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時光東逝水,考卷依舊在,分數幾度紅。中秋節之後,大小考試接踵而來。而寒假前的那次模擬考,讓我從天堂一腳被踹到了地獄。當恐怖的模擬考成績單下來的時候,發考卷的同學不斷的誇讚我的數學成績,他越是讚美,我越是感到坐立不安。當一個人一直被誇獎某一項的優點時,這正是代表著其他的部份是多麼的糟糕。果然,成績單上的分數根本上是在考驗我的心臟,雖然數學科是接近滿分60分,但是國文的19分,讓我癱軟坐在座位上,望著成績單大聲嘆氣。
那天晚上可想而知,家中無可避免的開始世界大戰。由爸媽向我發動兇猛的砲火,而站在正義方的我孤軍奮戰,當然最後雖敗猶榮,但他們也趁機制定不平等條約,要我在寒假過年期間幫我報名春節魔鬼衝刺營,讓我體會一下魔鬼的待遇,我的年假就此宣告泡湯。
在要前往補習班的前一天的除夕夜,我把從中秋節拿到的風鈴掛在房間門口,對著風鈴訴苦:
「鳥風鈴呀鳥風鈴,妳知道我要去魔鬼班受苦受難了,希望你能好好保佑我不要被荼毒的太慘呀。」
我望著風鈴上的字卡,伴隨著風翩翩起舞,心也隨著擺動蕩漾。那是一個潔白無瑕、鑲著藍色滾邊的風鈴。風鈴上面有黑雁三隻,沿著海岸線飛行。而旁邊還有幾隻海鷗在海上左三圈、右三圈的像是在做特技表演,似乎在向我炫耀牠們的飛行技倆。它們彼此在這條蜿蜒的海岸線上,追尋著另一道夕陽的餘暉。在風鈴上的字卡還有用日語寫得祝福語,不過不懂日文的我,卻沒辦法了解其中的深意。這個風鈴就是在中秋節那天,晴雅交給我的。
「你不要誤會,這個風鈴不是要送給你的,我要交付你一個任務,好好的保管這個風鈴。看到這個風鈴就像是看到了我。如果在往後的日子想起了我,想要跟我聊天的話,可以帶風鈴去吹吹風,風鈴也會開心的點點頭回應的。」
當然這種小女孩辦家家酒的遊戲,我實在是提不起興趣。不過見風鈴如見晴雅,這點我倒是明瞭,所以在這段國三的日子裡,每當我因為課業感到煩躁焦慮時,我總是會帶風鈴去兜兜風,聽著風鈴叮叮噹噹為我演奏悅耳的音樂時,心情也會跟著愉悅起來。
在中秋節沒多久後的某一天,我就在學校走廊的飲水機旁巧遇到了晴雅,我十分的開心,能在廣大的學校相見,實在是相當的幸運。可是那天她卻換了另一副面孔,冷冰冰地開口說:
「中秋節跟你講的話,你應該還記得吧?」
「嗯,當然還記得,見風鈴如見晴雅。」
「如果妳還記得的話,那你已經有了風鈴,就請不要再來煩我,可以做到嗎?」
她話一講完也不等我回應,就拉著旁邊的女同學,急著離開現場,留下一臉錯愕的我,杵在原地搔著頭不解為何她態度會有了360度的大轉變。
她旁邊的女同學,看著我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過不久又跑了回來跟我說明:
「其實阿,青芽她是一個臉皮比較薄的同學,我想你應該很清楚了解吧。」
「唉~這我就不懂了。」
「事情經過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就麻煩守口如瓶,不要跟其他人說了。在她剛進學校的時候阿,有一個學長曾經對她有一些那個年紀不該出現的念頭,在一次的午休中,竟然起了歹念。」
「真的假的,這也太過分了吧,竟敢對我的女神做這種事情,阿那後來青芽有怎麼樣嗎?」我憤恨不平地說著。
「嗯,好佳在,那學長在圖謀不軌之前,一直持續向朋友炫耀他即將要幹得事,所以最後老師才能及時救出,否則後果可能會不堪設想。不過遺憾的是,她的心理創傷已經造成,所以除非逼不得已,不然不會主動和男同學打交道。」
她頓了一下,又繼續說:
「曾經她也試圖想要走出創傷,國二的時候開始嘗試著和男生有一些簡單的互動。你也知道以她的條件,班上男同學們老早就想要追求了。但不幸的是,班上有兩位男同學為了她爭風吃醋而大打出手,她也因此被一些女同學們罵『狐狸精』。為了避免再次悲劇重演,最後她跟我們這群好姊妹們發誓,她再也不要跟任何男生有交集。」
「難怪聽說她在校刊裡面的文章,總是相當的灰鬱,感覺有很不快樂的事藏在心裡深處。」我恍然大悟地說。
「是的,一來因為這件事的陰影,二來因為她在我們面前發誓的面子問題,所以她剛剛才會在我們面前拒絕跟你說話。」那位女同學向我解釋。
「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我叫作蔡欣潔,跟你們班的趙翊智是小學同學。我們都會一起讀書和出去玩,他的數理真的很好耶,我的數學就是靠他救才能起死回生。」那個叫蔡欣潔的女孩繼續說。
「難怪老趙每次假日約都約不出來,原來是跟她的青梅竹馬在一起呀。」我恍然大悟,蔡欣潔聽了點點頭笑了一笑,露出了她潔白的牙齒。我想如果她跟我們家的趙翊智配起來,一定很登對。
「對了,請問一下,妳知道那個想要欺負晴雅的男生叫什麼名字嗎?我想去教訓他。」我想到竟然有人想要傷害晴雅,義憤填膺的握著拳頭說著。
「這我就不清楚了,你改天問青芽吧,我想依你們兩個私底下的『秘密關係』,說不定她會告訴你唷!」蔡欣潔笑道。
「同學,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阿。」我趕緊臉紅的揮揮手。
「阿哈,青芽她是個矜持的小女孩啦,她對男生通常都是不理不睬,會對你反應這麼大,可見你在她心中一定有某種程度的重要。而且她剛剛離去之際,腳步踉蹌,用那混合著歉意和柔情的目光,偷偷的注視著你呢。所以同學呀,你要好好把握晴雅,她可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呢!」
「彼此彼此,你也要好好把握住老趙,他可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喔。」蔡欣潔聽完後,露出不失禮貌的微笑就轉身離去。
也許蔡欣潔特別回來告訴我晴雅這件事,用意是想要化解我杵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尷尬,只是當我聽完她的話之後,我依然還是站在原地,只不過這一次的尷尬,卻是一種無可救藥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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