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 26. | Penana

　　阿毅嚥下口水，輕輕嘗試推開那扇門，推了好幾下，門紋絲不動。

　　這時鐘心走上前，反手一拉。

　　「這不是太緊張嘛……」阿毅撓撓頭，訕笑著，話音裡卻壓不住顫抖。

　　鐘心沒說話。他只是站在門口，臉色蒼白，被眼前的一幕完全震懾。

　　九張巨大的黃絹自天花板垂掛而下，上頭用硃砂工整地寫滿不同的生辰八字，彼此交錯連接，構成一道扭曲的九芒星陣，而琳姐的生辰八字也赫然在其中。黃絹後方，隱約可見琳瑯滿目的調教道具——鞭子、手銬、皮繩、口塞，有些染著深色的污漬，像是乾涸的血。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一張黃絹下方都擺著一塊塊以黑布包裹的破碎鏡子，那些鏡子像是某種封印物，一動不動地映照著地上的陰符與血色線條。

　　地面上，以濃墨與紅線勾勒出一幅龐雜符陣，宛如某種召喚或壓制的咒術，一路延伸至房間最深處。

　　——那裡有一張椅子。

　　一張帶有金屬束帶的手術椅。

　　椅子上，綁著一名女子。她的肚子高高隆起，已近臨盆。她的手腳無力地垂掛著，雙眼渙散，靠著點滴維生，腿間連著尿袋，臉色慘白如紙，身上佈滿針孔與瘀青。嘴唇微微張開，像是想說話，卻早已說不出聲音。

　　阿毅倒抽一口氣，差點站不穩：「這……這是什麼……活人？！」

　　鐘心則緊緊盯著那些黃絹與鏡子，聲音低沉而壓抑：

　　「這些鏡子……是她們的魂。那九張黃絹上寫的……不是這個女人的名字，是——其他人。」

　　「其他……被獻祭的？」

　　「她們都死了，只剩下這一個……還在撐？」

　　來不及鐘心多想，他聽到了開鎖的聲音，這間房子的主人回來了。

　　門外傳來咔哒一聲，緊接著是鑰匙轉動的細響。

　　阿毅瞬間屏住呼吸，臉色鐵青，轉頭看向鐘心：「怎麼辦？跑……還是躲？」

　　鐘心瞇起眼，飛快掃視四周。他知道現在逃，極可能在走廊就被逮到，但這裡空間狹小，又沒有退路。目光一閃，他指向牆角那面偽裝成牆面的立櫃：「那邊！」

　　兩人迅速衝了過去，藏身於櫃後。櫃門關上的一瞬間，大門被打開了。

　　門軸緩慢嘎吱一聲，像是空氣都為之一緊。

　　先是重物落地的聲音，被放下的是琳姐，隨後是腳步聲，是皮鞋踩在地板上的節奏，冷硬而穩重，伴隨著拉鍊與布料摩擦的聲響，還有塑膠手套啪地一聲套上的動作。

　　「寶貝，今天要乖一點喔……我們差不多了。」

　　男子的聲音低柔卻陰冷，帶著某種過度溫柔的瘋狂。他緩緩走近手術椅，啪地一下拉亮了工作燈，燈光刺眼，把整個血腥的陣法照得通明。

　　他檢查了點滴，蹲下身摸了摸女子的肚子，又打開一個醫療箱，開始準備針劑與刀具。

　　鐘心從櫃縫中窺視，額角冷汗直流。

　　是他！那個評委！

　　他能清楚看到，評委從箱中取出的，不只是醫療用具，還有一個黑色小盒子。她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面躺著一小撮頭髮與幾張符紙，符紙上赫然寫著琳姐的名字。

