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液壓缸人,他在叛逃罪犯集團後過上半隱居的生活,每隔幾天就換一次住處以逃離偵查,但今天他還是被發現,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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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壓缸人,顧名思義,就是一具粗獷的液壓缸加上眼睛、嘴巴和手腳而已。液壓缸外表粗俗,實則動作細膩、心思靈巧,必要時也可通過蠻力校正一些工具人僵化的身板,因此他實際上是一名醫生,有著不錯的醫術,但因種種原因成了密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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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壓缸人上了防盜鍊,謹慎地開啟門。門外不是罪犯,而是水管人,曾經追緝過他的臭條子。這是不幸中的大幸,液壓缸人裝作自己眼花,順手關上門。
叩叩叩!敲門聲再度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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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你開個門,有人需要你幫忙!」
「就算你真心有求於我,我也不想與你再有任何瓜葛。」
「板球棒人,你還記得他嗎?他兒子的性命危在旦夕,我到處求醫只找到你,你好好想一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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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球棒人?液壓缸人當然記得他,他能活到現在,以及走上從醫的道路,都與板球棒人脫離不了干係。
與水管人相似,液壓缸人小時候也比現在脆弱而純真,那時候他是塑膠針筒人。塑膠針筒人生過一場大病,雖然病好了,但他的塑膠殼體也因此輕微變形,密封活塞出現間隙,導致他時常漏夜、漏氣,無法發揮自己該有的力量,是輕度殘疾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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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母不希望兒子未來繼續半身不遂,尤其身體硬化後這些缺陷將更難以修補,於是他到處尋覓良醫,但是這些醫生往往因名氣太大而門庭若市,一般人掛不上號,或是手術價碼高到變賣祖產也負擔不起,一般中產家庭治好這種疾病的機會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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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膠針筒人的父母從不氣餒,上帝也終於為他們開了一扇窗:城區有位半退休的名醫,板球棒人,提供患有惡疾但家境困難的民眾免費醫治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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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球棒人,顧名思義,就是一根板球棒加上眼睛、嘴巴和手腳而已。板球棒人的木質身軀溫暖且殷實,他的敲擊柔和卻勁道十足,足以修復許多名醫也就補回來的生理缺陷。更重要的是,作為木棒家族的成員,他是球棒人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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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膠針筒人一家順利通過資格審查獲得及時救治,板球棒人也不辜負父母期待,以他最擅長的大棒正骨法修復了塑膠針筒人的生理缺陷。從此以後,塑膠針筒人沐浴於他從未擁有過的強大元氣中,健康而有活力地度過學生時代。
有過這場經歷,塑膠針筒人十分欣羨懸壺濟世的醫生,也立志成為像板球棒人那樣的仁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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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板球棒人也並非家財萬貫到足以開設高階醫療設施,多數資金源自於本市金色家族的慈善基金會,甚至慈善醫院也是由舊慈善收容中心改建而成。為了更好救治需要醫療幫助的窮苦人家,基金會明定唯有通過家庭經濟狀況與醫療需求的共同評估才能索取全額支付,也有部分民眾獲得半價補助。不論補助金額有多少,進入這家慈善醫院最大的優點是無須擔心醫療保險問題,因為金色家族會押上慈善基金會與自身的信譽作為擔保。因此,不少窮人會把這間醫院列為看病首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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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間醫院在人孔蓋人掌握權力核心後完全變調。金色家族因整頓貪污與懲罰權貴之名被清剿,醫院被強制收歸市有,不久後人孔蓋人就中飽私囊,將其改建為灰色服務中心其一,原本助人生的場所變成整人至死的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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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板球棒人已經退休,遠離醫療體系的紛紛擾擾,但那些付不起高昂醫藥費的病人們可就慘了。他們淪落街頭、爛在家裡,部分病人家屬為了摯愛籌措一線生機,自願前往灰色服務中心簽下賣身契,最後和滿身病痛的親友一起以不忍卒睹的形貌離開人世,可謂工具人間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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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製造更多悲劇的源頭,人孔蓋人?他出身於底層,所以他百般為窮苦市民發聲,透過馬桶人之口抨擊世代既得利益者們的斑斑劣跡,呼籲民眾看清那些矯揉造作的面子工程。徜徉於空中花園的舊時代貴族們就是一群偽君子,這群百年吸血鬼就愛以博愛天下粉飾自身;草根出身的人孔蓋人才能真正為底層民眾發聲,才能義正嚴詞地吃人不吐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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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完題外話後,讓我們把目光放回塑膠針筒人上。塑膠針筒人長大後變成了液壓缸人,他申請醫學院時成績只差臨門一腳,那時他剛好備取一,原大有機會受正規醫學訓練,但有幾名金色家族的親友也立志行醫,他們的成績也不算差,所以當醫學院教授們收到神秘贊助後,液壓缸人只能硬著頭皮重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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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開了個殘酷的玩笑,液壓缸人愈考愈差,他開始懷疑自己沒有天分,也他該找個接近但分數略低的科系就讀。
直到有一天,他在路上及時救助了一名跌倒受傷的垃圾桶人,他專業的手法被現場人群中某位神秘人士看在眼裡。當液壓缸人向救護人員坦承自己並不具備醫療證照也非相關科系出身時,這位神秘人驚訝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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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本市的醫學院每年都有秘密保留名額嗎?」
