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相思柳念衍生《始知相憶深》 - 第十八章曙天

那夜，靜語閣內，燈火搖曳。

皓翎清嘉徐徐坐下，手指輕叩案几，眼神沉靜如水。

“父皇近日調動內侍衛與禁軍，似是察覺了些風聲。承寧殿周遭布有三重結界，其中最外層防的是人，中層是妖，最內一層只對羽族血脈開啟。”

她頓了頓，目光轉向阿念，“若要動手，必須先破這道結界。”

阿念眸光一動：“妳能開它？”

皓翎清嘉微微一笑：“我是羽族長女，生於宮闈。若連這點都做不到，我也枉費這麼多年的蟄伏。”

她取出一枚古樸的青金羽印，低聲道：“這是母后留下的，原為護殿所用，如今倒剛好物盡其用。”

阿念看著那枚羽印，不由輕聲問道：“那皇后……她是否知道那則預言？”

皓翎清嘉垂眸片刻，終是點頭：“她知道。也正因如此，她才會選擇隱退，自請封禁在忘華殿，試圖用自身去中斷這場宿命。”

她語聲低緩，眼中掠過一絲黯然，“只可惜，後來的那場戰爭……”

氣氛沉默一瞬，皓翎清嘉抬眼，“我已安插兩批人，一在內廷，專司傳信與調動守衛，一在外殿，伺機為妳與……那位‘護妳而來’的海主開路。”

她聲音不高，卻帶著堅決，“只要妳下定決心，我便能讓他在明夜卯時帶著兵馬潛入承寧殿，送妳至父皇面前。”

阿念輕聲應道：“我會去見他。”

看著她眼底那抹堅韌的亮光，皓翎清嘉愣了片刻，忽又補了一句：“明夜之前，你們暫居芙蓉苑舊址。我會命人將那裡周圍結界放鬆，宮人皆言那地荒廢已久，少有人至。”

阿念點頭，轉身走至窗前，望向夜色中的羽宮高牆，向來澄澈的杏眸裡閃過一絲凝重的弧光。

“我已來過一次，這一次，不會再退。”

＊＊＊

翌日晚，天光臨近之時，紫霄臺上霞光與風雲交錯，皇宮兵馬如潮湧集。那是羽皇下達緊急封宮後的第一刻，禁軍、羽侍、宗正三司皆已進入戒備。然而，真正坐鎮指揮的，卻不是皓翎宸晏，而是那位素衣冷面的公主——皓翎清嘉。

她立於高臺，廣袖無風自舞，周身靈息內斂，似一柄藏鞘的鋒刃。對諸將的請令聲，她並未立刻回應，只垂眸靜聽各方情報，神情沉穩如山。

“啟稟公主，宮內結界被破，疑有外敵闖入……”

“是相柳。”她平靜地接話，聲音卻令殿中一瞬凝滯，“不必追擊。”

“……公主？”數名羽侍愕然，滿目困惑與不解。

皓翎清嘉目光如電，冷冷掃過眾人，響聲如鐵：“承寧殿已遭破損，父皇與相柳必有一戰，此刻貿然進軍，只會激怒妖王，讓局勢難控。”

她聲音微頓，眸光微轉，緩緩道：“但我命你們，即刻封鎖天曜長階與太微迴廊，只守不攻。宮中其餘結界由我親自操控。所有兵力，聽我一人號令——誰敢違令，視同叛軍。”

語畢，殿中瞬時靜默如死水。

無人再敢質疑她的權威。

紫霄臺下，諸將終於依令散去，整個皇宮似被一層無形的手掌壓住，暫時止住了兵鋒。然而，她知這片刻安寧來之不易，也只能維持一時。

皓翎清嘉緩步下臺，轉入偏殿，衣袂隨風而動，步步如謀。

她已為阿念爭來了最寶貴的時機。

此刻，承寧殿內。

厚重金門半掩，殿中煙霧瀰漫，靈燈昏沉。雕龍高座之上，羽皇皓翎宸晏衣袍未整，神色卻無半分凌亂，似早已知曉她會來。

他垂眸看著殿門前那抹水煙色的身影，神情沉靜得近乎冷漠。

“妳終究，還是回來了。”他語聲平淡如水，卻透著幾分無法言說的疲憊與…算計。

阿念立於金階之下，衣袂飄動間，她靜靜望著高座上的人，神色複雜，眼中再無從前的崇敬與依戀，只餘深深的探問與決絕。

“是您。”她輕聲開口，語氣卻似千斤壓石，“那妖煞，是您放出來的吧。”

羽皇目光微凝，並不否認，語聲反倒更為平靜：“既知那妖物需至親之血引才能破界，又怎會不知，我是唯一能做到的人。”