　　「……儀式又準備開始了。」鐘心咬牙低語。

　　阿毅聽到這句話，手心冷汗直冒：「什麼儀式？她要……活剖那個孕婦嗎？」

　　鐘心搖頭，但眼中閃過一抹狠意。他手指微動，摸到了藏在口袋裡的鏡片，那是紅衣女子留下的最後一塊碎片——它微微發熱，似乎在回應著鐘心。

　　「我們不能等了。」鐘心低聲說。

　　「你想幹嘛？」

　　鐘心握緊鏡片，眼神冷峻：「救人。」

　　他深吸一口氣，打開櫃門——那瞬間，一道冰冷的目光猛地朝這邊射來。

　　對上那雙眼睛，鐘心彷彿被什麼東西抓住了心臟。但他沒有退。

　　這場獻祭，從現在起，將被打斷。

　　評委猛地回頭，眼神陰狠：「誰！？」

　　鐘心從櫃裡一躍而出，碎鏡片在手心中劇烈發燙，他幾乎是本能地舉起它往空中一砸。

　　啪！

　　鏡片在空中炸裂，發出尖銳的破碎聲，碎片在半空中停留片刻，像是靈光閃爍，下一秒，整個房間的氣場驟變——原本沉靜的鏡子群開始震顫，黃絹獵獵作響，地上的符陣發出詭異紅光。

　　鐘心沒有回答。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抄起桌上的手術燈朝評委砸去。燈具重重擊中評委肩頭，對方吃痛倒退一步，卻仍死死護住手中的符盒。

　　「阿毅，救人！」鐘心怒吼。

　　阿毅從櫃裡衝出，顧不得恐懼，朝孕婦奔去，一把扯下點滴，拉開束帶。孕婦虛弱地睜眼，口中喃喃著聽不清的話語，彷彿是在懇求。

　　「你們不懂——你們會毀了整個儀式！」評委聲音變得瘋狂，抽出腰間的尖刀，猛地朝鐘心刺來。

　　鐘心一個側身閃避，鏡片碎片在空中繞回，如幽靈般掠過評委臉側，一道血痕驟現。他驚訝地發現，那不是普通的傷口，而是靈力灼燒所致，皮膚開始崩裂，血肉翻涌。

　　「這鏡片……能傷他！」鐘心心中一震，立刻調動意念，更多碎片從地面浮起，宛如利刃般懸在空中。

　　他將手一揮——

　　鏡刃飛出，尖嘯著朝評委猛射！

　　鏡片碎裂聲仍在空中回盪，評委怒吼一聲，抽出腰間尖刀，直朝鐘心撲來！

　　鐘心閃身躲過第一擊，卻感覺肩膀一熱，衣袖被劃破，劍尖擦過皮膚，火辣辣的痛湧上來。他咬緊牙，反手抓起一旁的鋼製點滴架，像長棍般朝評委橫掃。

　　「砰！」

　　點滴架重擊在評委的肋側，對方悶哼一聲，但動作絲毫不慢，順勢一腳掃來。

　　鐘心被踢中小腿，身形一晃，幾乎跌倒。他反應極快，整個人撲上前與對方扭打成一團。尖刀劃破空氣，在他耳邊擦過，幾乎割斷一撮髮絲。

　　兩人扭打間撞翻了旁邊的藥櫃，玻璃碎裂聲不絕於耳，手術椅上的孕婦發出微弱的呻吟聲。

　　「你什麼都不懂！」評委低吼，雙眼布滿血絲，「這是延續生命的儀式，她們的死是值得的！」

　　鐘心死死壓住他持刀的手，額上青筋暴起，另一手猛揮，直擊對方下巴。

　　「她們不是供品！你才該死！」

　　這一拳砸得評委腦袋猛一偏，嘴角湧出鮮血。他嘶吼一聲，猛地撞翻鐘心，將他壓在地上，刀刃閃著寒光舉起——

　　「鐘心！」阿毅的怒吼聲傳來。

　　千鈞一髮之際，鐘心膝蓋猛地往上一頂，重重撞上評委腹部！

　　評委悶哼，身形一鬆，鐘心抓住機會，翻身將他壓制，抄起掉在一旁的破碎鏡片，毫不猶豫地朝對方胸口狠狠劃下！

　　鏡片割破皮膚的瞬間，一股詭異的黑煙從傷口噴出，評委發出一聲不像人聲的尖嘶，身體瘋狂扭動起來。

　　「他的魂……也不乾淨！」鐘心氣喘吁吁，感受到那鏡片幾乎要燙穿手掌。

　　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把鏡片猛地插入地上符陣的核心，那九張黃絹同時震顫、扭曲，整個房間開始劇烈搖晃起來……

　　「跑！」

　　鐘心對著阿毅喊到，轉身跑去扛起琳姐，阿毅則抱著孕婦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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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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