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旭日 - 第十五章夜路

【平將門行動前夕】

「總理大臣閣下，安原首領有事找您。」首相官邸的守衛敲武一郎的房門道。

晚上十點半，武一郎穿著睡衣，揉了揉眼睛，下床走到會議廳，只見真敏在昏暗的大廳裡來回踱步。

「抱歉總理大臣閣下，這麼晚找您，打擾您休息。」真敏道。

「什麼急事要這種時間找我？」

「鑑於早前板橋高校一名女學生被國會議員従野竜的兒子従野草太姦殺，警方為了保住議員的名聲封閉消息和放棄逮捕草太。捍衛隊的秘密警察接獲到情報，自解黨將與學生、家長等知情人士在高校外展開示威行動。」

「他們經過上次還不怕死啊？」

「總理大臣閣下，請允許捍衛隊出馬鎮壓。」

武一郎沈默不語，食指敲桌，陷入沉思。

「不行，先動用防暴警察吧。」思索片刻後，武一郎道。

「容我問一下為什麼嗎？」真敏禮貌的問，臉上還保持笑容。

「這是一次忠誠試探。如果剩下的警員還是忠誠的，接到命令後將會毫不猶豫鎮壓。」

「那如果他們沒有執行命令⋯⋯」

「這就是重點所在。你們要佔用最近板橋高校的地下停車場，把裝甲車與捍衛隊成員藏在裡面。我會透過路面監控觀察示威現場。一旦警察部隊沒有執行命令，那就是你們出馬之時。」

「把示威者與警察全部屠殺嗎？」

「是的，除了統計名單上的人，全部格殺勿論。」

聽到這句，真敏臉上抑制不住興奮的表情，彷彿有了嗜血的衝動。

「此次行動全盤交給你指揮，我在官邸等你的喜訊。」

「感謝總理大臣閣下的信賴，我必定成功，不會讓您失望。」

道別後，真敏躊躇滿志地踏出官邸，武一郎看著前者離開的背影，然後打了個哈欠回到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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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美被關在捍衛隊總部的地下室牢房裏，那裏環境惡劣，燈光昏暗，天花板還在滴水。郁美對此無動於衷，木無表情地看著眼前被蒼蠅圍繞的麵包，那是她的晚餐。

「喂，精神一點！總理大臣閣下想見你。」一名守衛站在牢房前對郁美道。

過了不到三分鐘，守衛帶著武一郎來到地下室，後者西裝革履，與牢房裏穿著囚服邋遢的郁美形成鮮明對比。

守衛爲武一郎搬來椅子，讓他坐在郁美面前對話。

「你這麽活成這副德行了，妹妹。」武一郎道。

「你沒有一天成爲過我的哥哥。如果你有把我的話聼進去，我今天就不會在這裏，你也不會成爲草菅人命的衣冠禽獸。」

「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只要自解黨願意合并進復興黨或成爲我們的衛星黨，就有你吃香喝辣的。但你每次都熱臉貼冷屁股，那你就只能落得如此下場。」

「與其跟你助紂爲虐，我寧可死得光榮。」

「別以爲你真當了什麽英雄，沒人會記住你。人民只會記住我的豐功偉業，而你將會被歷史寫成恐怖分子。」

「歷史不會背叛為人民謀福抗爭的戰士。反之，禍國殃民，荼毒洗腦後代的暴君就只能被永遠定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煽動年輕人造反，害他們被殺害的是你們。」

「真的嗎？那是誰用青少年組成黨衛軍，利用他們替自己幹髒活賣命？」

「其名爲大和捍衛隊。愛國青年必須從小培養，讓他們打擊危險分子，日後才能成爲能幹的精英。」

郁美沉默不語，不屑地看著武一郎，她已經被武一郎自圓其説的歪理弄得倍感惡心。

「我走了，我會回來看你的。」

説罷，武一郎轉身離開。

「接下來你要用他們做什麽？清洗軍方高層嗎？」郁美道，武一郎停下脚步。

「你不需要知道這些。你只需要知道，我會讓你活下去，直到你看著自解黨的成員全部死光，直到全世界反對我的勢力被我瓦解，直到你親眼看到由大和民族掌控的世界新秩序到來。」

説罷，武一郎離開地下室，郁美看著桌上被蒼蠅包繞的麵包，雖然餓得很，但完全沒有食欲。

她想起了武一郎小時候陰沉的模樣，小郁美拿著球找青少年的武一郎玩，後者仍無動於衷，整天只會在書桌埋首寫作業與日記。

「到底是哪一環出錯了？」郁美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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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一郎在捍衛隊總部，真敏的辦公室裏反復觀看著平將門行動當天，校門前的監控，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總理大臣閣下，您是看出什麽端倪了嗎？」站在旁邊的真敏道。

武一郎倒帶幾秒，然後指著畫面。

「這裏。」

武一郎播放畫面，當時郁美正在拿著電話與舞夏通話，通話後神情慌張，看著遠處剛好有裝甲車迎面而來。

「野島接到電話後，馬上警覺馬路情況。那時剛通知警署對防暴部隊下達最後通牒，那是誰將消息傳到她耳邊的呢？」

「您懷疑捍衛隊裏有内鬼嗎？」

「不，我懷疑警局裏有内鬼，因爲在捍衛隊成立前就有前車之鑒了。」

説罷，武一郎又翻開了十一暴動當天的監控，那時候捍衛隊還沒成立。畫面中顯示昭英接了個電話後，馬上大驚失色地稟報郁美。然後另一邊的監控在同一時間，防暴隊隊長對警員們下達鎮壓的命令。

