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冷戰正式結束後的幾天,兄弟倆的生活沒有太大的改變。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xquuxmBLA
冬臣瑛司還是很忙,只有偶爾讀累了會走出房間透透氣,冬臣優人則照常上下班,沒有去打擾焦頭爛額的弟弟。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eOXJMYyry
但與前段時間盡可能避免接觸的共識相比,他們已經不吝嗇給予彼此除了早安以外的問候,也會在偶然碰面時簡單說上幾句話。
看起來,兩人的關係回到了過去和樂融融的時期。
換做以前,冬臣優人大概會因此感到僥倖,自私地忽略掉先前產生的矛盾與爭執,認為這麼做就能守護早已變質的兄弟關係。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s8SrJaaVP
可是情況不同了。在他們經歷過那麼多事,而他又鼓起勇氣向父親坦白過一切的此刻,他決定好好地解決掉剩下的麻煩──當然,也包含那些曾經混亂的關係。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zKVndQgXH
⋯⋯又或者說,是他為了逃避對弟弟的感情,而選擇的自甘墮落。
正好是星期三,牙醫診所的休診日。冬臣優人趁著休假前往超市,大肆採購了許多新鮮的食材,把唱空城的冰箱全都塞滿。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xgfcChetH
畢竟近幾個月他們都很忙碌,三餐也是各自處理,所以他基本不記得上次下廚是什麼時候;只是瞧冬臣瑛司一忙起來就吃得隨便,身為哥哥的他自然得想個辦法幫人補補身體。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ddMAk9FV3
「今天就準備蕎麥麵吧。」冬臣優人邊整理冰箱,邊自言自語:「不然納豆或山藥那種黏黏的東西感覺會害他吐⋯⋯」
迅速決定好晚餐內容,他拿出幾顆雞蛋放到鍋裡退冰,打算待會煮些水煮蛋,做成方便實用的沙拉讓人當消夜。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eqSXmtTNB
隨後他掏出手機查看時間,思索片刻,接著毫不猶豫地撥通聯絡人裡標註為「老朋友」的電話號碼。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fKzN3HhDB
回音鈴響起,冬臣優人愜意地單手環胸,轉身倚靠著流理臺。他隨意低放的目光透過鏡片落在了乾淨的木製地板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似乎什麼都沒在想。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DyVBwPk7u
直到電話的另一頭終於有人接起,他的嘴角才勾起了細微的弧度。
「優人⋯⋯?怎麼了啊,你吃錯藥了嗎?居然大白天打過來⋯⋯」
那是與他相識許久的酒吧店長。對方的聲音聽著低沉,語速略緩,顯然是剛起床──或者說剛睜開眼睛沒多久。
「吵醒你了嗎?抱歉。」冬臣優人笑著說:「已經下午兩點了,我記得你都是在這個時間點起床的。」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mDhKW5fNd
「的確是剛起床啦⋯⋯」店長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停頓片刻,他才繼續說:「但抓得太準了反而很可怕欸。突然打過來是怎麼了?終於想開要約我打一砲?」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g7gsKxomL
「你怎麼也跟秋谷一個樣。」冬臣優人嗤了聲,語氣溫和:「只是想跟你說,我之後都不會約了。所以如果有人跟你問起我,再麻煩你替我打個槍。」
店內出名的天菜毫無預警地撂下收山發言,著實讓店長愣了足足五秒鐘。雖然冬臣優人無法親眼看見,但他可以想像出對方現在應該是頂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在咀嚼這些話。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J6yExj54Z
他對此並不意外,畢竟他私底下已經在店裡待了好幾年,也結識不少一夜情的酒肉朋友;那些不可告人的慾望,都是透過這份關係宣洩的。
「所以你之前悶悶不樂的,就是因為找到真命天子囉?」數秒過去,店長浮誇地嘆了口氣:「唉,暈船的孩子們會傷心的。」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qkwSMZdbg
「哪那麼嚴重?反正船不只一艘,上岸了也好。」冬臣優人緩緩閉上眼,吁出吐息:「真命天子⋯⋯算是吧。我暗戀他很久了,不是這幾年的事情,只是一直不讓自己去想。」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puojQtar6
「現在想要做出改變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8ZobjsCDW
「嗯,是啊。」
那頭又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頃刻,冬臣優人聽見細微的布料摩擦聲,以及窗簾被大力拉開的清晰聲響──他下意識朝客廳望去,正好也讓落地窗那映亮半邊沙發的陽光晃進眼中。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vdqF1coYq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冬臣瑛司。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tzLOKpl7U
想起對方坐在沙發上打瞌睡時,沐浴在暖光中的身影;想起那頭棕色捲髮是帶著什麼樣的光澤,被他溫柔地梳揉進指間。
而越是回憶,他就越是想念那些親密的過往。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q1yWUO8nV
一旦解開了束縛內心十幾年的桎梏,他就開始變得貪心了。
「⋯⋯是該改變了。」冬臣優人重複道。他隨即笑了聲:「放心,我有空還是會去喝幾杯,不會搞消失的。」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1ryRlWJ0O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可是很期待你明年再帶蛋糕來給我慶生的喔!」店長的聲音聽起來充滿精神。他打趣道:「看在你是我老朋友的份上,好啦,我會幫你擋擋。」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4UHu2npcU
「謝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pkDyXvfpk
「不客氣,下次帶你的寶貝過來讓我瞧瞧!」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8apVNRhfg