阿念眼底掠過一絲微光，胸中氣血翻湧，卻咬牙壓下：“為了試探我與靈胎是否能承天命，您便捨得以我與未出生的孩子為餌？”

羽皇神情不變，只道：“若妳與那靈胎真的無法承此宿命，死在妖煞之手，亦可證明獻祭為虛；若能活下來，便證明他確為天命所選，未來可承羽族氣運。我只是……借天意行事。”

“您口中的天意，便是殺我？”阿念聲音開始顫抖，像風中劍刃。

“不是殺妳，是擇妳。”羽皇語聲低沉，終於自高座起身，步步踏下金階，“妳是我女兒，我不願讓妳只是個犧牲品。可羽族到了如今的境地，我不能再錯一步。”

他步步逼近，聲音忽地轉冷，“妳與那妖孽之子，若真是命定……就該證明給我看。”

“若我拒絕呢？”阿念忽然一字一句問道，聲音中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若我不為羽族而活，也不為天命而生，我只為自己與孩子而活，你……又當如何？”

羽皇腳步微頓，目光終於變得陰沉。

下一瞬，靈息翻湧，萬羽殿紋驟然閃光，一道鎏金結界悄然升起，似欲將整座大殿化為囚籠。

於此同時。

“轟！”

一道靈力轟然撞擊而來，自殿外斜斜劃破天幕，將升起的結界震出裂痕。冰冷水息滲入空氣，一道高大身影宛如夜色潛行的神祇，自濃霧中現身。

是相柳。

他立於阿念身側，銀髮輕揚，雙目似寒潭無波，卻透著冰冷的殺意。

“我說過，若你再敢動她一分，我便讓羽族血脈，從你開始，一脈不留。”

阿念輕輕側頭望著他，眸中水光微瀾。

她未曾開口請求，他卻如影隨形地立在她最危險的時刻。

羽皇眼中靈光一震，終於卸下長久以來的偽裝，不再掩飾自身對妖族的輕蔑，冷冷地瞥向那位來自海淵的妖王。

“你以為你護得住她？”

相柳聲音平靜，卻如海底冰刃，字字切骨：“你可以試試。”

語畢，整座宮殿忽然一震。自東南天際起，雲層翻湧，海潮倒灌，遠方竟傳來浪潮撼空之聲，如萬軍奔雷，震得滿殿靈器共鳴。

羽皇眸色微變，猛然望向宮闕之外。

只見天際盡處，無數靈舟如浮島懸空而來，船身紋滿古海神圖騰，海氣磅礴如浪。並有數位水族將領立於舟首，雙目如炬，身後兵士列陣如潮，持水晶長戈、披鱗甲銀鰭，靈息逼人。

宮牆之外的水脈忽地震盪，一道海眼撕裂空中雲霧，一條幽藍巨尾自海霧中橫空掃出，蛟蛇盤旋而起，張口低嘯，聲勢如天怒海嘯，撼動整座羽都。

“那是……海國聖獸？！”

“他怎會……召來整個海族和水族？！”

文武百官驚慌失措，朝中宿老幾欲跪地請命。

羽皇雙袖震出一道靈盾，冷聲喝道：“此地乃羽族王殿，豈容妖軍橫行！”

“妖煞來襲那日，突襲我水族營地，肆意橫行者，不也正是羽皇您的座下之兵？”

相柳語聲不高，卻如冰刃入骨，字字斷然。話落之際，他微微側首，聲音沉冷如海底玄冰：

“自此刻起，海國封界，海界各部與水神軍團已集結完畢。若羽皇不退，我便以萬重潮湧，覆你皇宮；以九海兵鋒，滅你羽國。”

他語調從容，不見絲毫怒意，卻自有一股撼世之威，彷彿整片海域的怒意，皆匯聚於他一身。

他冷然立於殿中，目光掃過殿外諸臣，竟無一人敢與之對視。

阿念靜靜立在他身側，自始至終未發一言，卻彷彿整個風暴的核心。

她不語，卻也無需開口，因為這場風暴，本就因她而起。

而這位來自海淵的九命妖王，正是為她攜海而來。

羽皇頓時面沉如鐵，宮人軍衛進退不得，氣氛壓抑至極點。

阿念靜立於殿中，與羽皇對峙，眉眼冷凝，聲音卻出奇地平靜：“父皇，您曾說為了羽族，無所不用其極。那麼今日，您若再動我與孩兒一步，我也將讓整座羽宮……由您親手埋葬。”

羽皇袖袍微揚，靈壓如天頂崩落，將整座殿宇壓至如同深海窒息。他眸色幽沉，帶著帝王的威壓與怒意：“妳終究是我羽族血脈，居然敢與妖族同謀，欲奪朕位？”

“不是奪，”阿念冷聲，“是取回我與孩子該有的生存權。”

