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都說Omega是水做的,甚麼事都愛哭一頓。
聶舟曾不以為然,每當他聽見這句時,總會嗆「他甚麼時候哭過」。
可聽了洛易寧這句話,他的淚已經流得滿臉都是。
他想說,他並不厲害。
如果夠厲害的話,洛易寧就不會落到如此局面;如果夠厲害的話,他就不會說不出反駁的話。
他沒有辦法,去拒絕洛易寧的提案,既是為了他們二人安全,也是為了他們的最終目的。
他們兩個,都太過清醒了。
聶舟解開頸上的壓抑環,讓自己的信息素飄散在空中,這一次,沒有熟悉的香橙味回應,有的,只是兩顆碎裂卻又把飲鳩止渴當成慰藉的心。
「易寧。」聶舟狠心推開腳邊的樂樂清,回握着洛易寧的手,啞着聲承諾道:「只有這一次……對不起……下一次……我一定救你出來……」
「……我等着。」
洛易寧努力勾出一個僵硬的淡笑,久違的檸檬薄荷勉強算是安撫了他的心,但樂樂清的味道一離開,眼角的裂骨刺痛就迅速加劇,像是一張蠶食自己的膜,把所有感覺重新覆蓋。
聶舟的身影再次在腦海淡去,洛易寧合上眼,等待着自己變回一個木偶,就在此時,唇上突然迎來柔軟的觸感,熟悉、帶着咸味,但更是讓他心甘情願被重新控制的檸檬薄荷。
他張開眼,就看見聶舟帶着淚珠的眼睫毛,不安地顫動着,彷似對方那個才是被赫伯特用信息素殘害的人。
沒事的。
他想這樣告訴他的Omega,可意識在刹那間化作一片虛無,他還沒得給把最後一抹檸檬薄荷藏好,整個人便陷入漆黑之中。
在洛易寧暈過去的一刻,聶舟伸出手把人接住,一雙手摸上對方的五官,由眼眉到嘴唇,彷彿要用觸感把洛易的觸感刻在記憶裡。
他一定要贏、他一定要讓赫伯特後悔在這個世上出生。
眼角再次滑下一行淚,只是這一次,黒眸裡頭卻是滿滿的殺意。
洛易寧醒來的時候,發現在自己躺在宮殿的大床上,一身的外出衣物未換,只是近頸的幾口扣子被強行解行。
太陽穴忽然刺痛了一下,他皺着眉坐起來,一抬眸就看見床邊坐着個正在看書的王子殿下。
「殿下……」
「易寧你醒來了?」聽到聲響的聶舟合上書,一雙發紅的笑眸望向了大床:「現在好點了嗎?」
「好點了。」坦白說,洛易寧不知聶舟所說的「好點」是指甚麼,但他現在沒有甚麼不適的感覺,便把此歸類為「好點」的範圍內。
「沒事就好,下來吃飯吧,我還沒吃。」由「聶哥」變回「殿下」,聶舟的心依舊是被甚麼頂得非常不舒服,但他很清楚這是他和易寧的共同選擇,頂着再辛苦也要忍着,還要在臉上露出和平常一樣的表情。
「殿下,抱歉——我發生了甚麼事?」洛易寧見聶舟轉身下樓,急忙叫住了對方,他記得自己看見到王子殿下抱住一堆清潔用品,可下一刻,他已經在床上醒來。
聶舟腳步一頓,心跳突然快了一拍,但臉上卻是一如往日的平淡:「你不記得了?」
洛易寧想了想,他的記憶像是突然出了斷層,讓剛才的一切變為空白:「只覺得殿下抱着堆——對了,那些東西呢?」
他不記得樂樂清。
聶舟覺得自己的心跳再加快了好幾下,彷似忽然發現了赫伯特是Omega一樣激動,果然,洛易寧能突破控制,樂槳清真的是關鍵。
最大的證據是,這玩意完全在洛易寧的腦海中被抺去。
不過是清潔用品,有必要做到這樣嗎?不,沒有必要,除非那存在會對控制有所影響。
「我收好了。」想通了的聶舟故作無奈道:「那些是柏得温總裁給我的,總不能一收回來就把它們扔了,我剛才也是這麼跟你說,不過說到一半就發現你站着睡了,只好把你抬上床。」
「抱歉。」聶舟今天去做甚麼洛易寧是知道的,聽對方這麼一說,事情合理也解釋得通,他沒多想便相信了:「今天有點累,我下次一定好好聽完殿下的話。」
「不要緊,吃完飯早點休息吧。」聶舟見洛易寧信了,心裡也鬆了一口氣,但為了對方把這事揚出去讓赫伯特發現不對勁,便故意:「可別在查公爵面前說你能站着睡覺,不然他怎敢帶你出去做事。」
「對,這是自然,多謝殿下提點。」洛易寧馬上點頭,聶舟說得很有道理,他不這麼提醒,自己絕對會把這事當成笑話說給查慎聽。
「去吃飯吧,我餓了。」聶舟見洛易寧上當,便結束話題打算下樓,但腳才踩出房間,他又忽然想了甚麼:「對了,易寧,你記得你以前在馬陵最喜歡甚麼?」
「最喜歡甚麼?」洛易寧皺起眉,不太明白聶舟的意思:「我沒有特別喜歡甚麼,硬要說的話,便是《赫伯特·弗倫奇政治思想學》。」
