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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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王應瑒看見亞倫雙手死握著劍的姿勢，就明白這傢伙也是傾盡了全力。但可惜，即便是這樣吃奶的蠻勁也沒法撼動他分毫，加上那極其笨拙的使力方式，若取得的成效不佳，只會讓自己雙臂因反震而麻痺，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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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個程度，別說施法，光是聚集魔力就很困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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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裂的聲響還未完全散去，王應瑒見對方手中利器已廢，又自斷了唯一翻盤的手段，自覺勝負已分。不禁望向亞倫，想看看這個從頭到尾都自信滿滿、自詡劍術高明的少年，是否終會露出一點與「敗北」相襯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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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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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應瑒只看到亞倫鼓起了嘴，樣子滑稽至極，猶如一隻雙頰塞滿果仁的倉鼠。平時他大概會覺得啼笑皆非，甚至不屑。但此時，他只感到自己腦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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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匪夷所思的事還在後頭，因為他又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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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火球，突然從亞倫嘴裡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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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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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單是距離太近，這種跳脫常理的做法更是讓他一時無法反應。等他意識到情況不對，那火球早就飛至他的右手，猛然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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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火球的範圍不大，威力也不強，打在普通人身上尚不致命，更別說王應瑒了。可即便如此，那股撕裂般的灼痛也依舊真切，就連王應瑒也忍不住痛呼一聲，任其最寶貝的長劍脫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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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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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應瑒可不是什麼嬌弱之人，若不是這股疼痛來得太過突然，他或許還撐得住。但事實就是發生了，即便他在劍柄脫手的瞬間壓下痛意，也無法改變眼下「手無寸鐵」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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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真要說的話，亞倫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比他更慘。畢竟他的劍還在，掉下了撿起來便是；而亞倫雖然劍柄還握在手上，但劍身已斷，除非能像丹恩那樣引雷化劍，否則那玩意根本稱不上武器，更別提戰鬥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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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的確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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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看到，亞倫竟毫不在意地將那柄他剛才費盡千辛萬苦才打碎的利劍像垃圾一樣隨意一丟，然後從身上憑空變出另一根老舊的法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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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應瑒的內心猛然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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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瞬間，他才猛然想起，自交戰以來，亞倫所施展的所有法術皆是他只依賴肉身施法，從未使用過那宛如魔法師命根子般的魔導具的結果。但更恐怖的是，就憑這種狀態，對方竟已能與自己周旋至今，還不落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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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如果真的讓他「認真」起來，操弄起屬於自己的魔導具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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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王應瑒不免呼吸急促，左手連忙一拉，地上那把脫手的長劍竟詭異地自動飛起，劃空之際，劍意凝聚如實，宛如有靈一般，飛速朝著亞倫的胸口破空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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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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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應瑒此時施展的，正是先前與丹恩對決時，最後被亞倫認出的那一招。有趣的是，其雖名為「術」，但它其實不是一種法術，而是一項以特製符文為媒介，與自身佩劍簽訂恆定契約後自然衍生出的操作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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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套體系中，使用者需以魔力日復一日澆灌劍身，使其孕育出劍心，最後再化為劍靈。靈性越大，劍體的操控精度與靈活度也就越高，甚至能隔空做到各種巧妙複雜的攻防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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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來說，就是使用者與劍的「感情」越深，在戰鬥時能幫助到的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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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傳承也遠不止「超高級法師之手」的用途那麼簡單，只是以王應瑒當前的程度暫且發揮不了其他用途罷了。但饒是如此，能在這年紀就達到此番境界，撇除天賦，那也是人家長年陪伴、細緻養劍下的結果。如同那些被大師傾注心血的器物，真要說那劍「有靈」倒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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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那把能輕易破魔的劍，就足以令絕大多數的魔法師頭疼。如今再搭配那奇妙的御劍法門，王應瑒的戰鬥範圍已不限於近身，而是遠近皆宜，想戰勝他那更是難如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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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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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急速飛來的紫劍，亞倫並未像其他初見的學生那般驚訝，甚至連內心都未曾掀起絲毫波瀾。原因無他，儘管與他熟悉的時代差了千年，但並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時間掩埋。事實上，總有那麼一些存在，是能夠跨越歲月——不僅仍屹立於世，也活在他的記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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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那「御劍術」便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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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從決定上台的那一刻起，亞倫便一直在等待著這個瞬間。他屏住氣息，神情陷入前所未有的專注。雙指輕捻，一縷寡淡如痕的魔力在指尖緩緩凝聚，細碎得幾乎難以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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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劍指微伸，對準某個看似空無一物的方位，輕輕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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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壓迫感十足的飛劍相比，亞倫的動作簡直輕微，甚至莫名得不明所以。王應瑒起初也是這麼認為的，他原本以為對方會藉著那根法杖快速應對，結果只是擺了個帥氣但毫無實效的花架子，根本沒有邏輯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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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亞倫那一指落下的瞬間，王應瑒卻猛地感到一股陌生至極、甚至可以說顛覆他認知的異樣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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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他從未想過，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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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某天聽聞太陽不再落下，王應瑒第一個反應不是驚慌，而是不可置信。他連忙傳輸意念，就如過往練習時那樣，甚至遠超平時的強度。但情況依舊，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把本該聽他號令的飛劍，在亞倫略微偏頭避開後，逕自飛向後方，落出場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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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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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清脆的劍落之音，此刻卻如一聲驚響在他腦裡炸開，震得他心神蕩漾。迫使他承認那個不想面對，卻又逃不開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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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劍與他的聯繫，真的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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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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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王應瑒以為自己無法再被任何事物動搖。從小開始的自我建設，早已將他的心志淬鍊如鐵。面對任何意外的戰況，他也能迅速回歸，找回方向，就像剛剛那樣。他也知道，學院裡深不可測的人很多，甚至初環之中，就有實力比他強，年齡卻比他還小的人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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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代表，就算他今天真的敗在亞倫手中，即便內心極其作嘔，大概也會強迫自己接受，然後偷偷找個機會捲土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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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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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應瑒心神一愣，像是大腦被突然抽空，一片空白。他想過亞倫數種可能的應對手段，但從未有一種是以他與那把日夜相伴的劍間的連結斷裂作結。畢竟這種事從未發生，也從未被人提醒，更從未出現在他自己的腦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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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平時他有的是時間深思熟慮，但現在可真不是個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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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踏出一步，王應瑒便抖了個機靈，回過神來，但為時已晚。那閃身而來的，理所當然的是亞倫，看見王應瑒這副模樣，他既沒有展現出嘲諷，也沒有戲謔，只是把握住對方愣神的瞬間，單純地做了他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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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起那根法杖，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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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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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個瞬間，在一切都還未發生之前，一道溫和又堅定的聲音落在兩人頭上。王應瑒是嚇了一跳，亞倫倒是冷靜異常，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就把法杖收起，像原本就沒打算動手似的，接著抬頭，平靜地往聲音的源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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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薩芬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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