霎時，殿外傳來一陣玉鐲輕鳴，靈光閃動。就在此時，紫霄臺方向，一身鳳紋披風、掌著羽族令牌的皓翎清嘉緩緩步入殿中，聲音清冷如霜。

“父皇，您執迷於預言之名，早已失了羽族之魂。”

她目光掃向群臣，再落於高座之上，“從今日起，羽族不再由您主政。”

她緩緩抬手，展開羽族族印，一道天羽青光直入九霄，宮牆上鎮族大陣竟應聲而裂。

此時，身後數位銀羽禁軍亦魚貫而入，卻齊齊對她俯身一拜。

“參見女君殿下。”

羽皇神色一凜：“清嘉！妳竟敢擅調禁軍……”

“正如您所言，父皇。”皓翎清嘉的聲音猶如冰鑿石裂，“為了羽族，無所不用其極。您可以阿念與她未出生的靈胎為祭，為天命續火，那我也可以羽族法度與族會議政，彈劾一位忘仁滅義的帝君。”

她轉身，望向阿念，目光堅定如初。

“我已將這數月來您調遣妖煞、禁術入殿的證據，悉數遞入長老議堂。羽族王位，自有聖典裁決，不屬天命，不屬一人獨斷。”

羽皇面色鐵青，靈力洶湧，似欲翻天掀地，卻在清嘉那句“羽族王位，自有聖典裁決”之後，驟然凝滯。

滿殿寂靜，一如深海壓頂，僅餘靈光微震。

良久，他冷冷一笑，聲如寒鐵碰玉：“好，好得很……朕枉費養妳們姊妹一場，竟各個都要逼宮奪權——一個與妖為伍，一個聯兵禁軍，妳們眼中還有沒有王命？”

阿念緩緩踏前一步，聲音清冷堅定：“我們眼中有的，是羽族真正的未來。不是獻祭，也不是詛咒，更不是把至親當作祭品的虛妄宿命。”

羽皇尚欲再發，殿中空氣忽然一震。

只見相柳眸色微沉，右手輕擺，一面水鏡浮現空中，映出的是天際間的萬裡潮湧，無數水族神兵列陣而立，海靈座下三大水獸已齊聚，萬螯振鱗，海旗獵獵。

相柳淡聲開口：“你若仍執迷不悟，我便讓這場動亂成為羽族的終焉。但若你肯退……我便即刻令海軍撤兵，封界自鎖，從此不涉羽族之政。”

羽皇死死盯著他，幾欲再啟靈陣，但身後早有羽族禁軍悄然換旗，宮中法陣之靈隱隱響應皓翎清嘉之印，神光紊亂。

他終是意識到，自己的王權，已搖搖欲墜。

片刻後，羽皇猛地拂袖，靈氣散去，大殿光線驟明。

“好，很好。”他冷聲道，“既然你們聯手逆命，便讓這聖典裁決吧。朕自問無愧於心，看看羽族，到底站在誰那一邊。”

語罷，他長袖翻飛，化光而退，帶著最後一絲帝王的傲骨與不甘，消失在斷碎的宮殿光影之中。

見狀，相柳才緩緩垂下手臂，袖中水鏡潰散如霧。他回身看向阿念，輕聲道：“兵退。”

遙遠天際，潮聲自此沉寂，萬軍退隱，海疆封閉。

這一刻，靈力的風終於停了，權謀與血脈的對峙，也迎來了命運的轉向。

羽皇遁去後，紫霄臺上，殘光未散，羽族聖印仍懸於殿頂，微微顫動。

銀羽禁軍列陣兩側，皓翎清嘉執印而立，目光冷冽如霜河冰湖，掃視殿中尚存遲疑的朝臣，字字如刃：

“羽族既立聖典為上，今日之事，自當按議規處理。父皇之權，暫由族議會接管，由我監印代行王命，待大典召開，再由全族共選新主。”

語落如江河斷堤，無可挽回。

群臣早知宮中禁軍已易旗下，羽皇退勢已成，再無翻盤之機。數位長老相繼跪地，伏首應命：“遵女君監命，願羽族重歸正道。”

皓翎清嘉輕點其首，目光復轉，落於靜立一旁的阿念身上，神情微動。

相柳始終未曾遠離，只靜靜立於阿念身後，宛如一縷潛藏深淵的影。他沉默許久，方才上前半步，聲如遠潮：

“羽族之劫既解，海國亦當守約而退。但阿念與她腹中骨血，乃我海族至親命脈，若羽族再犯，則千軍萬潮，誓不干休。”

皓翎清嘉凝視著這位自深海而來的妖王，眸光中有敬意，也有難掩的探尋：“我以羽族之印承諾，宮中一切已入我掌，未來不會再有背叛與獻祭。”

