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璽 - 第一部：熾天使的悲願 / 第三十四章：殘酷現實

奇恩在香羅國傳道之後，每周日都有無數的人來奇恩開設的寺院聽他說法以及進行集體冥想，奇恩也是樂此不疲。

只是奇恩內心很困惑，這些人冥想的主要目的是為了達到「萬相皆空」、「八風吹不動」、「無欲無求」的清淨境界，了卻痛苦，但是又稱死後達到這些境界的人，可以修成果位，成為一代天尊，往生天堂等，根本不存在「滅盡一切」的覺悟，自相矛盾，著實可笑。

反正奇恩打從心底根本就把「清淨正覺」當作屁，什麼狗屁「無欲無求」、「色即是空」？沒有欲望又如何？「沒有欲望所以比較不痛苦」這件事本身就是自我催眠，痛苦哪管你有沒有欲望？

奇恩看盡了世間各式各樣的信仰，充滿了矛盾、自我安慰、自我催眠、軟弱、藉口、病態，世上哪有任何一個宗教不是出自於人性？既然沒有任何一個宗教不是出自於人性，又怎麼可能有任何一個宗教不是謊言？

一切都是騙局。

連被鬼神附身這件事情，最後都能科學化地判斷為大腦異常所產生的精神分裂症，是大腦機制出現錯亂所發生的現象，那麼世上還有什麼鬼神是真的呢？

沒有神。

宗教都是謊言。

但是這樣的結論真的好嗎？

奇恩心裡想著，沒有神的世界有多可怕呢？人會有多無助、多孤獨、多迷茫呢？但是事實上好像就是如此，擺在眼前的事實又要如何去逃避呢？

這樣吧！我來創造一個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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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為隱修會首席的波旬，還身兼程式設計部門的總工程師，旗下掌管著各路編碼寫程式的菁英好手。其實只要他一句話，下面的工程師絕對能讓《極樂世界》遊戲更加優化、更有效能、產出多於現在許多的能源。不過所有工程師都知道，波旬對這款遊戲有很深的執念，比起遊戲效能，更重視遊戲美學，不允許這款遊戲出現錯誤，一旦發現有錯誤，也要第一時間親手處理它，不假他人之手。誰叫他是《極樂世界》遊戲的創始設計者呢？

「奇恩這傢伙到底為什麼會有幻夢神瑪利亞的潛力？最奇怪的是，瑪利亞為什麼找上了這個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有什麼特殊的？這個遊戲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波旬盯著螢幕上逃到香羅國的奇恩，獨自咕噥著。

身為此款遊戲的創造者，波旬容忍不下一點點的失控情況，他決定發揮工程師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調出奇恩從誕生到現在的所有資料，也就是所謂的神璽紀錄，企圖從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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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童提議直接去民政局調查一下小朝的去向，以及他的母親這段時間內究竟過得如何。

奇恩的內心非常害怕，他想逃避，他認為母親不會再承認自己是兒子；他認為無論自己賺了多少錢，小朝都不會對醜惡的自己改觀，更不可能原諒他。

穗童不斷鼓勵奇恩，她說過會一起承擔所有事情。於是，這個早晨他們來到聖都民政局。

「您好，我想請教一些事情。」奇恩說。

櫃台小姊說：「請說。」

奇恩說：「這是我的迦藍園的身分證，由於我離開家很長的一段時間了，不太瞭解家庭的現況。我想調查一下我的母親現在如何了呢？」

櫃台小姊說：「請稍等。」

櫃檯小姊拿著他的身分證掃過數據機，過了一段時間，她一推眼鏡說：「您……您不知道嗎？令堂已經過世了。」

奇恩吃了一驚，說：「過世！？為什麼？」

櫃台小姊說：「資料上記載道令堂得了憂鬱症後，一年前在自宅上吊自殺了。」

聽到這個訊息，全身僵冷。

奇恩望著天花板心想：「媽，妳曾經好好陪伴在我身邊，我的感念之心，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忘記。」

過了好一會兒，穗童輕輕拍了他的肩。

奇恩才又問：「不好意思，我還想再請教一下，我有一個失聯已久的老朋友，是一位女性，名字是『小朝』，過去曾在迦藍園的貧民窟的智慧晶片工廠中就學過，年齡……比我小一點，可以幫我查一下嗎？」

