孬種——這裡沒有救贖 - 為何走著

時常會有這種感受。不懂自己為何在這裡，意義何在，資格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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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現在，黎前看著自己抬起的雙腳，感受著脖子間滴落的汗，細細的一扎一扎的頭疼，起伏的胸膛，覺得好像連他的身體都把自身拒之門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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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繼續走著，儘管不知道自己為何而走，終點究竟在哪裡，但隱隱約約的，他覺得自己不可以停下來，他看不清自己的腳下有什麼，有不知道自己走到何處，只是機械化的重複著相同的動作，彷彿，要直到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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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真的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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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盡頭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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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黎前煩躁地踢著地面的石子，還是不足以發洩心中的憤懟，只能跟手裡捧著的吊飾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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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為什麼走不出去？難道他真的路痴成這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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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啊......不然他這十幾年是在走假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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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黎前最後環視四周，放眼之處仍然只有漫無邊際的芒草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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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氣餒地一屁股坐在草叢旁，孩子氣的胡亂嚷嚷著。「啊啊，好想吃巧克力......還有洋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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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發覺小腿有些溼溼熱熱的，一舉起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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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七喔，什麼時候被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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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竟然被毒蛇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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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於很痛，但是麻痺效果倒是來的又急又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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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這是什麼屋漏偏逢連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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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前無力地癱軟在草叢的樹幹旁，勾起一抹好氣又好笑的孱弱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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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走出去了，我一定要去買彩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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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死不了，乾脆就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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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地感受著毒性一點一滴腐蝕了神經，模糊了思緒，黎前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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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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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握著的吊飾自指間滑落，微微閃爍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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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朧朧之中，似乎有兩個孩子的竊竊私語，融化在鳥鳴蟲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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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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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如此地愛他，

就像他一次次熱切地說著「我愛你」那樣。

你們如此契合。

只要和他在一起，你那顆冷淡麻木的心臟就能再次沸騰跳動，

這個世界因為他而增添了色彩。

就像神創造了亞當與夏娃，

你存在的意義，就是與他相遇。

你相信他，

相信只要緊緊跟隨，就能成為更好的人，走向更好的未來，最終，到達神的身邊。

「我們得盡力從窄門進來，因為寬門和闊路引向沉淪，進去的人很多；然而窄門和狹道卻通往永生，只有少數人能找到......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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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說著，笑得溫柔。

黑曜石般的瞳孔閃爍著癡狂的光芒。

「嗯。」你輕聲應答。

可你知道，你的神，注視的從來不是你。

他人的雜音如蛇吐信，你不理會──

那都是阻礙你前進、誘惑你墮落的試煉罷了。

所以你把身上的血肉一片片割下。

很痛。

但只要能換來他嘴角的一抹笑意，一切都值得。

「還要多久，才能見到神呢……？」

最後，你掏出自己血淋淋的心臟，雙手奉上，獻給他，獻給神。

「帶我走吧……」

在視線逐漸模糊的瞬間，你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

如此燦爛耀眼，如同血跡斑斕後那能溺死的甜膩陽光。

——弒神。

拿起匕首，往胸口刺下。

殺了自己，也殺了神。

一切都毀滅吧。

「這樣駑鈍而卑微的我，罪孽深重的我，有資格被愛嗎？」

神啊，我嘗試著要去愛你……

可為什麼，總是這麼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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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遠的某處，似有人在竊竊私語，稚嫩的童音融化在紡織娘的嘶鳴中，不自覺也染上了軟糯的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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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黑暗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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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我花了很多時間才想到的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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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歡這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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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那之後我換回原本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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窸窣的布料摩擦聲傳來，和輕巧的喀嚓聲關掉了小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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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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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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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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