她稍頓，終究問出心底最深的一句：

“但相柳……你真願將海國與水族涉入此局，只為阿念一人？”

相柳未應，唯轉眸望向阿念。

她靜靜而立，眸光澄澈如水，靈息與胎息交織成一體，恍若天地間最柔而不折的一縷清光。

二人相視而笑，片刻，相柳低聲回道：“不是牽連入局，是我甘願為她成局。”

皓翎清嘉微怔，終露出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轉身步入殿後，長衣掠過御階，如霜影踏雪。

＊＊＊

半個月後，羽族皇宮，鳳禁臺。

羽皇自當日退位後，被幽禁於鳳禁臺——羽族歷代囚禁叛臣、罪王之地。殿宇四周布有鎮魂斂靈的大陣，無一絲靈息可逃，猶如永夜囚籠。

他那如霜染墨絲的頭髮微亂，靜坐石椅，眼神卻仍寒如冰刃。曾為一族之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今日卻伏於失策之後，鎖於昔日囚地。

那夜清嘉最後一言，仍迴盪耳畔，如寒刀斬骨：

“您曾要以他人之血換羽族昌盛，那麼現在，就用您自己的餘生來還吧。”

＊＊＊

羽族議會殿 · 登位大典

青羽飄揚，鳴鑾齊響。

皓翎清嘉身著銀白玄羽袍，步上王座。她不懸神諭，只立一柄青羽權杖於案前，昭示她即位非因預言，而是源自羽族全體的共識與實力。

她一手執政，一手推法，廢除天命獻祭之制和大祭司之位，建立議政議法之權，重鑄族律根本，宣布：

“羽族，不再仰望神諭。從今而後，我們將憑自己的力量，實現真正的中興之路。”

＊＊＊

瀛州島上，海天之間。

大典之後，阿念與相柳攜手離宮，返回東海。

萬頃波光如夢，星海與潮聲交織。她靜坐於凝結而成的水床之上，裙角隨著潮浪輕曳，手輕輕地覆在腹上，感受著那頑強的靈息一下一下地跳動，彷彿一顆小小的心臟，在她體內悄然發振。

相柳靜靜地坐在她的身側，眉眼沉靜如畫。他手中執著一枚碧魂靈珠，為她調息穩氣，指尖流轉的靈力溫潤如水。他不言不語，卻像整片海域都在為她守候。

那是離宮後的第一個夜晚。

星月低垂，四野寧靜。潮聲輕拍島岸，仿若輕喚入夢的搖籃曲。

阿念靠在相柳肩上，一切塵埃落定後，竟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她忍不住開口：“我們……真的自由了嗎？”

相柳垂眸看她，眼神沉柔，似深海之光穿透萬丈幽藍，將曾經的驟雨驚濤都融化進這場靜靜的守候：“不需自由，因為妳就是我的歸途。”

他聲音極輕，卻在她心湖深處悄然泛起一波波漣漪。

她尚未來得及開口，腹間忽有一道靈息微動，自靈脈深處輕輕拂過，小九頭妖正在輕輕撒嬌，伸出細軟的小尾巴，蹭了蹭母親的氣息。

阿念微怔，隨即笑了出來，眉眼彎彎：“你聽到了嗎？他又在動啦，好像在說：‘我也在這裡呢。’”

相柳放下手中的靈珠，掌心溫柔覆上她的小腹。淡淡靈力隨之流轉，一抹潔白柔光緩緩自她體內泛起，像是那靈胎聽懂了父母的話，主動伸出靈息回應。相柳的氣息一觸碰，靈光便漣漪四起，跳躍的頻率恰似嬰兒心跳，像在傾聽，又像在撒嬌。

“他聽見了。”相柳聲音低柔：“在他心裡，妳就是整個世界。”

阿念抬眸望向他，眼神溫軟似水，伸手牽住了他的指尖笑問：“那你呢？你又是誰的世界？”

相柳沒作聲，只是垂首，將她的手指輕輕吻進掌心。

潮聲緩緩，風過靈島，輕柔拂過兩人肩頭。靈胎彷彿也感受到這份靜謐與溫柔，在母親腹中悄悄翻了個身，像個被輕拍哄睡的小獸，乖順地蜷在靈息裡，靜靜入夢。

這片浮光靈島，萬頃波光如碧，映照著這對歷經風浪的儷影。它見證了大荒的風起雲湧，也見證著這段不言而喻的深情。

風止海寧，萬象歸靜。歲月終於垂憐，在這海天一色之中，為他們留下一方廣闊的天地，容納所有藏不住的柔情與光亮，在靜好的生命裡悄然盛放成最溫柔的永恆。

（正文完）

長番外預告：紅塵中的煙火、月下映影、孕期日常、降生……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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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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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