神秘人找到機會與液壓缸人促膝長談,並透漏了業內秘密。他是杜瓦瓶人,一名醫術精湛但因故銷聲匿跡的神祕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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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瓦瓶人,顧名思義,就是一個杜瓦瓶加上眼睛、嘴巴和手腳而已。杜瓦瓶人天生具備攜帶並絕緣珍貴液體的能力,在保存重要組織上有一手,從事醫療工作簡直是天職。此外,杜瓦瓶人與板球棒人師出同門,皆為本市醫學院優秀的畢業生,只是一人後來走入民間,年紀大後前往慈善醫院;另一人則一直留在大醫療機構,不斷挑戰高難度的手術,得到另一名重要人物的賞識。
那個重要人物就是高爾夫球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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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邊有樣工作需要優秀的人才,不知您是否有意願前來?」
高爾夫球桿人向杜瓦瓶人保證工作更有挑戰性,薪資更高,且助於世人。在高爾夫球桿人私下展示一些再生技術的成果時,杜瓦瓶人被打動,離開原有的醫療中心,被高爾夫球桿人引薦至其他地方的機密部門,簽下保密協議後替國家進行前沿醫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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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事情很快產生變化。杜瓦瓶人發現檔案櫃中關於「鈦金士兵」的不尋常計畫書,詳讀過後,他赫然驚覺自己的工作並非是幫助殘疾人士重生,而是協助軍方打造超級士兵。為此,他拿著文件與高爾夫球桿人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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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為了國家好,高層簽署命令了,執行人和受測者們也都簽署同意書,程序上、道義上都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你不用擔心人倫問題。」
「受測者不都是死刑犯嗎?他們本就沒多少選擇的權利!」
「他們罪大惡極,都是狼心狗肺之徒,所有親友都放棄的那種,參與測試至少能讓他們在餘下的生命裡有正向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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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瓦瓶人終究因與高爾夫球桿人理念不同而分道揚鑣。他感覺自己被瞞騙,被迫以促進工具人福祉的名義行傷天害理之實。為此,杜瓦瓶人難掩怒火,趁著離職前盜走、拷貝相關資料,拂袖離去後立刻透過多種管道實名公開文件,大膽抗議軍方高層漠視人權與醫療倫理。
杜瓦瓶人的變節很快引起反響,批評軍方與中央政府的消息很快如野火燎原般傳播,「鈦金士兵」計畫因輿論壓力被廢止,同時,杜瓦瓶人因洩密而被逮捕,即將面臨嚴厲的軍法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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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職涯毀於一旦的時刻,一名意想不到的人物站了出來—高爾夫球桿人。他搶在公眾得知吹哨人被捕前寫信勸阻軍方領導,替杜瓦瓶人爭取減刑。最後,杜瓦瓶人被移送一般刑事與民事法庭,獲得不足以毀滅人生的處置,以及民間的英雄讚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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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服完刑期後,杜瓦瓶人再也沒有回歸任何醫療單位,他神祕地消失了,以至於有陰謀論懷疑他早已被軍方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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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教你吧!」
杜瓦瓶人認定液壓缸人只是時運不濟的可造之材,向他遞出橄欖枝。液壓缸人抓住此一大良機,立刻拜他為師,學習期間苦讀原文刊物,翻閱最新文獻,使用最先進的假人技術鍛鍊臨床技能,沒辜負杜瓦瓶人的賞識。
儘管刻苦向學,液壓缸人始終沒有正式醫學院的背景,想考取證照會無法通過資格審查,最終只能尋覓沒那麼正規的出路,遊走於法律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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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過了很久,直到某一天,液壓缸人替某位圓板狀的可憐金屬人修補傷口,命運的齒輪又再度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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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發達了,我一定會拉你入夥!」人孔蓋人如是說。
液壓缸人認為眼前這位窮小子不可能成就大事,但幾年後一群凶神惡煞的陌生人們突然包圍了他的住所,人孔蓋人則在他們的戒護中凜然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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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等我發達了,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你不用再過上躲躲藏藏的日子,我這邊能讓你成為體面的醫生,你需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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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壓缸人沒有拒絕的權利,他只能接受人孔蓋人的安排,前往秘密場所替人孔蓋人那群匪類服務。所幸,在人孔蓋人的精心安排下,該地設施一應俱全,任何體格、形貌、言行舉止有多粗鄙的工具人都對他畢恭畢敬,生活、營業條件大有提升,讓液壓缸人覺得被脅迫來此地其實也是不錯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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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液壓缸人的業務就不只是治療那些受傷的匪徒。人孔蓋人丟來幾份來源未知的資料,要求液壓缸人複製鈦金士兵計畫,打造超級戰士。液壓缸人聽過師父提起往事無數遍,並被教導醫生一定要有醫德,但以液壓缸人的處境,他不得不聽從人孔蓋人的旨意。液壓缸人蹲進秘密醫院,拿那些鋃鐺下獄的舊時代權貴們和反對派們開刀,以失敗無數次的代價換來對工具人體材質置換與重塑的深刻理解。因此,液壓缸人習得禁忌的體格強化術,但那是建立於人孔蓋人惡霸統治下的血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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液壓缸人完成了回到過去的神遊,他背叛了自己的良心,拋棄了受板球棒人激勵的初心,愧對師父杜瓦瓶人。若他治療幫派份子導致本市治安敗壞還情有可原,則他為了完成鈦金士兵殘害無辜生靈,加入暴政的行列則是罪無可誅。而今他已趁亂逃離是非之地,但實驗失敗的慘劇仍夜夜刻在他的夢裡,靈魂的吶喊不時刺痛他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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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一下,我這就去準備。」
液壓缸人回頭整理行囊與僅剩的工具,拉開防盜鍊,跟上水管人的腳步。一路可見市民橫死街頭,群人爭搶物資,治安敗壞、道德沉淪,但人性與秩序還未完全褪去。巡守隊和政府相關人士努力發揮作用,維持物資運補和急難救助,但希望的貨車就在前一個路口被幫派洗劫,良善與邪惡拉鋸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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