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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盡大師，洛紅，你們每人收下這包藥，用來……」三人早就逃得遠遠的，到了附近的酒家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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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盡一襲粗衣，敬了個禮，道：「恩主，恕老仙冒味，但老仙歸隱多年，此次前來，純粹是及早御下這長老之位。老仙本性格寡柔，不合統治之風，而且年紀也不少了，只想雲遊四海，做個快活的散仙。」白芊羽嘴角輕抿，眸子斜瞥。杳盡語重深長地道：「恩主，做人處事，不可過於急躁，不可輕動殺念，該圓滑之處，就當避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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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在白芊羽的腦子裏轉了一圈，也不知有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她只是點了點頭，道：「沒關係，你逍遙去吧，我也不是缺人手。」杳盡嘆了口氣，知道她聽不進去，只得道：「恩主以後若有需要老仙之處，老仙定會盡心幫忙，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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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點頭，唇間突然蹦出了一句肺腑之言：「多謝大師了。」杳盡笑了一下，起身走了兩步，化為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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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回頭道：「看來只剩你一個了。」洛紅睜着一雙大眼眸，道：「嘖，要他們做甚？」她豪邁地喝了口茶，道：「玄女，我告訴你呀，我的能耐可抵上七八個人。而且呀，那些人總是七嘴八舌，決策起來多不方便。」白芊羽偏頭看着她，忽然笑了，道：「洛紅，你到底是怎麼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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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紅的雙眸泛過一點哀傷，道：「我母親早逝，父親是軍人，家規跟軍條差得不遠，所以我們的關係不冷不熱的。」她突然笑了一下，道：「不過我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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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像是被甚麼擊倒了，抬頭看了她一眼，見她寵溺地道：「兩個哥哥吧。」白芊羽為她倒了茶，彷彿出神了片刻，突然問道：「喝酒嗎？」洛紅頓時坐直，雙眸閃爍，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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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漸至，外面灑起雨來。店小二倚在門邊打瞌睡，醉倒的白衣女子忽然坐了起身，只見她紅暈撲面，在紅燭下顯得嬌美過人。洛紅托着頭，低聲喃喃地道：「玄女，你該有多少心事，才一飲千杯，又該有多重的心防，才醉而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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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這時看着她，酒意蒙濃間，白衣如雪，淺眉如畫，墨髮如雲，輕輕地道：「我也沒有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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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紅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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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雙眸微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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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更沒父親，沒兄長，沒弟妹。舉目無親，算得上親，也只有從小到大陪伴在側的姑姑。但大概一萬年前，她失蹤了。她……她只有六天的吊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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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的聲音很小，目光已在極為遙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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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聲道：「你說，她會不會已經……已經仙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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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紅確信自己沒有醉，但看到此場此景，突然就失神了。她按住了白芊羽的手，自己卻先淌下了淚。白芊羽的愁，她又何嘗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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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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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蠋下，淚染裙角，兩個女孩，用片言隻語，訴說着在風吹雨打下成長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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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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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濕漉漉的身影奔進了客盞，想也不想便撲到洛紅身後。洛紅未回頭，劍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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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紅劍火光熊熊，頗具劍刺巨龍之風，極為凌厲地向身影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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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黑的身影腳步一錯，袖中飛出把黑扇，扇骨一點，與劍輕撞，噌的一聲，黑影順勢側身避過長劍，爽朗的笑聲響起，一把隨意的少年聲音立時響起：「仙子，你很會打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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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紅徒然收劍，站了起來，轉身上下打量眼前的男子。這男子一身墨綠長袍，淡白的臉上清純正氣，卻偏偏是那微挑的眼角和笑得合不攏嘴的薄唇，讓他自帶一股無賴調皮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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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子正是慕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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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擰着墨髮，笑了一下，眼神掠過桌上伏着的女子。洛紅仔細地看着他的臉，想知道這人是敵是友。誰知他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嘴角上揚，便大搖大擺地坐了下來，把整個客盞的地板弄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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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洛紅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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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煙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我是她的小竹馬啊。」說完，他伸手想摸白芊羽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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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紅勃然大怒，劍已出鞘，往慕容煙的伸出的左手割去。「無恥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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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煙連忙向後急滑，轉了個身，順道揮手把身上的濕衣換了。他拿着扇子輕晃，道：「仙子，你這劍不能這般隨便地殺人呀……」洛紅正要罵人，白芊羽突然睜開了雙眼，低聲伸吟一聲，按住了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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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個人對危險特別敏感，兩人在她身旁跳躍舞劍，早讓她蘇醒。況且，白芊羽本就不易醉，一睜開眼，便已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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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探入袖中，取出醒酒藥，一口乾了，這才抬頭剜了慕容煙一眼。誰知慕容煙卻絲毫不懼地回瞪過去，一把抓起她的手腕，道：「你這小鬼精，不是說好去萬金樓嗎？怎麼不見蹤跡了？你可知道我把這方圓百里的所有大小院子、賭場、青樓、酒家都搜了個遍，這賠罪的腰都快折了，這才在這找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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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疲憊地揉着額角道：「依照我的估量，這會水界的官兵明面上撤走，但在四周布下了天羅地網。我又怎能回去原來的酒家？只能在這裏等你了。」她的雙眸一眨一眨，櫻桃唇輕咬，淺眉外垂，一副年紀小小卻胸有成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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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煙不禁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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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紅冷眼旁觀二人的互動，不禁點頭。這人，要麼是玄女之義兄，要麼……就是小竹馬了。因為只有當哥的，才會這樣抓女子的手腕。她的兩位哥哥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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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沒有理會慕容煙，道：「洛紅，你過來。」她反手變出一個深灰布帛荷包，道：「這是『夜空如脈』，是陰性藥。」她塞到洛紅的手中，道：「只要被下了陽性藥『日出如血』的人，必會被這陰性藥吸引。我們白園林大夫的辨識方法，就是都被下了『日出如血』。我希望你可以把四萬個白園林大夫找齊，並找出哪些人是誠心參與，哪些人是為了應付莫北冥那大傻子才加入的。」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1aY5Ll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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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左右無人，壓下聲音道：「如果不是全心全意加入本幫的人……」她微微一笑：「就給他們下這『夜空如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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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紅想了一會，道：「玄女，他們會怎樣？」白芊羽只是笑，道：「下了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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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煙沉默許久，問道：「白……玄女呀，想不想聽一個更好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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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瞪了他一眼，過了好一會，才道：「甚麼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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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煙展扇道：「洛仙子，把玄女說成信仰，就成了。」他轉身踱步，道：「千古以來，最忠誠的信眾必有一個信奉的人物。你只要把玄女說成一個信仰，一個善良的，廣施恩德的，一個會守護眾人的神仙，就不怕有人反叛。」洛紅側頭一想，笑了一下，道：「公子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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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每當有消息，就讓洛仙子通知八個人，再讓這些人傳給另外六十四個人，一傳十，十傳百，消息就會流通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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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愣了好久，疑惑地道：「怎麼成邪教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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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煙聳了聳肩，道：「本來就是。」他眼見白芊羽怨懟的目光，嘖了一聲，道：「算了算了，我們快離開這地方吧，這裏太多水界的線眼，不安全。」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WI8g8v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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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看了他一眼，雙眸中全是冷冽的笑意。「且慢。」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HWFFqrdo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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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竟然有人敢算計她白芊羽。這不回應回應怎麼行……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uVh3KH1y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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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指頭在桌上輕碰了一會，嘴角慢慢勾起：「水界帶全軍進了金界，你說，金界之主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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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煙呆了片刻，朗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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