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龍魂介入,帝皇集團和東北幫被迅速肅清,連同陳貴笙的老丈人也未能幸免於難。
同時,薑尚青也迎來了自己的麻煩。
所謂家有家規、國有國法,在華夏,無論你是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犯了法,終究還是要面臨審判的,特別軍事法庭對薑尚青定罪如下:
一、脫離龍魂私自采取行動,行動過程中掌握的情報未及時通報龍魂,造成嚴重後果。(當天在帝皇國際酒店有平民傷亡)
二、防衛過當致他人死亡。(受害者孫小強,當時薑尚青屬於私自行動,不具備武力執法權)
三、故意傷害罪。(受害者陳貴笙)
薑尚青對以上罪行供認不諱,也未做任何辯護,軍事法庭綜合考慮案件特殊性和立功表現,判處有期徒刑四年零六個月,立即執行。
同時入刑的,還有龍魂九番隊副隊長羅錚。
就在薑尚青和羅錚被押送到監獄的途中,“根”組織總部,一個關於華夏局勢的高級別會議正在進行。
會議最終認為:某位間諜成功脫離組織掌控,並已投靠華夏官方,是導致近幾年組織在華夏行動頻頻受阻的根本原因。
會議決定:派出數名頂級間諜和殺手潛入華夏,查清目標間諜身份以及其脫離組織掌控的原因,而後殺之,抹除一切痕跡。
……
秦城監獄,位於京都北部,西面群山重疊,北、東、南面則一望平野。是華夏最著名的監獄之一,曾關押過眾多高級別囚犯,有華夏第一監獄之稱。這裏先後關押過特殊時期首要戰犯、各類大案要案的案犯、他國特務等等。
監室有20平方公尺,內有單獨洗手間,還有坐式馬桶和腳踏式沖水。重犯囚室內的牆壁是特制的,可嚴防囚犯撞牆自殺。房內常置設施只有一張距地面一尺左右的矮床。需要寫交待材料時,才會由管理人員送進一張學生式的單人課桌供使用。
也許是出於安全考慮,凳子是永遠沒有的,床鋪就是犯人平日坐的地方。室內所有永久性設施都被去掉了棱角,被打磨成圓形。鐵絲、碎玻璃片、繩索甚至布條,以及易燃易爆物品,總之,一切可能被用來行凶、自殺、越獄的工具都在這裏絕跡。
在秦城監獄,沒有所謂的大哥或者老大,沒人能在裏面稱王稱霸,如果說必須要有一個老大,那只能是監獄長,至於被關押之人嘛,老老實實改造就好。
薑尚青和羅錚就挺老實,進來一個星期了,雖然身手彪悍,從不惹是生非,與獄警相處得還算融洽,“獄友”二字則無從談起,因為上面有特別囑咐,這兩個囚犯太危險,不宜安排與他人同住,只能單獨關押。
這天放風,薑尚青和羅錚百無聊賴地曬著太陽,和往常一樣觀察著角落裏盤腿坐著的老頭,這人看上去六七十歲,每天放風都會獨自一人在角落裏凝視著高牆,所有人都已習慣老頭的存在,老頭很是孤僻,曾經有人上去和他搭話,呱呱呱地說了幾十句也沒見老頭回人一句,他就那麼靜靜坐著,倒有些超然脫俗之感。
為了打發時間,二人走到老頭旁邊,也盤腿坐下,再看向老頭凝視的方向,半晌,薑尚青喃喃道:“啥也沒有啊,到底什麼東西這麼好看?”。
老頭居然破天荒地開了口,說:“眼不能見,不代表心不能見。”
薑尚青一聽這話讓他想起了龍魂老大李淳峰,眼雖瞎了,仍可視物,便說:“看來前輩是個高人啊,那能否告知您看到了什麼啊?”
老頭:“滿糞坑的屎,和吃屎的蛆。”
羅錚聞言卷起袖子就要打人,薑尚青連忙拉住,又“呵呵”幹笑兩聲,氣氛有些尷尬,他起身決定離開。
老頭又說:“這麼快就走了,是別處的屎要比此處的屎要更香些麼?”
薑尚青聞言頓時想罵娘,這是在罵自己是蛆,還是准備挪個窩繼續吃屎的蛆呀。長緩了兩口氣,強行壓下怒火,道:“行,咱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您老人家慢慢坐,我不打擾了。”
老頭卻沒有要放薑尚青離開的意思,道:“屎吃夠了的話就坐下,抬起頭找找有沒有其它什麼吃的,不比吃屎強啊?”
