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瞳 - 天使的終點

「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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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傳來急促的呼喊聲，模糊卻帶著一絲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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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分明是約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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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空撐起身體，強忍著全身的疲憊，朝聲音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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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此時正直直朝前撲來，臉色驚恐，但卻不是由恐懼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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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空背後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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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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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低鳴一聲，巨大的手臂已經揮下，帶著滾燙的岩漿。那一刻，時間仿佛停止，只剩下了那條毀滅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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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察覺到背後的異樣，終於轉頭查看，眼前的景象讓他瞬間僵硬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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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爪子撕裂空氣，帶著濃烈的黑煙和熾熱的光芒，朝他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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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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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死亡的陰影向自己籠罩，空的心中突然平靜了。他的手微微顫抖，低下頭，眼中沒有驚慌，只有對命運的無奈與接受。他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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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此時，耳邊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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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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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的眼睛猛然睜開，驚訝地望向聲音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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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飛奔而來，毫不猶豫地擋住了怪物的進攻，身影堅定如山，似乎準備將自己的一切付諸於此刻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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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我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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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幾乎是本能地叫道，但他的聲音沙啞而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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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看見了。約翰那已經被岩漿燒傷的身體，卻還在堅持著，他將自己整個身體擋在空面前，雙手伸開，強忍著痛楚，試圖讓空有一絲逃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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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間，空的心徹底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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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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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響亮的呼喊劃破空氣，空急步朝前衝去，但一切似乎都來得太晚。那股灼熱的岩漿已經吞噬了約翰的一隻手臂，濃煙繚繞，疼痛的表情扭曲著他的臉龐。而他，依然沒有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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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一刻，時間彷彿停止，空的身體一瞬間被拉入了無盡的黑暗中，視線開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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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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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氣若游絲，聲音微弱到幾乎無法聽見。血與岩漿交織的灼熱讓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撕裂，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他的手依然伸向空，用最後的力量，試圖為他爭取一絲逃生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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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可能拋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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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的吼聲宛如撕裂夜空的雷霆，激盪著四周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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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拳緊握，眼中燃燒著狂烈的怒火與悲痛交織的光芒。就在他聲音落下的一瞬間，一股磅礴的魔力從他的體內爆發而出，身邊的空間瞬間被拉扯得扭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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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魔力攜帶著毀滅的力量，伴隨著低沉的轟鳴聲，如狂風席捲向四周。地面裂開細縫，塵土飛揚，連周圍的樹木都因這股衝擊力而顫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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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的進攻在壓迫下頓時停滯，巨大的爪子剛剛揮下，便被硬生生震開。隨後，魔力如同無形的巨錘猛然砸在祂的身上，那龐大的身軀瞬間倒退數米，巨大的腳掌深深陷入地面，留下猙獰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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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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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發出痛苦而憤怒的嘶吼，猩紅的雙眼閃爍著混雜的殺意與忌憚。祂用爪子抓地，試圖穩住身形，但那被魔力轟擊的胸口處依然滾滾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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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因為和艾菲戰鬥消耗過度的關係，還是空的魔力威壓，怪物並沒有馬上追殺，而是向後退去數米，靜靜的觀望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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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胸口上的傷痕，則是隨著時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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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看著怪物，心中不禁一緊。這種恢復速度幾乎讓人絕望，繼續戰鬥只會讓他們陷入更深的危機。他深吸了一口氣，迅速將目光轉向地形，判斷出唯一可能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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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唯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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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低聲自語，隨即蹲下身，將早已虛弱不堪的約翰背起，咬緊牙關忍住肩膀傳來的壓迫感，腳步踉蹌地向森林深處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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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怪物低沉的嘶吼聲，那聲音中充滿了威脅與怒意。空不敢回頭，只管拼命向前，腳步踩在枯枝與濕滑的泥上，身旁的樹影快速掠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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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在背上微微動了動，氣若游絲地說：「空……別管我……你自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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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喘著粗氣，聲音沙啞卻堅決。「我說過了，不會拋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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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中的光線越來越暗，濃密的樹冠遮擋了逐漸降臨的月色，四周籠罩著一層壓抑的黑暗。