來依然像青少年一樣隨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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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一想起青少年，馬爾仕登便憶起了盧瓦耶那張時光逆流般的臉龐，以及方才突然性情大變的伊卡萊。

　　如今信步在磐石城的大街上，馬爾仕登並非放下了對種種謎團的好奇心，只是「委託」與「報酬」永遠是雇傭法師的第一順位，因此，現在的馬爾仕登最需要的不是對真相窮追猛打，而是靜觀其變，直到時機成熟後再向伊卡萊討回自己應得的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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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這樣也不錯，我挺喜歡見多識廣的人。」

　　而在馬爾仕登沉默的同時，席爾貢已自顧自的接續方才的話尾。

　　從接下委託的那刻起，馬爾仕登便發現席爾貢似乎有開不完的話匣子，也不強求自己回應每個臨時起意的話題。

　　馬爾仕登因此樂得當個乖巧懂事的小伴侶，並隨著對方的步伐走往大街最末處，一處坐落著常駐傳送門的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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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足廣場時，馬爾仕登不免露出了懷念的神色。

　　因為「常駐傳送門」正是空間學派法師團的一大壯舉，也是雷諾德斯王室的一項重要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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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莫二十年前起，國王為了方便出生異鄉的皇后返鄉探親，便興起了在全國各地搭建傳送陣的念頭。

　　這些傳送陣多為巨石堆砌的拱門，除了石材與門底刻有空間派符文之外，門頂也刻有一枚代表該拱門的獨一無二的印記。

　　若要啟動傳送門，使用者只需前往拱門前的台座，並將台前的圓盤轉至目標拱門，便能在符文的幫助下在各傳送門間快速移動。

　　而如今王國內已有許多城鎮設有常駐傳送門，但因傳送門的造價與維護成本較為高昂，門旁通常有軍隊與空間派法師駐守，使用也須繳交一定的使用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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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馬爾仕登緬懷過往的同時，席爾貢已上前與守門的駐軍交談，並支付了銀幣作為使用費。

　　見狀的馬爾仕登有些疑惑，並金光一閃的跟到席爾貢身旁，難得主動詢問道：

　　「您要離開磐石城嗎？作為變形學派的大導師，還以為您會介紹一下城內的風土民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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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自己隨時能透過傳送魔法回來，但馬爾仕登還是傾向不離未到手的報酬太遠。

　　而思及席爾貢是目前的首要委託人，馬爾仕登並未明將反對之意表達得太過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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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博罕裡不是古蹟就是釀造物，我想帶你去更新穎一點的地方，」

　　席爾貢則同樣委婉的回應了馬爾仕登的疑問，並同時眨了眨勾人的右眸，令那本就英俊的外貌更顯神秘而俏皮。

　　「不過，如果你想要的話，下次約會我可以帶你參觀我的住所……和我新建的大理石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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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撇除自己不算的話，馬爾仕登已有許久沒見過這麼油腔滑調的人了。

　　至此，馬爾仕登也算是初步摸清席爾貢的態度與處事方式，那圓滑的雇傭法師因此露出一張計畫轉變的笑容，並對著自己也對席爾貢說道：

　　「既然是您的邀約，那敝人也就沒有推辭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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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爾貢臉上的笑容明顯因馬爾仕登順從的低姿態而變得更深，那俊俏的法師卻依然柔聲的道：

　　「用『您』和『敝人』這樣的稱呼聽起來太有距離感了，」

　　席爾貢說著對馬爾仕登伸出一隻手，彷彿在邀請對方一同踏入傳送門的中心。

　　「現在的我們可是在約會，我想跟你再親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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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馬爾仕登露出一抹禮貌而柔和的微笑，一旁的駐軍像是見怪不怪般走到傳送台座前，並將圓盤轉到了代表「王都」的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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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都」畢默斯坦，歷史悠久的古城，王國的政治中心，以及雷諾德斯王室的發家之地。

　　畢默斯坦位於吉爾維平原中央，周圍有數條河流流經，肥沃的土壤與豐沛的水源使其自古以來便是人口聚居地。

　　人口激增促進城市擴張後，畢默斯坦又因地勢稍高、具河川天然屏障等原因，逐漸成為諸多世家大族的必爭之地，雷諾德斯家族最終在戰役中脫穎而出，便設立畢默斯坦為「王都」，並建立起幅員遼闊的「雷諾德斯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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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國發展至今，王都除了作為首都與王室的居住之地，也與周邊的諸多城鎮形成緊密的貿易網，畢默斯坦的科技與學術成就更是拔尖於整片大陸，王都也因此被視為大陸上最為繁盛的一座都城，吸引了無數商賈貿易、遊客往來與人民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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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仕登一踏出傳送門，便立刻見到了在王都北面的山地間，由全知的米拉里克建立的「符文之塔」依然突出於山稜之外，那直入雲端的高塔既是魔法科技的耀眼結晶，也是各派頂級法師才能涉入的榮耀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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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被載入符文之塔編年史是足以名留青史的豐功偉業，但馬爾仕登並從未有過相關的野心。

