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玥緣 - 奉陪

那天，外面陽光明媚。木界到處春風野草，鳥語花香，實乃人間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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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媛媛一襲華麗的鮮藍長裙，指尖套上護甲，輕托下巴，髮上數枝如白玉的簪子微搖：「太子殿下，那邊如何了？」太子挑眉，瞥過她修長的指尖，微笑避而不答：「那些下人果沒虧待你。」蕭媛媛掩嘴輕笑：「殿下見笑，小仙亦是首次打扮得如此闊綽。」太子搖頭，微笑：「我再不濟，也要讓你堂堂正正地當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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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揭袍，端正地坐下。仙娥們婀娜多姿的神態從眼前一閃而過，捧着一件件琉璃盞，各種山珍海味呈在眼前。蕭媛媛坐在下首，微微低頭，目光一直飄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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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吃得不慣？」太子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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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媛媛抬頭，亦含笑：「殿下待小仙甚好，這些伙食均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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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不自在，嘴角間越笑越僵，最後索性低頭靜靜地吃飯。太子忽地道：「你現在既能與我同座而食，那就是我的左膀右臂。所以，你不必拘謹。」蕭媛媛微一側目，發現太子臉上不再掛着笑容，而是頗為認真的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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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忽地重重地一盪。太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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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雙目與寒玥一般，帶着水界人的深邃和冷意，而他整齊的髮髻，卻與寒玥不一。比起寒玥，他的長相更圓潤，更玲瓏，沒有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凌角，自帶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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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下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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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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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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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在想甚麼，也知道你投靠我的原因。」太子把玩着酒杯中的酒。他只是在幾碟海味中挑了兩樣淺淺嘗了一下，便停筷了。「可我偏不想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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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媛媛仰頭，目中帶着不解和微微的慍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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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仇恨可以毀一個人，更可以毀任何一段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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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平和，好像在評論別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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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媛媛深深地吸了口氣，聲音冷冽：「你難道，不想滅了他嗎？」太子手中一頓。「想。可那又怎麼樣？要滅他，我自己可以。」蕭媛媛嗤笑：「做人不可太自滿。」太子仰頭喝酒，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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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笑很真誠，倒真是像被她逗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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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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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量片刻，搖頭輕笑：「既然你意已決，那就好。不過，別說我沒勸過你。小心……玩火自焚。」他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在我手下，不分有罪或無辜，只有敵我。」蕭媛媛咬牙，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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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搖着酒杯，斜目看着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樣打扮，有多美。寒玥，你既將她棄之如敝屣，那就莫怪做哥哥的，替你收拾一下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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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三人打扮平常，走在小道上。她似乎對這裏很是熟悉，左枴右轉，沒有絲毫猶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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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腳步忽地一頓。「到了。」她的聲音有點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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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與莫北冥相顧無言。從入到木界開始，他們都不知道一行人終究是去哪，只是按着白芊羽的步伐慢慢地來到了這裏。一叢林子中，一個小平原，一間小木屋。陽光絲絲從綠葉中照落，彷彿早上窗布外稍稍透出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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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我們這是在你小時候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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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白芊羽不願開口，靜靜地觀望了一炷香的時間，終於吸了一口氣，推開了木屋門。屋內只有半張椅子，一張舊床和茶几。她輕輕地抽氣，忽地挑起眉梢，看着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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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以為有甚麼特別之處，只見天花只是幾束茅草，並無異樣。她正要詢問，卻被莫北冥捏住了手。她奇異，卻見白芊羽深深地吸了口氣，輕笑一下，轉頭看着屋中較暗的角落。她的眼角深處，閃着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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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冥訥訥地道：「那個……汐緣，我們去拾些柴木。」話音未落，已拉着汐緣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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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低笑了一聲，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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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終無法消去對姑姑那濃濃的思念。可來到了這裏，更多的卻是傷感。時過境遷，她思念的何止是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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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長長的黑髮在縷縷陽光下閃着金點，烏黑的眸子悄然看着遠處那對嘻哈打罵的小情人，低低地嘆了一聲，慢慢伸手，把桌上的灰塵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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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聲不響離開火界，她理應的家。可對她來說，在那短短幾月裏，只有那一天，才真正地讓她的心溫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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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寒徹心底，又灼燃着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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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白芊羽想要的，很簡單。真的，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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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靜靜地坐在牀沿，掙扎着起來給寒玥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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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皺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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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搞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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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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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手腳都敷上了白布，屋內重重的藥材味。大夫垂首在一邊，緩緩地道：「回殿下的話，饒是夜侍衛身子硬朗，傷口已裂開多次，須小心處理，否則難以療合。」畢竟是木界的醫師，說話直率。「要是再遲幾天，命都可要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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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見主子的臉色越來越沉，沉得彷彿可滴出水來，連忙道：「沒……沒那麼嚴重。」他的聲音沉啞，咳了數聲。寒玥一下子把醫師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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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蕭仙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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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的眼神很無奈，似是早就預料到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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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你救了出來，太子不會為難她的。」寒玥的聲調依舊在沉思着夜武的傷勢，隨口道。他的碎髮掩住了半邊左額，因為背着陽光，臉色不太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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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蕭仙子，是我們的人啊。」夜武連連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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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的聲音頓時冷淡起來：「她是沐笙的人，她是土界人，她更是皇族。這樣的人，我們養不起。我這樣，可以保住你們兩人的命。」夜武搖頭：「可若她一時羞憤，投靠太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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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嘴角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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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王子，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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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低嘆。果真是紅顏禍水，這蕭仙子心思比那白仙子還要複雜，怪不得殿下一直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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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這一直的努力豈不都白費了？我為她擋刀，全然是為了殿下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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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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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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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嘴角抽搐。他這樣重傷，殿下的良心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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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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