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芳華：問妖卷》 - 【第一百零一回、屍橫遍野】

【第一百零一回、屍橫遍野】

Aug 16,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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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崑崙山麒麟崗內，一隻疾走的煞屍從草堆中撲出，雖然狠狠摔了一跤，臉上的爛皮被磨去了一些，卻沒磨去其兇惡的稜角，絲毫不影響行動，手腳並用迅速撲騰。

　　少年修士一個箭步，先是一個斜劈打在煞屍嘴裡，硬生生止住其動作，順便迫其仰頭，接著飛速劈出橫劍，煞屍頭顱飛落。

　　就在眾人以為如此輕鬆便能解決時，那顆頭顱抖了抖，兩處斷面滲出些許黑水，身軀也抖了抖，又是手腳並用撲騰起來。

　　眾人大驚，只有五名少年修士與風棋淡然視之。

　　那名少年修士猛烈又劈三劍，將那無頭煞屍的四肢給斷去了，再也動彈不能。

　　大多數人的驚呼都硬生生吞回肚中。其實在場除了八卦麒麟，無人真正對陣過煞屍，尤其麒麟崗的程度明顯不與一般而論。何簡與陸靜虛倒是對付過尋常走屍，卻不用劍，而是用靈力制伏。

　　聶成華驚呼：「哇，那應當是煞屍吧？果然打不死！」

　　藍浩清白眼道：「你都說屍了，那本來就是死的！」

　　就在那名少年修士回過身，朝自家少爺抱劍作揖時，不只那堆草叢，以及除來路外的三面六方，全都窸窣作響，還有明顯的腳步聲。

　　此地還算空曠，所有外家之人卻都覺如困獸。

　　唐言軒驚了一驚，躲到白雲賀背後，急聲道：「來了來了，真的來了！」

　　唐春與唐夏右持破劍，左持自備的短刀，左顧右盼，躍躍欲試。他倆的心性，唐蒙是再清楚不過的。唐春與唐夏兄弟倆，是唐蝶語一手培養出來的，為的就是給唐言軒當護衛，連在唐門萬丈深淵時也是，只是都不知躲在哪裡，一喊就會馬上出現。

　　此地除了生人，開始湧入屍者。

　　一群膚色發黑發白或發紫的走屍，詭異地扭動身子向生人撲去，有隻離聶成華挺近的，他抬劍一揮，懵了一臉。藍浩清罵道：「聶成華你這白痴！你拿這破劍揮不出劍氣的！」

　　聶成華沒回頭，只是低著眸子瞅了瞅手上的劍，簡直破得可以，他先咕噥一句「大師兄二師兄拿樹枝都可以啊」後，咂嘴一聲，邁開步子對接近的走屍斬下一擊。

　　揮劍下去的那一瞬間，聶成華難得爆了粗口：「我操你個破劍！」

　　他一罵完，迅速跑回陸靜虛旁邊。瞧他方才砍的那具走屍，就在臉上畫出一條黑紅黑紅的痕跡，有些許黑水從其中滲出。

　　他又看了看手上的破劍，本來就有些裂口，如今是裂裂欲斷了，他有預感，就是把劍輕輕扔到地上，都會斷裂。

　　藍浩清原想教訓他的，可情況並不容許──走屍一群一群來了。

　　其實也不見得每把劍都破得砍不動走屍，畢竟那些劍都是風家淘汰後的練習用劍，每把破損、鋒利程度不一，其他人多少都能傷到走屍，甚至還有將手腳砍至見骨的。

　　只是聶成華那把特別破。

　　世家子弟紛紛離開原位，公子們倒是蓄勢待發。陸靜虛被何簡千拜託萬拜託，除非有屍鬼衝過來，不然請務必絕對不要亂跑，何簡就差沒跪下了。而陸靜虛竟然真的乖乖待在原地，不然聶成華也不會還能在他身邊了。