「⋯⋯」聞言,冬臣優人一頓:「送你一瓶酒。十四代怎麼樣?」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X3bNu819l
「十四代?清酒喔⋯⋯不對,我開酒吧的你送酒幹嘛啦!小氣鬼,怎麼不想讓別人看你寶貝喔?」
冬臣優人沒打算否認,索性以笑聲代為回答。電話那頭倒也不介意他光明正大的敷衍,反而十分配合地開口吐槽。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BzAJDCU0D
但畢竟冬臣瑛司是他重要的弟弟,所以他並未透露太多相關資訊;幸好對方天生就是敏銳細心的人,不僅沒有繼續探究真命天子的話題,就連前段時間的異常也沒多問,只是放任彼此東南西北得聊。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9ElhNUR5G
暢聊了約莫半小時,他們才在相互叮囑注意健康之後掛斷電話,結束這場稍微有些冒昧的閒談。
「──好了,接下來⋯⋯」冬臣優人關掉手機螢幕,隨手將其放到檯面上,轉而端起裝有雞蛋的鍋子:「就看著辦吧。」
交代完酒吧的店長,再加上有個知曉實情的秋谷幸一⋯⋯他相信那些浪蕩的過去很快就會迎來終點,而他的存在也會逐漸被其他人取代。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wT4iqk99n
要說可惜嗎?冬臣優人並不這麼認為。儘管他曾感受過許多人的愛,也曾被熱烈地追求過,可他內心深處想要的人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這點,在冬臣瑛司主動來到他的面前那刻,得到了驗證。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j2HUF2u2s
只是他花了很多很多的時間才真正認清這件事,也在極其幸運的情況下,獲得面對的勇氣。
擁有這樣的人生,說是奇蹟也不為過。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HXXDhCrkB
因為他從未想過自己能夠得到家人的接納。
回憶著不久前獨自與父親談心的過程,冬臣優人沉默地看著流水注入鍋內,漸漸沒過緊靠在一塊的雞蛋。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nGVHsRXSA
很快,鍋被穩穩地擺在瓦斯爐上,大火逐漸喚醒沸騰的氣泡。待水面咕嘟咕嘟地滾動,本來落在底部的雞蛋也開始忽浮忽沉,相互碰撞,像極了他被冬臣瑛司點燃的心。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Td0VXd13t
弟弟的笑容,弟弟的體溫,弟弟的告白,弟弟的求愛⋯⋯那些他所習慣的、不敢奢求的,全都深刻地烙印在他的記憶裡。
他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sasZntYxV
那些痕跡,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鮮明。
「⋯⋯好了,你還要感嘆多久?真是⋯⋯」
注視著越發激動的滾水,冬臣優人小聲地自嘲道,將火候轉小了些。隨後他邊拿起手機設定好燉煮的時間,邊悠閒地回到客廳,挑在能夠清楚看見廚房位置的角度坐下。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kE3sZeD7l
也恰好在他打算查看社群軟體積累的新訊息時,來電的震動與通知欄一併響起──他不假思索地選擇了接聽。
「瑛?」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FCeZE4Jn2
「欸、優哥電話接得好快?!」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q7ZVQqne7
「剛好拿在手上。怎麼了?」
似乎能夠想像出冬臣瑛司訝異的表情,冬臣優人不禁莞爾。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7l0ONiXJK
他的語調放柔些許,一如過去和對方相處的溫和儒雅。
「喔⋯⋯那個那個!你現在在家嗎?可不可以幫我看看房間的桌上有沒有藍色的資料夾?」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S13NigBQP
「藍色的資料夾?」聞言,他旋即起身:「好,等等。」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sWatxuFbR
「謝謝優哥!」
冬臣優人大步走進弟弟的房裡,轉頭在桌面簡單掃視一圈,立刻就發現了被壓在課本下方的資料夾一角。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3G1ISlLPz
他稍微推開厚重的書籍,確認那的確是對方所說的顏色。
「有,被壓在課本下面了。」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oxn27uIij
「太好了!那我現在馬上回去拿!」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d9uowrRvo
「我送去給你吧,別急。」冬臣優人瞥了眼掛鐘:「開車過去很快。你直接到校門口等我?」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t6mDytSO7
「唔嗚嗚⋯⋯」冬臣瑛司發出了猶豫的支吾聲:「可是這樣不會太麻煩優哥嗎?我回去拿也沒關係的,時間還夠⋯⋯」
小事怕麻煩,大事就不怕麻煩?想起當初弟弟突然拖著行李說要搬家的場景,冬臣優人笑出聲來。
「事到如今還說什麼?傻瓜,你就盡量給我添麻煩吧。」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ihgvX9opl
「⋯⋯我、我該高興嗎⋯⋯!」
話音剛落,電話的那頭傳來微弱的悶哼。聽起來有點彆扭,可惜冬臣優人正拿著資料夾準備出門,沒有捕捉到那細小的抗議裡,帶著一點點的羞恥跟懊惱。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LmJSWWTUU
他單手把資料夾小心收進包裡,接著抓起車鑰匙繞回廚房,暫時把沸騰中的熱水關上,做好出門的準備。
「我要出門了,十五分鐘後見。」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RrqUpcj7d
「啊、優哥開車開慢點!」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TeeiUDa0w
「知道了。」
掛掉電話,冬臣優人帶著資料夾離開了家。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4IaaKlzE8
和對話中的從容不迫相反,他的步伐比平時還大,看起來有些急迫。明明冬臣瑛司都說了能夠親自回來拿,為什麼他仍固執地想跑一趟?理由很簡單。
他只是,有點想念那張笑臉了。
ns216.73.216.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