　　符文之塔在馬爾仕登心目中更像一個地標，或者說作為一個「雇傭法師」必須知道的專有名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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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符文之塔好奇嗎？」

　　一旁的席爾貢則似再次看穿了馬爾仕登的心思，突如其來的問句與驟然拉近的距離都透出一股觀察已久的游刃有餘，令馬爾仕登不免讚嘆對方確實把「約會」的意義貫徹的淋漓盡致。

　　「如果你想進去看看，下次締結儀式召開的時候，我可以用學徒或親……隨從的身分帶你一起，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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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仕登猜測席爾貢未竟的話語是「親屬」，而作為第一次約會的甜言蜜語，如此親暱的稱呼確實有些用力過猛了。

　　此外，由於席爾貢已是變形派的十位大導師之一，馬爾仕登絲毫不意外對方有出入符文之塔的權利，如此崇高的學術地位卻也未令馬爾仕登心生膽怯，那心計縝密的雇傭法師反而將心思放到了席爾貢的財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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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邀請真是令人受寵若驚……不過，還是等今天結束以後，我們再來聊聊這個話題吧。」

　　馬爾仕登因而選擇較為平易近人的語氣作為回應，應答的言詞並非果斷拒絕、也非欣然同意，算是承接席爾貢拋出的邀請，也在為彼此留下萍水相逢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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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的席爾貢則是心領神會的笑笑，接著便伸出一側壯實的臂膀，示意馬爾仕登勾上。

　　「抓緊我，這樣才不會在人群裡走散。王都可是很大的。」

　　席爾貢對此有著一套自己的解釋，那淡金色的眼眸也隨話語透露著相同的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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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或許因為周遭的行人遠比磐石城更為繁多，馬爾仕登並未第一時間接受席爾貢的好意，只是裝作期待不已的輕聲問道：「我們要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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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是去吃飯，」

　　席爾貢的回答卻讓馬爾仕登一時有些愣然：「你不是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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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仕登在愣住的同時感到一股被徹底看透的不安，而在短暫的沉默後，馬爾仕登開始飛快檢視起自己至今為止的表現：

　　回應傳送圖紙的召喚前，自己確實正在為午餐的選擇煩惱。

　　接著抵達磐石城後，自己雖然事先預支了部分「報酬」，那塊肉餅卻也頂多只能塞牙縫，而後的自己又陪著伊卡萊在城內四處奔波，並時不時的使用傳送魔法……

　　簡而言之，如今來到王都的馬爾仕登確實有些飢腸轆轆，但這樣的飢餓感尚不至於令馬爾仕登的儀態出現破綻，因此比起自身的生理需求，此時的馬爾仕登更加在意的是：

　　面前的席爾貢究竟是如何看出自己「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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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馬爾仕登尚不及確認，便見席爾貢笑出上排閃亮亮的白牙，並對自己抬起一眉：

　　「走吧，王都中心有間我很推薦的酒館，我請你。」

　　席爾貢說著再次對馬爾仕登抬起手臂，那充滿自信與善意的眼眸很是誠懇，襯著那陽剛的五官顯得有些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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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說，雖然席爾貢的觀察力敏銳得令人起疑，對方的提議也確實切中了馬爾仕登的心意。

　　見著席爾貢的眼神裡甚至帶了些哄弄與懇求，馬爾仕登的心情似乎為這趟委託而好了幾分，並也樂意再次順應對方的邀請，以及主動勾上了席爾貢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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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後實際踏上王都的街道時，馬爾仕登也更直觀的感受到：畢默斯坦的繁盛與熱鬧是王國內其他城鎮所不能比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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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水馬龍的街道、裝飾華麗的樓房。

　　鮮花點綴的路景、旗幟林立的城牆。

　　絡繹不絕的商販、熙來攘往的人群。

　　此起彼落的吆喝、絡繹不絕的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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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仕登已有許久未以「徒步」的方式移動，而如今的自己是在委託的同時忙裡偷閒，身邊還跟著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馬爾仕登在新奇外還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期待，如此雀躍不亞於第一次習得空間派魔法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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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到了。」

　　席爾貢則始終維持著泰然自若的風度，並對周遭雍容華貴的人群不屑一顧。

　　即便彼此來到一座極其氣派的雙層酒館，酒館門前擺有名貴的赫蘭歇綢緞作為地毯，內部裝潢也滿是繁複而精緻的雕花，席爾貢依然不慌不忙的向馬爾仕登眨眨眼，並伸手招來酒館的一名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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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斯卡格斯大人，歡迎您的蒞臨！請問您今天是想喝酒，還是要來點今日現燉的濃湯？」

　　聽見侍者恭敬而熱絡的語調時，馬爾仕登的心裡沒有絲毫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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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你們最好的酒和食物都送上來，」

　　席爾貢則是極其大氣的一聲令下，並熟門熟路的拉著馬爾仕登入內。

　　或許是察覺馬爾仕登因「濃湯」一詞而閃閃發亮的雙眸，席爾貢不由自主的瞇起雙眼，並在侍者熱情的招呼間意有所指的問道：

　　「話說回來，你們酒館裡面有沒有比較特別的座位……像是，隱密性比較高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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