羅錚哪能受得了這鳥氣,甩著手罵罵咧咧地走了。
薑尚青總算明白為什麼監獄裏面的人都不願意接近老頭了,這言詞實在是有些尖銳,不過也聽出來老頭在意境上是有造詣的,在經過多番思想鬥爭後,還是又坐了下去,說:“不知道前輩如何稱呼啊?”
老頭:“李修緣。”
“哦!修緣前輩好。”薑尚青說:“前輩說話還真是幽默哈!”
“幽默!”李修緣說:“八百年前一顛僧,哪裏來的幽默?”
薑尚青:“顛僧,前輩為何說是顛僧呢?”
李修緣說:“南泉斬貓,丹霞燒佛。貧僧……顛啊!”
薑尚青:“晚輩聽不懂!”
李修緣說:“聽不懂就自己去查。”
“呃……好吧!”薑尚青被懟得差點一口氣上不來,緩了緩,接著道:“前輩,如何才能不做那吃屎的蛆呢?”
李修緣:“以前.死了.躺著;”
“現在.旁觀.站著;”
“未來.自在.走著。”
薑尚青:“還是不懂!”
李修緣:“雨品巫藏十一寸,到了水爭茲下心;”
“那年七十又添九,彈指八百一十二;”
“笑話紅塵放虎跑,什麼名頭踩龍掛;”
“喝酒吃肉誰亂叫,從來啥事都沒幹。”
薑尚青:“前輩既然自稱貧僧,為何又要吃肉喝酒,還說啥事兒也沒幹?”
李修緣:“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世人若學我,如同進魔道。”
薑尚青:“前輩,您說的話著實太難理解。”
李修緣:“搖搖扇;”
“風在天地走;”
“風去我去千古趣;”
“東壁打到西壁連天碧;”
“收拾歸來一身狼藉好隨意。”
薑尚青:“能夠請前輩開示一二嗎?”
李修緣:“多一點破空而出。你暫且退去吧。”
薑尚青再次順著對方視線眺望,目之所及不過一面高牆而已,其餘什麼也沒有啊,“有這麼好看嗎?”他百思不得其解。
懷揣著滿頭霧水的情緒回到監室,薑尚青叫來獄警,開啟特別通話權限,直接將電話打給了龍魂負責人李淳峰,並獲得了秦城監獄圖書室的無限制閱讀權限,就此一頭埋進書海裏。
經過通宵達旦閱讀,他查到“李修緣”這三個字並不簡單。
在南宋時期,也有一個人名字叫李修緣,少年李修緣成長在赭溪畔,讀書於赤城山。由於受天臺山“佛宗道源”和李府世代積善信佛家族文化的熏陶,潛移默化,萌生了方外之念。弱冠之年,皈依佛門,法號“道濟”,先入國清寺,後至臨安投奔靈隱寺。
李修緣出家後,一反常態。言行叵測,難耐坐禪,不喜念經,嗜好酒肉,衣衫襤褸,浮沉市井,常行救死扶弱之事;狀類瘋狂,人們稱他為“濟顛僧”。距今正好800餘年。
而李修緣口中的‘南泉斬貓’,則是一個禪宗公案。
相傳南泉山有名高僧名曰南泉禪師。一日全寺上下割草時,一只小貓闖進了這寂靜山寺,眾人將其擒住後,東西兩堂因此對峙,皆想將小貓納為自家寵物以致反目相爭。南泉禪師見此情景,忽手持小貓脖頸,置於鐮刀上說:“道得即救,道不得即斬卻也。”眾人無言。南泉禪師遂斬貓而棄之。日暮時分,南泉禪師的弟子趙州歸來,南泉禪師將事情始末告之。趙州遂將所穿草鞋置於頭頂,出門去了。
資料上是這麼分析的:修身說禪,得道成佛是僧人為之追求的重大目標;若為一只貓兒的歸屬起紛爭,豈不是“道不得”?這些弟子們,沒人去關注自身追求,求小利而失大志,所以禪師提刀斬貓兒為兩段。而弟子趙州恰這時回歸南泉寺,聽說禪師斬殺小貓時,不置一言,只是慢吞吞地脫下鞋子,頂在頭上,向禪師表達了眾僧奪貓糾紛之事是“本末倒置”。
兩堂爭貓本屬迷執,見貓又欲得貓;南泉斬貓為當機妙用,啟迪學人;趙州以草鞋作貓兒,意在警醒世人“本末倒置”,貓兒本幻相,眾生之心惑亂,無中生有,執幻為實,帶來無盡煩惱。
這個公案一千多年來一直是人們評論的熱門話題,被稱作“難關”。曆來見仁見智,眾說紛紜,有人說褒、有人說貶,莫衷一是。
‘丹霞燒佛’同樣是一樁公案。
唐朝年間,有一個名叫丹霞的和尚,他法號叫“天然”,大家都稱呼他為天然法師。有一年冬天,天然法師來到了洛陽城南的龍門香山惠林寺,認識了寺裏的伏牛和尚。兩人一起誦經參禪,修行悟道,十分融洽。
這天,天寒地凍,滴水成冰。丹霞和伏牛兩人一起坐禪。坐禪完畢,手足都已凍僵了。
丹霞想,天這麼冷,該找點木頭來烤火。
但廟宇中沒別的木頭,只有木佛。於是,丹霞搬出一尊木佛來,點上火,與伏牛二人相對而坐,烤火取暖。
廟宇的院主聞到異常的煙火味,尋找過來,見兩個和尚竟在燒木佛烤火,便大聲呵斥:“為什麼燒我的木佛?”
