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可以？」羅立娜有點不放心地問。好像我是什麼精神狀態不穩，隨時獸性大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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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們搭的士回去。我表姐說的話，不用放在心上。」表妹神色尷尬地說，我這位表姐似乎令她出糗了。說完，她站起來，拉起我手臂，走出Delifr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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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是拿什麼創作靈感，我也不是什麼神經病⋯⋯好吧，我也承認過去我的確很喜歡用創作靈感來掩飾我做私家偵探plus殺手時做的所有調查，現在她只是以我的邏輯解釋我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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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什麼也不要說。」表妹就在我耳邊低聲說。「有什麼要說的，到你家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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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靜默地坐在的士裡，我說出住所地址後，的士司機便播放着MC的〈小心地滑〉，歌曲完結後又緩緩響起前奏，原來開啟了單曲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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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髮乾枯得像頭頂蓋了個鳥巢的司機跟着哼唱「全個世界都有地板——別不小心望少一眼——」我想會鍾愛這首歌到單曲循環的人，大概都恨着某個人，帶着惡有惡報、等着上天出手教訓壞人的期盼繼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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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開口問司機介不介意插播MC另一首歌〈反對無效〉，聽一點近乎痴迷愛慕的情歌平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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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表妹在我彎身向前的時候就阻止了我：「現在什麼都不要說。」她眼睛餘光正在瞄看我一舉一動，我不喜歡這種被看管的感覺，好像我做錯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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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第一次到我家，以為黑貓是我養的，我沒有解釋，只是問：「我現在可以說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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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拉好窗簾。「有人想殺死首領是真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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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瞇起雙眼，沒有穿着甜美系服飾，而且是坪洲才國陳割𥱊派的表妹對我來說相當陌生，她現在到底以哪個身份，站在什麼立場跟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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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再說：「我不知道你以什麼途徑知道有人想殺死首領，那個途徑應該有什麼不能明說出來的原因，所以你才會胡扯自己是兼職殺手之類。你故意說個誇張的原因，令我一聽就知道是假的，知道你有什麼苦衷不能說出真正的原因。那個不能明說出來的原因，就算現在只有你和我，還是不說出來比較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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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了幾秒數消化她的話。「你相信有人想殺死首領，卻不相信我是兼職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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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選擇相信某些事情，有時候單單因為我們想這樣相信，並不是有什麼證據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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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開始會查坪洲才國陳，是因為你知道有人想殺死首領，是這樣嗎？」表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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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怎麼說呢。我覺得就算我答「是」，我也沒有說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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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表妹一臉恍然。「你想救首領。你不知道首領是誰，但你就是想救人。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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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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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你有正義感啊。」表妹說。「就算表姐你不認識那個首領，就算首領居然下令殺人，但你知道有人想殺他，你還是想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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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表妹的思想迴路是太複雜，還是太簡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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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表妹還是一如既往那位萬千寵愛在一身，思想簡單的善良女孩。不然，在她眼中，怎能將我這位殺手，投射成一位會想盡辦法救陌生人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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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想像那麼美好的⋯⋯」我有點不確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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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貶低自己，別人讚美你的時候，你說謝謝就好了。所以，有人想殺死首領是真的對吧？」表妹又問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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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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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們一起救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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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不是割𥱊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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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割𥱊派，還是不想見死不救啊。我可能沒有表姐你那麼偉大，但⋯⋯表姐你把我看成是什麼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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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情相當複雜。表妹腦裡的藍圖是正義的兩表姐妹攜手救人的熱血畫面。而我真正不能說出口的是——首領不死的話，死的就是我了——這種黯淡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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