空的步伐因疲憊而越來越沉重，冷汗沿著額頭滑下，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但他咬緊牙關，一刻也不敢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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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在不遠處，傳來微弱的水流聲，似乎是某條小溪。空眼中閃過一絲希望，調整方向朝聲音的來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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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撐一下……我們還沒輸！」空咬著牙低聲道，內心的執念如火焰般燃燒，支撐著他繼續向前，哪怕腳步再沉重，也絕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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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喘著粗氣，終於停在一棵巨大的橡樹旁。樹冠茂密，遮住了天空，周圍被黑暗和濃霧包裹，但這已經是他能找到的最隱蔽的地方了。他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地將約翰放下，靠在樹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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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別死啊……」空的聲音低沉而緊繃，顫抖著將身上的外衣扯下，試圖為他包紮傷口。然而，當視線落在約翰的身上時，他卻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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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看上去比空想像的還要駭人。左臂早已空消失，焦黑的斷口表面雖因高溫燒灼止住了血，但卻殘留著濃烈的焦味，讓空的胃一陣翻湧。腹部被撕裂出一個明顯的洞口，雙腿更是遍佈燒傷，燒痕深刻到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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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的手指微微發抖，他嘗試將約翰身上的布料壓在腹部的傷口上，卻發現這樣的努力顯得格外無力。濕潤的布很快被血浸透，染得一片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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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不用繼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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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搖了搖頭，輕輕握住空發抖的手，「我知道的，自己已經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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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的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說不出話來。他抬頭看著約翰，眼中的堅定逐漸被悲傷侵蝕，卻仍舊一語不發地繼續壓著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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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望著頭頂樹葉間隙滲下的微光，嘴角牽動著一抹虛弱的笑意，聲音低沉又遙遠：「空……你知道嗎？其實，我以前也是個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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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的手一頓，目光掠過約翰蒼白的臉，沒有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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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住在一個偏僻的小村莊，靠近山林。村子裡總有傳言，說那片山裡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但我……呵，我才不信什麼怪物呢。那時候的我，膽子很大，也很笨，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怕。」約翰的聲音中透著一絲輕柔，像是在講一個古老的故事，隨著語調的起伏將空的心緩緩拉進過去的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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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村裡失蹤了一隻羊，大家說可能是野獸叼走了。我不信，非說自己可以找到它，就一個人跑進了山林。」約翰咳嗽了一聲，嘴角滲出血絲，空急忙扶住他，卻被他微微擺手拒絕。「別打斷，聽我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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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山裡迷了路，找了好久也沒看到那隻羊。可就在我準備放棄的時候，我聽見了一聲嚎叫。」他的眼神似乎飄回了那個陰暗的山林，低語間透著回憶的寒意。「是一隻狼，就站在我不遠處。牠不動，只是盯著我，我嚇得連呼吸都快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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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皺了皺眉，終於低聲道：「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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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哈哈，當然是跑了啊！」約翰笑了起來，卻被劇烈的咳嗽打斷。「我拼命跑，可還是摔倒了，眼看著那狼一步步靠近……那時候我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恐懼，但其實，狼才是最怕的那一個啊……畢竟我也是牠完全沒見過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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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頓了一下，眼中浮現出一絲柔和。「但奇怪的是，牠沒有撲過來，只是站在我面前，低頭看了我一會兒，然後轉身走了。後來我才知道，那隻狼不過是在守護自己的孩子，而我，剛好闖進了牠的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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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沉默地聽著，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他抬起頭，發現約翰的眼神已經模糊，卻依然帶著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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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嗎，空？那天我學到了一件事。」約翰的聲音越來越低，「恐懼是可怕的，但更可怕的，是失去守護重要事物的勇氣。就像那隻狼一樣，如果當牠面對危機時，放棄了自己的孩子選擇逃跑，那麼之後等待牠的，將是無盡的悔恨與孤獨——那感覺，比任何恐懼都要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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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指微微放鬆，空才驚覺約翰一直緊緊握著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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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也明白了。」約翰喃喃低語，閉上了眼睛。「這一次，我的角色就是那隻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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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的聲音變得更加微弱，但每一個字都透露出濃厚的情感：「一直以來，我都是為了別人而活，總是把自己擺在次要的位置。可我現在明白了，只有當你願意為自己而戰，才能真正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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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抓住空的手，那份握緊的力量已經不再強烈，卻依然充滿了希望。「空……我希望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管是多麼困難，也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險。你有這份力量，也有這份勇氣……我相信，你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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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的目光變得柔和，雖然已經接近無力，但眼中的光芒卻未曾熄滅。「所以……無論如何，你要走自己的路。別讓任何事物，或任何人，決定你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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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的話語，空的心中猛然一震。那不僅是約翰的願望，也是他自己一直未曾面對的渴望。他的眼中頓時湧上一股熱流，原本壓抑的情感彷彿有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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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你。」空低聲說道，聲音微顫中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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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的眼中仍然帶著一絲微弱的光，他艱難地挤出最後的笑容，哪怕那笑容看起來是如此痛苦。他的手緩慢下垂，但仍努力地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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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由你想要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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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是最後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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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約翰的眼中，空看見了那份無言的依賴與希望——哪怕命運如此殘酷，也希望能把最後的力量傳遞給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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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那一聲低語，約翰的手最終垂落下來，所有的生命力在那一瞬間徹底消失。空呆立著，心中空蕩蕩的，時間仿佛停滯，只有那份沉重的痛楚撕裂著他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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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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