丹霞一邊用小棍子撥著火,一邊說:“我是在燒佛骨取舍利子呢!”
院主說:“木佛哪來舍利子?”
丹霞說:“既然沒有舍利子,再取兩尊來燒。”
院主氣得無話可說。在一般佛教徒眼裏,燒木佛是大逆不道的行為。但在丹霞看來,燒的只是木頭,並無過錯。
高僧燒佛像,可見得道之人,不拘泥於形式。只要佛在心中,率真地依照本性行事,並不違反佛教教義。
後來,“丹霞燒佛”這一典故,用來形容人蔑視成法,行為放縱。旨在闡明真正信佛者方為續佛慧命,若視偶像為佛,反損佛之慧命。
視線轉回資料中記載的李修緣這邊,相傳在他臨終前曾作一偈雲:
六十年來狼藉,東壁打到西壁;
如今收拾歸來,依舊水連天碧。
“六十年來狼藉,東壁打到西壁”,把一個求法者殷切的心情,尋尋覓覓、棲棲惶惶的求道心路,傳達的直接而貼切。東壁打到西壁,是指由色界追尋到空界;狼藉,是比喻錯落無著的求道心情。經過如此辛勤的追尋,他在生命的句點上看到什麼?
“如今收拾歸來,依舊水天連碧”,是濟顛禪師對生命的深情一歎。水天連碧,如此動人的生命境界,真令人歡喜贊歎,人原來可以活得這麼開闊圓融!走過一生的歲月,走過漫長的修行路,終於“見山又是山”了,世界還是以前那個妙好世界,依舊水連天碧。從厭離色界,證悟空界,再回到“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圓融境界,濟顛禪師繞了一大圈,又回到自己熟悉的人世間。但這一大圈證道心路並非徒然的,看他在生命終點的深情一歎,仿佛看到一位智者在生死的棱線上,回過頭向人間微笑一揖,優雅地淩空而去。
而李修緣對薑尚青說的“雨品巫藏十一寸,到了水爭茲下心”的那一整段詩應該是李修緣給薑尚青的某種提示,只是這種提示非常隱晦,薑尚青也是在整整參悟一年過後才有所醒悟。
其中,“雨品巫藏十一寸”這句詩中的“雨品巫”三個字合起來是“靈”這個字的繁體字“靈”,“藏”字的字面意思和“隱”字相同,“十一寸”三個字合起來就是“寺”字,這句話連起來傳達的信息就是“靈隱寺”。
“到了水爭茲下心”這句詩中的“水爭”合起來是個“淨”字,“茲下心”是在暗示“慈”這個字,“到了水爭茲下心”這句話要表達的是某人到了“淨慈寺”。
而好巧不巧的是據資料記載當年的李修緣就曾先後到過“靈隱寺”和“淨慈寺”。
“那年七十又添九,彈指八百一十二”這句詩很好理解,據說李修緣當年就在79歲圓寂,距今正好800餘年。
“笑話紅塵放虎跑”這句詩中的“虎跑”是個地名,位於西湖西南大慈山白鶴峰下,也有座寺廟叫做“虎跑寺”,相傳李修緣就圓寂於此,“笑話紅塵放虎跑”這句話似乎也是在暗示李修緣“圓寂”這件事。
可“什麼名頭踩龍掛”這句詩薑尚青則參了一年仍然沒有參透。他猜測這句話在暗示著兩個字——“升天”
“喝酒吃肉誰亂叫,從來啥事都沒幹”這句詩應該是李修緣在暗示薑尚青應該以“了悟這‘心’”為根本,而不是被陳規和教條所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