「請稍等一下……」

又過了一會兒，櫃檯小姊才說：「朝……朝小姊嗎？在迦藍園有食品工坊的祖業，家庭負責營運名為『白密巖』的古老廟宇，同時經營連鎖麵包店……」

「是！」奇恩興奮說。

櫃台小姊說：「朝小姊目前繼承了家業，成為白密巖的宗主，朝小姊目前是連鎖麵包的老闆，去年剛與一位航空船維修業的男士結婚，兩人目前定居於天降宮郊區。目前朝小姊已懷有身孕，並將連鎖麵包店的事業暫時交給其父母管理，然後……哎？先生！先生！我還沒說完啊！您怎麼了？」

奇恩不敢在聽下去了，他全身發著抖，直接快步離開民政局。

天啊！

天啊！天啊！雖說現實總是殘酷的，不過……沒有想到一直以來腦袋中所認知的世界，竟然與實際上差距甚遠。

太真實了吧！

太殘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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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晚，穗童來到奇恩房間並靜坐其側。

燭燈閃爍，奇恩若有似無的避過其光輝，僅從倒映於華美壁紙上的人形黑影，無法識別情緒。

奇恩說：「什麼事？」

穗童說：「當然是特地來笑你啊！哈哈！」

奇恩說：「真想把妳趕出去。」

穗童翻開一本書並坐在床邊說：「你有聽過一個故事嗎？在某個騎士制度已經落伍的年代，一位農夫因為看了太多騎士小說，幻想自己也能成為騎士。農夫四處行俠仗義、劫富濟貧，即使所有人都嘲笑他，農夫依然堅持自己的信念。然而故事的最後農夫終究敵不過現實世界的殘酷，被他幫助過的人紛紛背叛了他，農夫死前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當了一輩子的小丑。可悲的農夫告誡他的子子孫孫，從此再也不准看騎士小說……」

奇恩說：「妳的冷嘲熱諷真是一貫的犀利，可惜……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可能沒有足夠的情商陪妳聊天。」

穗童低聲說：「你真的很難過，不是嗎？」

奇恩不語，望著杯子中的咖啡發呆。

穗童說：「我當你的女人好不好？」

奇恩問：「什麼？」

穗童說：「聽你說完自己的故事後，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歡小朝，但事情已經變成這樣了，你還能怎麼樣？我很感激你把我救出來，因此願意付出自己。」

「滾出去！」奇恩突然站起，厲聲怒斥。

轉過身後，原形畢露；緊鎖的眉間、脹紅的臉頰、濕潤的眼角、嚙傷的下唇。

穗童沒有離開，說：「你不會是以為我是開玩笑，所以才生氣的吧？」

奇恩以嚴峻而可怖的眼神，瞪視穗童，保持緘默。

穗童說：「難道我不夠好嗎？我們作為夥伴這麼久，最後在一起不是理所當然嗎？」

奇恩說：「妳所說的所有正常，就是我要推翻的不正常！還有，妳不是喜歡女孩子嗎？」

穗童說：「我沒有很看重感情，這對我來說不是特別重要。」

奇恩說：「不行！妳既美好，我這樣的人間敗類，不能毀壞妳。」

穗童淡笑說：「我看好你的潛力，覺得你未來一定能成為一個有所成就的人物，所以才願意把自己交給你。老實說我也是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感情不感情的，那是小孩子才會在乎的事物吧！」

奇恩說：「胡說八道！你們不在乎的事物，我卻比什麼都要更在乎！」

「所以說，你還是孩子啊！」穗童說，「反正現在我們彼此也沒有更好的對象，就當作是互相利用，也算是沒有選擇的選擇了。」

「你們這些自稱為大人的人真是奇怪，沒有選擇的話，可以不要選擇啊！」

「這樣別人會怎麼看待你？」

「我為何又要在意世俗的眼光？連我都不在意，妳又何必為我在意？」

「反正最後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這樣的人總會功成名就，那時候你不要忘記我就好。」

「哈哈哈！功成名就？連我自己都不這樣認為，我被學校除籍，小朝也拋棄我，現在的我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妳又對我哪來的信心？總之，……現在就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奇恩雖然笑著，但是眼神中毫無笑意，他輕輕搖手，拖著姿態狼狽的身軀，離開房間。

穗童也不阻止他。

……真該阻止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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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熾天使的悲願 / 第三十四章：殘酷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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