「……算了,當我沒問。」聶舟反了一個白眼,心裡這下確定,赫伯特的信息素控制非沒有弱點,既然被控制者完全忘記自己的喜好,那就說明,被遺忘的喜好、或是象徵着喜好的物件,能打破枷鎖讓人回復正常。
只是。
明明都是檸檬薄荷味,自己的喚不回洛易寧的神志,倒是某公司的人工香精卻輕易做到這個效果,聶舟左想右想,都覺得自己渾身發酸,比還沒成熟的葡萄還要酸。
在聶舟的操作下,洛易寧短暫脫離控制的事沒有傳到赫伯特耳裡,且去完柏得温那裡後,人人都覺得王子殿下終於待不住,但實情剛好相反,他繼續他的宅男過活,除了每天被若拉夫人以鞭子調教,他基本沒有別的活動。
他就像個啃老族,而赫伯特,在辦完那個宴會又重新忘記兒子,把他扔在皇宮裡頭不聞不問。
漸漸的,一直在觀望的貴族也跟着忘掉掉聶舟,不去攏絡,不去打擾,完全把他當成不存在的人般。
直至兩個月後。
一開始消息是從馬陵傳來。
不知是王子腦子進水還是記者腦子進水,甚或是兩者皆是,向來低調得只想讓人忘記他存在的林恩突然高調起來,接受了某間傳媒的直播專訪。
即便是被踢去了馬陵,林恩也是弗倫奇的一員,他的專訪也有不少人收看,而對上十多萬名觀眾,林恩也不負眾望地爆了一個大料。
「西瑞爾是我兄弟有甚麼好驚訝的,倒是查思雅閣下——她明明和我同年卻有了父皇的孩子,一想到以後要叫她嫂子,我就覺得怪怪的。」
直播的時間恰好是亞克蘭家庭準備晚飯的時段,此話一出,據說不少家庭都有人不小心切傷了手指。
查思雅懷了赫伯特的孩子?
整個亞克蘭的目光都望向了查慎一家,但不少跡象都顯示出,查思雅在前一陣子已經不在主星。
懷孕的Omega不好好留在Alpha身邊安胎,這明顯就是……
帶球跑。
正當這三個字出現在眾人大腦時,聶舟便以風行電擊之勢,首次運用了赫伯特給的特殊議政權,革了查慎和洛易寧的職,還勒命他們二人、外加若拉夫人禁足,無事不得外出。
赫伯特沒有針對這事發聲,而查慎等人抗辯也沒有就服從了命令,管查思雅有沒有真的懷孕,現在她不在主星,又不能主動暴露她的所在地,聶舟一道政令打下來,搶先在其他人對外發表甚麼前,「坐實」查思雅帶球跑的真相。
「查公爵是父皇的左右手,但這不代表,弗倫奇王室可以容許成員流失在外。」聶舟是這麼對媒體說的:「像我這樣的悲劇,不能再發生了。」
聶舟這麼一說,人們便想起了他的出身,自然就理出了他這衝出來處理的原因,他們對這位素未謀面的王子有多好感,就對查慎教出這麼一位好女兒有多不滿。
借着這波好感,也借着赫伯特還沒開口任他胡來的空隙,聶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帶人查封了查慎的辦公室,美其名為「找找查思雅離家出走去了哪裡」的蛛絲馬跡。
當然,這只是借口。
聶舟只是想來找找那地點的準確地標,他知道在這裡的可能性很底,但機會都送了上門,那不查一查就對不起自己。
查慎的辦公室乾淨整潔,一件一物的擺放自有着順序,因此聶舟花了一會功夫,幾乎已經確定這裡沒有他想要的東西。
他甚至在這裡找到本《赫伯特·弗倫奇政治思想學》,據其他人說,這是若拉夫人留下的,在懷着查思雅的時候,查慎連過來上班也要帶着他的妻子,若拉拿着這本書,一看就是一整天,且每天看也不會生厭,這樣便能在不會打擾到丈夫之餘,又能如對方所願般待在丈夫視線範圍內。
還真是和洛易寧如出一轍。
想到自己宮殿也有一名Alpha趁着禁足,天天都在看這本垃圾禁書,聶舟只覺得,究竟要多自戀,才會讓被控制者天天翻自己寫的書?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NbnHW1b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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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西多:如果小喬被赫伯特那老頭控制,要解除控制,所需的應該我銷魂的穴……
喬治:(打斷) 不,是捅你的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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