　　不只是離家前雙仙的叮囑，或是唐言軒的提醒，還有聶成華自己察覺的不對勁，再加上何簡的慌張，聶成華又又又又能斷言，陸靜虛肯定怎麼了，只是看不出來。

　　另一方面。

　　風棋一步也沒動過，風青也只是瑟縮在一旁。全讓門生與外家上了，外家之人也各個「驍勇善戰」，如此明顯可見，分為風棋那組的外家，都具有「目的性」。

　　金冠玉看了看周圍，他與風棋都被好好保護在人群之中，便道：「金宵，去幫忙吧。」

　　金宵遲疑須臾，深深作揖，離開的同時將劍出鞘，成為了有在行動的人當中戰力最高的，連風家的少年修士都比之不足。

　　聶成華暗叫可惜，沒多餘的心思去欣賞金宵的英姿了。

　　白雲賀等人在隊伍最後，本來還沒有走屍從來路出現，這下倒是有了，還不少。

　　唐春唐夏雙人難敵數屍，若是尋常生物倒還好，受傷了會跑會倒，可這些走屍不會，即便砍斷腳筋，也會爬著過來。

　　不過，他倆的神情是肉眼可見的歡愉，還時不時會發出狂妄的笑聲，兩人互相配合得極好，猶如兩道勁風，即便被走屍或煞屍碰到了也無所謂，可謂瘋狂。

　　聶成華看著春夏二人，狠狠發覺自己有多正常，他對那倆只有一句評價：玩得不亦樂乎。

　　白雲賀將唐言軒護在身後──雖然是唐言軒自己躲的──其實白雲賀心中是驚喜的，因為唐言軒動都不動，還在微微發顫，這對不形於色的唐言軒來說實在太難得了。

　　但白雲賀心中也有困惑，便是唐言軒說蠶王膽小所以害怕，那他自己就不害怕了嗎？

　　雖然很新奇，很可愛，甚至有點滿足，但還是好心疼。

　　若非因害怕而依賴，那該多好？

　　＊

　　已經有人受傷了，這才來了第一波走屍，煞屍更是只有兩三。

　　雖說金宵被命令去援護其他人，可他也是分身乏術。與其說他是修道之人，更偏向純粹的習武之人，除了必需的御劍之術，他不會任何道家法術，他所使之劍氣亦無靈力可言，無法一擊斃殺邪物。

　　就像徐家二人與唐春唐夏一般，他們對付走屍的辦法，與其將其完全「打死」，倒不如讓其完全失去行動能力來得更方便些。

　　但金宵為了護人，最多只能將一具一具走屍的腳筋砍斷，再趁空餘時砍斷手筋與咽喉，若要斷四肢或頭顱，實在太費功夫了，把劍傷著更是不妥。

　　而一眾來客發現，想使法術時，靈力卻像被什麼東西擋住，完全使不出來，就如在雲門盈盈一水間那般。而風家五名少年修士卻是不同，他們雖不如金宵那般強悍迅猛，但戰果是遠超於金宵的。除了本身武力就不差，還更因為他們使得出靈力。

　　最開始，他們五人都只是用劍劈砍，約莫半個時辰過去，就幾乎不挪動腳步了，絕不離自家少爺太遠，若有屍鬼，便左立三指，驅動靈力，輕輕鬆鬆將其消滅，而靠近他們的屍鬼也不多了，可謂是相當悠哉。

　　金冠玉循著四處傳來的慘叫張望，最後將目光落在風棋平靜的面上，道：「風公子，是否有些不妥？」

　　風棋抬眼，道：「何來不妥？」

　　金冠玉知道是明知故問，但無不悅。他瞅向另一人，道：「你叫風青對吧，你不是醫者嗎？」

　　被點到名的風青倏然抬頭，鐵青著臉滿是驚恐，他點點頭道：「在下風青，是醫者沒、沒錯。」

　　金冠玉一扭面門以示意，道：「都有人受傷了，不去救助嗎？」

　　風青繃著臉，小心翼翼又急切萬分地瞄向自家少爺。風棋冷冷看了過去，靜默須臾，道：「愣著做甚？去。」

　　風青提起肩膀，道一聲「是」，匆匆將箭筒置地，朝著最近的傷者去了。

　　風棋的目光追隨著風青一段距離，隨後彎腰取了一箭矢，朝著遠方拉出一箭。

　　箭矢劃過陰氣與屍臭，直直釘在了一屍腦門上，又被釘在了一棵枯樹上，任憑掙扎扭動，就是沒有智慧將箭矢拔出。

　　金冠玉道：「風公子好身手。」

　　風棋撤了弓，看向金家公子，道：「聽聞金家以騎射聞名，金公子的問道成績確實可證。」

　　金冠玉淺淺一笑，道：「若風公子不嫌棄，金某也想試試幾把。」

　　風棋擰了擰眉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輕輕一嘆，將大長弓遞了出去，在對方接過後，他又揀起箭筒遞將過去。

　　金冠玉和藹笑道：「多謝風公子，那金某先去關照金宵了。」

　　風棋面色沉了幾分，只是無語拱手。

　　金冠玉與金宵會合的路上，便射出了不少箭，都是救人用的，雖然無法「殺死」屍鬼，但能及時牽制，好讓金宵有餘暇。

　　不過，金冠玉並不算加入戰局，甚至讓金宵退後了，他真正的目的只是救人而已，不然風青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另一方面。

