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瑋一直惦記著游若蘋,隻身一人千里尋夫。好不容易來到少華山下,此時再告訴她自己是個冒牌貨,真的沈仲已經跑了。無論如何就是開不了口。
經過一個晚上的反覆思量,他最終還是決定讓陸夫人帶游若蘋下山,暫時寄住在大師兄鎮上的家中。偏遠山區物資缺乏,陸夫人上山沒有馬車,而是僱人用單輪平板車拉送。這次就勞煩陸夫人動動雙腿,讓游若蘋搭載下山。
陸夫人秀外慧中,溫婉賢淑,是整個天陽派人見人愛的大嫂。董家瑋也不例外。在他少年煩惱的春夢中,雖然出現最多的是師母趙紫天,但陸夫人的身影也是會偶爾出現的。他起初會有罪惡感,但是後來覺得做做夢也不犯法,跟誰在夢裡相會是他的自由。
臨行前,董家瑋一再叮囑陸夫人要幫他保守這個秘密。陸夫人雖覺不妥,仍是答應了。不過她也告誡董家瑋,等游若蘋傷勢好轉,心思安頓下來,必須說出實相。解鈴還須繫鈴人,陸夫人自己是不會淌這個渾水的。
董家瑋看得出來陸夫人心情不好。她好不容易等到陸逸楓下山相聚,現在發生這樣的事,只怕大師兄要留守拳館一陣子了。然而當他望向車上的游若蘋時,所有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因為隨時隨地游若蘋一見到他,總是堆滿甜美的笑容。
「你會常來看我嗎?」游若蘋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未來的夫君。
「當然。」董家瑋心裏也是這樣想,只是回答的有點心虛。
「如果我們結婚了,也會在鎮上買房嗎?」游若蘋忽然天外飛來一句。
「這個……自然。」董家瑋一聽到結婚二字,心臟差點被嚇飛了:「我目前還沒什麼積蓄。」
「沒關係,我們一起打拼!」游若蘋目光閃爍地遙望遠方。
董家瑋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雖然只是一天多一點的短暫相處,這愛與被愛的感覺卻是令人魂縈夢繫,回味無窮呀!
游若蘋放下心中石頭的無盡喜悅,一股腦地全變成了對他的濃情蜜意。他很享受,卻又有點承受不起。
唉呀,二師兄,你會回來嗎?
他一方面希望沈仲會回來,另一方面又希望他不要太快回來……
想到二師兄,他又有點想不通了。
他們三個師兄弟,朝夕相處,情同手足。而整個『天陽派』的崛起強盛,處處都是沈仲的心血所在。於情於理,他都不應該這樣斷然離去的。思來想去,難道跟師父師母有關?
想到師父,他才想到有一陣子沒見到師父了。他們三個師兄弟與師父師母的例行會議也都是趙紫天一人主持的。之前因為日子太平,沒有什麼要事需要商量,所以師父無故缺席,他也不以為意。然而像昨晚二師兄都出走了,師父仍舊沒有現身,這就有點奇怪了。
於是在送走游若蘋後,他便去後堂找師父師母。結果依然是趙紫天出來接見他。當他表明來意後,趙紫天便帶他進臥房。
原來胡耀陽重病臥床已經很久了。
「師父!為何你們什麼都不說呢?」董家瑋見到胡耀陽虛弱無力的模樣,當場飆淚。
「呵呵,有什麼好說的。」胡耀陽見到是董家瑋,心中甚是歡喜,咳了兩聲續道:「你大師兄是知道的。只是拳館上下已上軌道,有沒有我這個師父無關緊要。真有什麼要緊的事,還有你師母在啊!……你眼裡不是只有你師母而已嗎?」
「不是這樣的……」
董家瑋正要解釋,卻被胡耀陽搶斷:「你的事我都聽你師母說了。游姑娘的事你自己決定。若要聽為師的一句話,我覺得你比你二師兄強多了,用你自己真實的身分去追求人家,人家未必不會答應的。」
「可是人家可是指腹為婚的一對呀!」
「先決條件是你二師兄會回來。但是眼下他有可能回來嗎?」胡耀陽嘆口氣道:「以我對你二師兄的了解,就算他今天還在這裡,也未必會承認這門親事的……他太執著鑽研武學,不會是個好丈夫的。」
「可是……」董家瑋發現自己越喜歡游若蘋,便越沒有勇氣主動拆穿謊言。
「我倒覺得這件事可以緩一緩。」趙紫天在一旁插嘴道:「反正現在沈仲會不會回來,還是未定之天。你跟游姑娘才剛認識,又是你第一個認識的女孩,相處一下再說不是壞事。喜歡一個人一開始肯定會很衝動,但是真要愛上一個人,才有互訂終生的可能。至於這指腹為婚嘛……我想游姑娘應該也是有苦衷,才會把自己的幸福寄託在這等不確定的命運上。」
在場的兩個男人只是怔怔地看著她,二人都不知如何繼續話題下去。
「幹什麼?碰到喜歡的就知道追追追,到手以後才後悔。男人呀,唉!到什麼年紀都一樣,永遠長不大。」
…… ……
「說到沈仲,他曾經來向我詢問過『物換星移』的心法。」胡耀陽忽然就岔題了。
「他怎麼會知道?」趙紫天驚訝道:「你答應他了嗎?這孩子真是武痴了。」
「我沒答應他。」胡耀陽搖頭道:「我心中的可造之材……是眼前的這位。」
「我?」董家瑋一頭霧水。
「聽過『物換星移』嗎?」胡耀陽問道。
董家瑋搖搖頭。
「好的,這事看來得從頭說起了。」胡耀陽咳了兩聲,趙紫天便端來溫水讓他潤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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