「在我下達鎮壓命令不到一分鐘，野島的手下又收到電話，然後慌張地通知她。看來警局裏的内鬼又將情報泄露給自解黨，只是野島沒有選擇離開。」

「請交給我們把他抓出來吧。」

「當然，你有頭緒嗎？」

「沒有，但可以靠這個。」

真敏拿出一臺手機。

「野島的手機？」

「沒錯，只要我在通訊錄裏找到他們的通話記錄，就可以將他繩之於法。因爲示威活動發生在板橋高校，我們只通報了板橋派出所，所以基本上可以鎖定他的位置就在板橋派出所。」

「有你帶領下，捍衛隊的工作效率果然迅速，比那些不忠的警察好多了。」

「過獎了，總理大臣閣下。我只是在盡我的職責。」

「去辦吧，處理完自解黨的殘黨，我們還有很多事要辦。」

「是。」

説罷，真敏馬上命令情報小組調查警署的聯絡電話是否與郁美手機中的通話記錄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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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9點，舞夏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

「今天辛苦了，外園小姐。」警署的警察對舞夏道別。

「久田先生也辛苦了。」舞夏笑著道。

此時署長拿著一束玫瑰來到辦公室門前，口裏還咬著一朵玫瑰。

「親愛的舞夏醬，你要下班了嗎？」

「是的，署長辛苦了。」

「是呢，那你今天晚上要不要來我家裏爲我效勞一下呢？」

署長走到舞夏身旁，一邊撥弄她的頭髮，一邊貼著她耳邊道。

「討厭啦，人家今晚還有事。」舞夏假裝害羞地道。

「不行，每次問你都説有事，你今天必須跟我回家。」

署長摟著舞夏的腰，後者輕輕地把他的手拿開。

「那你得讓我先把東西收拾好啦。」

「好，我就在這裏看著你收拾，別跑走了。」

「我不會啦，不要像小孩一樣。」

署長坐在桌子上看舞夏收拾。然而沒過幾秒，辦公室門前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來。」署長道。

「署長，有兩名捍衛隊成員在門口説要見你。」一名警員道。

「這個時間那些討厭的傢伙要幹什麽？」署長道，然後不耐煩地走了出去。

「這個時間他們來幹什麽？」舞夏心想，心中有非常强烈的不祥預感，她把頭探出去，窺探署長與捍衛隊的秘密警察對話。

「打擾了署長，請問外園舞夏還在警局裏嗎？」其中一名秘密警察道。

秘密警察與青年軍不同，他們沒有穿軍裝，而是穿西裝大衣，以保持低調和隱秘性。

「你們要找她幹嘛？」署長疑惑地問。

「外園舞夏涉嫌犯下間諜罪與叛國罪，需要羈押到捍衛隊總部受審。」

署長臉色突變，慌張地流冷汗。

「你們有什麽證據嗎？說抓人就抓人。」

「我知道你與外園有親密的關係，但請你配合。」

「我説的是證據，我們警察辦事講求證據，誰説你們這些僞警察就可以不依法辦事。」

舞夏在辦公室門前看著署長生氣地與秘密警察談話，雖然沒聽到内容，但感覺會有壞事發生。

就在署長還在駡著兩名秘密警察，要他們出示證據，其中一名秘密警察發現了走廊盡頭的辦公室門口有一個女人的身影正在偷看著他們。

秘密警察沒有理會署長，拍了拍隊友的肩膀，指著辦公室的方向，竊竊私語説了兩句。

舞夏看到秘密警察指著自己，終於知道他們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糟糕！身份暴露了嗎？」舞夏心想。

看著秘密警察慢慢向辦公室走來，舞夏沒有坐以待斃，馬上墻角的滅火筒砸碎辦公室的玻璃窗。

聽到玻璃碎掉的聲音，秘密警察也馬上奔向辦公室。一進辦公室，就發現舞夏已坐在窗前準備跳下去。

「舉起雙手，轉身過來！」秘密警察拔槍指著舞夏。

然而舞夏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便果斷地跳下樓。

辦公室在二樓，所以即便跳到地面也不會摔死，然而舞夏還是扭傷了腳踝。

兩名秘密警察馬上跑到窗前，不斷向樓下的舞夏開槍。然而，他們沒受過什麽專業訓練，射得非常不精準。舞夏步履蹣跚地奔跑，速度極其緩慢，兩人也只射中了手臂與扭傷脚的小腿各兩槍。

舞夏終於熬到十字路口，她躲到另一條街的轉角處，那裏是在警署看不到的視野盲區。

舞夏按著中彈的傷口，痛苦地嚎叫。她在該處靠著墻壁大口深呼吸，但她感覺此地不宜久留，秘密警察肯定會追過來，然後就一拐一拐地向最近的地鐵站奔去。

秘密警察不出所料馬上追出警署。臨走前，其中一名秘密警察對署長說：「馬上呼叫在東京的所有警察署出動警員追捕外園舞夏。這是總理大臣閣下交托的任務，若不執行命令，將以叛國罪處理。」

説罷，秘密警察就一邊追著舞夏，一邊拿起對講機呼叫捍衛隊同伴。

署長看著眼前的辦公電話，心中掙扎萬分，不知該不該撥打。

「署長，請聼他們的話吧，我不想被秋後算賬。」

「署長，求您了，我不能連累妻兒。」

「不要爲了那個女人連累整個警局啊。」

警員們都希望署長執行命令。

在群衆壓力和叛國罪的威懾下，局長只好不情不愿地拿起電話。

「這裏是板橋區警察署的警視正，請立即動員抓捕外園舞夏，這是總理大臣的命令，完畢。」

署長顫抖著手放下電話，轉身面向警員們，頭上還捏了把汗。

「做你們該做的事吧。」

説罷，警員們立刻動員到樓下開警車，前往抓捕舞夏。署長則無助地回到辦公室，看著被砸碎的玻璃窗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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