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银针般刺入地面，齐修远站在温言生前工作室的屋檐下，手中钥匙还残留着温语的体温。她今早递给他钥匙时，指尖擦过他掌心的疤痕——那是十七年前寻找妹妹时被玻璃割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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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的东西我始终没勇气整理。"温语咳嗽着将雨伞倾向他那边，"也许你能发现我忽略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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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锁发出生涩的咔哒声，混合着雨声像是某种密码。推开门的那一刻，尘土与防腐剂的气味扑面而来，齐修远恍惚间以为自己闯入了一只巨蝉的内脏——四壁摆满玻璃标本罐，数百只蝉的复眼在闪电中忽明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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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这里..."他蹲下身，发现地板上有一道新鲜的拖痕，通向角落的工作台。台面上摆着个未完成的标本，蝉的腹腔被精细剖开，露出人造神经节。旁边笔记本摊开在某一页，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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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阶段实验：通过蝉菌RNA逆转录修改宿主记忆。材料：新鲜脑组织，活体蝉蛹，亚甲基蓝溶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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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划过，照亮工作台下方的金属箱。齐修远拖出来时，箱体发出液体晃动的闷响。密码锁已经生锈，他尝试输入妹妹失踪的日期——160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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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盖弹开的瞬间，雷声吞没了他的惊呼。里面整齐排列着十七支玻璃管，每支浸泡着不同发育阶段的蝉蛹。第一支的标签写着「对照組」，其余依次标着年份，最新的是「2019」，管内蝉蛹体内竟包裹着米粒大的人脑组织切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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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吗？"温语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齐修远猛地转身，她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怀里抱着那只玳瑁猫，黑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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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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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导致透析机故障。"她放下猫，水珠从睫毛滴落，"而且...我感觉你需要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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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跳上工作台，打翻了亚甲基蓝溶液。蓝色液体在台面蔓延，显露出原本看不见的字迹——紫外线墨水写的「蜕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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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语的手指抚过那些字迹："哥哥发病后期常说，蝉的蜕变是世界上最痛苦的美丽。为了飞向光明..."她的声音突然哽住，"必须完全摧毁原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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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修远拿起标有"2006"的玻璃管——妹妹失踪那年。蝉蛹腹中的脑组织在溶液中微微浮动，像在无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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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犯罪证据。"他的声音嘶哑，"你应该立刻交给警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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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语突然笑起来，笑声像碎玻璃："然后呢？让媒体狂欢报道'变态教师人体实验'？让那些女孩的家属知道亲人死后连大脑都被..."她剧烈咳嗽，血点溅在蓝色液体上，"有时候，齐警官，真相救不了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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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震得标本罐嗡嗡作响。齐修远发现自己在颤抖——不是出于愤怒，而是某种更可怕的情绪：理解。十七年来，他何尝不是为了一个真相让所有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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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语突然踉跄了一下。齐修远下意识接住她，感受到单薄衣物下嶙峋的肋骨和异常高温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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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为什么不说？"他脱下外套裹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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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了。"温语仰起脸，雨水和泪水在脸上交织，"你知道吗？哥哥最后那段时间，总说听见地下的哭声。现在我也听见了...是那些女孩，她们在蝉蛹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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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特别亮的闪电劈过，整个工作室陷入诡异的蓝光。齐修远突然看清墙上那些原本以为是装饰的刻痕——是十七道深浅不一的竖线，最下方刻着个小巧的蝴蝶结，和妹妹失踪当天扎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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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脸色骤变："这不是哥哥刻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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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拍打着屋顶，像无数小虫在爬。齐修远感到怀中的温语开始痉挛，她的瞳孔扩散成诡异的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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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左边口袋..."她揪住他衣领的手青筋暴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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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修远摸出一个小瓶，没有标签，只有手写的「D-17」。温语直接咬开瓶盖吞下药片，片刻后呼吸才逐渐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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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镇定剂。"她虚弱地解释，"哥哥研发的，能暂时阻断异常蛋白沉积。"指了指墙上的刻痕，"但现在我确定...他后来找到了活体实验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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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修远的手机突然亮起，林小楠发来现场照片：新发现的尸体右手掌心朝上，但这次刻的不是蝉，而是一个破茧的飞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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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死者耳道内发现大量未知虫卵，正在孵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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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语瞥见消息，突然抓住齐修远的手："带我去现场！那不是模仿犯...是'蜕变计划'的参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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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中，她的眼睛亮得骇人："哥哥从不是独自作案。当年实验室里，还有另一个穿白大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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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闪电劈下，照亮她手中不知何时拿起的照片。齐修远看清了那个站在温言身旁、手持解剖刀的人——是年轻二十岁的法医苏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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