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萬事俱備，唯尚缺數味草藥。我已遣清凌入山採摘，想來不出多時，便可著手準備。」孫道真一面說著，一面緩緩啜了口茶，神情卻略顯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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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寂望向他，道：「居士眉宇間似有憂色，可否與貧僧一言，或能共參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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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孫道真沉聲道：「此法一施，便無轉圜餘地。你我內力將於數月之內盡失。如今風聲鶴唳，藥王谷縱隱於世，終非鐵桶密室，大師……你可真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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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寂聞言，合十低誦：「生死有命。若強敵當前，貧僧亦唯有束手就擒。唯一所憂，乃居士多年心血，莫讓貧僧牽連損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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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作沈吟，又道：「貧僧生平有一忘年至交，若居士允許，可請其入谷一助，暫護谷中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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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孫道真略起身形，似有所動：「不知此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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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寂緩步而起，道：「此人武藝絕倫，率性任俠，素不屑世俗名譽之拘。在江湖上聲名赫赫，居士或曾耳聞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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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道真目光微凝，頷首道：「敢問是哪位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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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寂撫鬚輕言：「斬龍閣閣主，沈孤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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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孫道真眉頭微蹙，語帶懷疑：「大師此言當真？我雖久隱不問江湖，卻亦聞斬龍閣行事狠絕，曾一夜之間滅數門派，行跡幾與魔教無異。大師竟與其交厚，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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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寂微笑道：「世人之言，不足盡信。所謂屠滅門派，實多為勾結權貴、荼毒一方之輩。此人雖手段峻烈，然出手所向，皆為武林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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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孫道真依舊眉頭緊鎖，滅寂又道：「當年貧僧亦曾聽聞此閣兇名，遂攜空諦、慈恩二徒，意圖前往其閣，以佛法化其戾氣。未料途中入一城，親見官府聯手惡徒，強奪民財，甚至縛良民於馬後，曳行街市，其慘無人道，實令人髮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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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至此處，滅寂眼中掠過一絲沉痛：「當夜，貧僧欲往惡徒府上理論，卻驚見其滿門盡滅。雖此舉與佛門慈悲相悖，卻也為民除害。貧僧唯能誦經超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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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道真問：「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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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寂微頷：「彼時，一人靜立於堂前，見貧僧唸經，輕聲言道，此等惡徒，何須超渡？我未與其爭辯，續誦經文。他便默然相候至終。後來方知，此人，正是沈孤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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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滅寂抬目正視孫道真，道：「自此相識，我與其論道數日。其雖不棄殺伐，卻許諾自此不濫動殺手，除非面對罪大惡極之徒。貧僧後與之相交多年，深知其心性坦蕩，只是所處之境使其道行極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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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道真默然片刻，終道：「若果真如大師所言，此人雖行事激烈，亦可為正道一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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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彌陀佛。」滅寂雙掌合十，神色堅定：「貧僧願以性命為證，此人絕非心懷邪念之輩。若居士信我，貧僧便修書一封，令空諦親往斬龍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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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道真沉思良久，終於頷首道：「此時此刻，別無他法，也只得一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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