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那是意外 - 第三十五章｜幽徑

走道的盡頭，一道半開的鐵門靜靜佇立。鐵鏽沿著邊緣攀附，像是一條條不願鬆口的記憶。周浩然、黃詠珊與陳志恆腳步齊整地穿過黑暗，而那個原本應該虛弱無力的男子——嚴洛，則走在他們前方，步伐出奇穩定。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KlztU90g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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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昨天那個幾乎無法清醒、只能低聲呻吟「救我」的身影相比，眼前的他彷彿換了一個人。儘管衣著破舊、臉上仍帶著疲態，但眼神卻異常銳利，像是某種潛藏多時的覺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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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狀態……」周浩然終於開口，語氣帶著一絲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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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洛沒有回頭，只是低聲道：「昨天你們來的時候，我剛從‘處理室’出來。那些藥……會讓你連自己姓什麼都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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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室？」黃詠珊皺眉，「你被……注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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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了點頭。「每隔三天一次，不一定是藥，有時候是聲音，有時候是……畫面。每次完了以後都像醒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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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恆插話：「他們用精神控制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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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嚴洛停下腳步，轉過身，看了三人一眼，「但我撐過去了。昨天見到你們，是我第一次看見正常人……我努力撐住自己不要忘記你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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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平靜，但那句話卻像一道沉重的門被推開，將過去幾天的崩潰、恐懼、混亂一股腦灌進眾人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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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裡多久了？」周浩然試著壓下喉間的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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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洛頓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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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三人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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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設施裡的技術人員之一，一開始我不知道這裡的真正用途。上層說我們是在做高機密的人格模擬計劃，用來對付未來的敵對情報行動。我信了。因為我家人需要錢，因為我……當時真的以為我能幫到這個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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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吸了口氣，語氣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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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我見到一個人——他被抬進來，眼睛睜著，卻沒有焦點。我偷看了他的資料，才知道這裡根本不是什麼模擬設施，而是活人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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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為什麼還在？」陳志恆語氣不再懷疑，而是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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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洛眼神落地：「我想離開。但他們發現我看過那些資料。之後，我就成為‘B層控制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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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掀起自己衣袖。手臂上，一排幾近癒合的針孔整齊排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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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留住我的方式。每次我想清楚一點，他們就會再給我一針。直到……我幾乎忘了自己曾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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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黃詠珊低聲說：「可是你記得了。你記得我們，記得出口，還記得怎麼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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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洛點頭，輕聲說：「因為你們昨天出現時，我聽見了……我過去留下的備份指令。你們碰到了那面牆，對嗎？那面刻著代碼的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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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猛然想起，昨夜的牆面上，那些半毀的數字和字母，如今竟與眼前這人聯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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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留的。」嚴洛的聲音堅定起來，「如果我哪天完全失去自我，或萬一有人闖進來，我希望有人能接上那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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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直身體，轉向另一條未曾開啟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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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映雪說過的通道……她不是在說假話。我曾見過她兩次，她是唯一能在實驗階段和‘管理層’對話的外部人。她也試圖帶人離開——但沒成功。我猜，她留下來的線索，是希望有人能完成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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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緊握手電筒，向後看了一眼他的隊友，然後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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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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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跟上嚴洛，沿著一條覆滿灰塵、天花板閃著微弱燈光的側道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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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條被刻意遮掩的通道，牆面不是鋼鐵，而是裸露的岩石與補強水泥。像是某種臨時開鑿，又像是從未完成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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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洛一邊走，一邊喃喃：「這條通道，叫‘幽徑’，是當初緊急逃生計劃的一部分，但在四年前就被封鎖了。只有我們幾個工程員知道具體位置。林映雪——她知道太多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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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他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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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是一道半開的機械門，一側的識別器燈光閃爍著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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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看著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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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你們準備好聽真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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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幽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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