　　另一組要對付的走屍莫名多了不少，或許是受少年修士靈力的影響，所以往風棋那組過去的越發得少。

　　害得聶成華也不能一直待在陸靜虛身邊，而他已經打斷三把劍了，藍浩清的一把都沒斷，搞得聶成華心浮氣躁，尤其又因為劍太破了，只能暴力使用，確實很煩人。

　　在從地上借了第四把破劍後，聶成華本來要去幫幫藍浩清，幸虧他機靈，不然要被咬了。

　　一隻走屍忽然從旁邊跳出來，聶成華腳步一踏上身後傾，持劍徑直刺向走屍，卻似刺到了一堵牆，前進不能，他稍稍使勁向前一推，結果真讓他推去了。

　　不過，並非他將破刃刺進走屍胸膛，而是劍變短了。

　　啪嗒一聲略顯清脆，當破劍成了斷劍，聶成華腦兒也有什麼斷裂了，他又爆了粗口，大罵自己才揀來的劍，還沒握熱乎就斷了。

　　他眼看面前那具走屍張著異常的大嘴撲咬過來，一股熏人的惡臭，他當機立斷，揮起斷劍砸向大口，斷刃從後頸刺出，走屍向後倒去。

　　旁邊又一隻走屍撲來，聶成華抬腳重重一踢後，跑到了藍浩清身後。

　　藍浩清都看在眼裡，在又劈倒一具走屍，他回頭道：「聶成華，你行不行？」

　　聶成華一臉委屈，兩手空空一攤，道：「我想說男子漢大丈夫的不能不行，但除非我也有尖牙利爪和口臭，不然我怎麼能行？」

　　他頓了頓，向旁邊一瞥，頓時眼睛發亮，丟下一句「哦哦哦那把劍看起來不錯」就匆匆跑走了。

　　藍浩清與一旁的陸靜虛本來都以為，聶成華是看上了地上的哪把劍，怎料聶成華跑到一傷者旁，說了句「把劍給我」後，也沒等對方有所反應，就劈手將破劍奪過，甚至不睬理傷者的叫罵，他在回來路上還又搶了別人手上的一把。

　　風棋那組原本全是哀鴻遍野，如今多了幾聲對聶成華的謾罵。

　　聶成華翹著鼻子大步大步走回，笑道：「哼哈哈哈！要不是我只有兩隻手，我全部都給搶過來！」

　　藍浩清不知該說什麼。聶成華走著走著，忽然神色大變，舉劍前指，大叫：「藍烝、陸寧，當心後面！」

　　喚到大名的二人紛紛抬劍回身，只見三具明顯是煞屍急速奔來，還有動作與走屍無異的何簡。

　　「二公子！」何簡大叫一聲，也不知為何走屍竟繞過了站在前面的他。

　　他劈斷其中一具煞屍的左腳筋，正要劈右邊的，怎料那煞屍竟舉爪回身。

　　何簡又大叫了，只是這次是慘叫。何簡的劍是向下的，那具煞屍在跌倒前轉過身，一爪打在何簡右肩上，然後摔在地上，但馬上又要爬起。

　　藍浩清連忙衝過去將那煞屍踢飛，才沒導致更嚴重的傷害。

　　但何簡沒心思道謝，卻也來不及去救自家公子了。

　　藍浩清本要立即返回，卻又有兩具走屍從何簡身後跑來，被迫無奈，只能提劍相抗。

　　聶成華離得最遠，除非用飛的，不然根本來不及去救陸靜虛，而且他確實有些累了，肚子又餓。

　　啊？救陸靜虛？那是需要人救的？

　　就見陸靜虛面色微微一沉，輕輕吁出一口氣，時間似乎流動得異常緩慢，那兩具狂奔而去的煞屍踉踉蹌蹌，宛如迎接爹爹回家的稚兒，看起來很快，實際上很慢。

　　但只是錯覺。

　　很快就證明了，即便陸靜虛不大對勁，那也是不需要人去救的。

　　就在兩具煞屍來到陸靜虛跟前，他早已站定直面，好似就等著屍鬼自己過來，格外從容悠哉，游刃有餘。

　　伴隨著何簡一聲「二公子」的叫喚，陸靜虛手起劍落，咻咻兩下，一顆頭顱滾到何簡跟前，還咯咯了兩聲，像在打招呼，何簡也回了一個慘白的苦笑。

　　另一顆頭顱飛得更遠。唐言軒黑著臉朝天空大喊：「走開！」

　　然後他的視線被銀羽灰袍遮蔽，他還見到了晦暗的銀光，一忽過去，他又眼睜睜看著天外飛來的東西被打入草叢中。

　　白雲賀雖然是做出行動了，神情卻愣愣的，道：「什麼跟什麼，這飛得太遠了吧？」

　　他倆距離陸靜虛，少說有十丈距離。

　　聶成華的目光就隨著那顆頭顱從這到那兒，驚嘆聲也是。

　　藍浩清解決了走屍，拖著何簡退回，還給出感想：「你家公子真不是人。」

　　何簡苦笑道：「多謝藍公子。」

　　他只是在感謝救命之恩，真不是感謝對方對自家公子的「誇讚」。

　　聶成華返回時，順便喊了范牧與李設回來，二人聞聲快速奔來，導致他倆原先的站位處出現破口，但好在白雲賀那群也已經向中心退了不少，金家與白家的門生尚能彌補那個缺口。

　　藍浩清讓自家門生注意周遭，隨後察看起何簡的傷勢。

　　聶成華決定與同門一塊警戒，很快又有兩三走屍竄出，三人提劍對抗。

　　不過，何簡比起自己，更關心自家公子。陸靜虛只是搖搖頭說沒事。

　　這時，藍浩清終於也覺得陸靜虛不大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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