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九章 赤色追擊
紅網無形罩萬街,聲音未起已成罪。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XgfTvdpwH
真理沉沒於剪影,只餘沉默寫傷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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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 : 赤擊
吾城上空,似有一道無形鐵幕悄然降臨,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力,如風暴前的寂靜,沉重而凝滯。黎明之刃燃起的抗爭火星正於街巷間迅速擴散,市民低語如潮,逐漸匯聚成反對之聲;然而赤玄輪的反撲如潮汐倒灌,冷峻且有序。他們已喚醒紅之源的力量,以信仰之名,將權力轉化為利刃,誓要將吾城心臟緊握掌中。
在政府核心辦公廳頂樓的鋼鐵與玻璃深處,莫七坡的辦公室宛如天宮,無風無聲。文件如棋陣排列,筆具被刻意擺放至毫釐不差,每一寸空間都透露出病態的秩序美學,卻壓抑得令人窒息。
她坐在黑色真皮椅中,身形前傾,一手按住桌上一份印有「機密」字樣的草案,另一手則緊握筆桿,指節微白。她的眼神幽深,沉浸在一種近乎宗教般的執迷中,如癡如醉地凝視著文字,彷似那是某種預言。外表冷硬無懈可擊的她,內裡早已在赤玄輪與源光教的雙重洗禮下,失去自我,成為信仰機器的華麗外殼。
賀一難靜立窗側,逆光之中,身影嵯峨如鬼魅。他聲音低沉,音韻如絲般滑入人心:「莫女士,舊秩序早已腐朽。您清楚,我們不能再等。」
莫七坡緩緩抬眼,眼底閃過一絲遲疑,隨即又被狂熱所吞噬。她低語:「你說得對……他們所謂的抗爭,只是對過去的執念。他們不明白,真正的未來需要割捨。」
賀一難嘴角微翹,向前一步,語氣柔中帶鐵:「您是掌舵者,是唯一能引領吾城躍入新紀元的人。赤玄輪只是工具,光明由您決定。」
莫七坡摩挲那份文件,如朝聖者觸碰神碑,低聲喃喃:「我會讓草案通過。不計代價。」
賀一難靠近她耳側,語氣低沉如咒:「這不僅是為吾城,也是為世界。這份文件,將為您立碑。」
莫七坡起身,每一步都如儀式般沉重。她走向紅漆木質印章台,手指微顫,卻毫不遲疑地蓋下印章。沉悶一響,如整座城市心跳為之一滯。
「赤玄輪的未來……就是吾城的命運。」她低語,不知是對人還是對影。
賀一難輕輕一笑,眼底波瀾不驚:「您將名留史冊。」
室外,權力之網悄然佈下。權龍的代言人滲透政商高層,財富與恐嚇交織成無形之網,將決策者套牢,語言冷硬:「若再猶豫,資金鏈將斷裂,市場信心將崩,代價誰擔?」
陶心貽主導的媒體集團精準操控輿論風向。頭版文章高舉「改革勇氣」、專家組視頻輪番背書草案,反對者則被描繪為「保守」、「煽動者」、「不明勢力的代理人」。真相在剪輯中被扭曲,質疑聲音如石沉大海。
莫七坡孤身立於高樓,窗外是滾動的城市,她的身後,賀一難如影隨形。他輕拍她肩,語氣柔和卻無可置疑:「源光教義早有明示,混亂需淨化,黑夜方迎黎明。」
在警界內部,另一場審判正悄然展開。
高層會議室內,燈光冷白如霜,空氣沉靜得幾近凝滯。牆上的時鐘滴答作響,如決定倒數計時。權龍派駐代表鍾曉談西裝筆挺,神態從容,立於螢幕前,聲音溫和卻藏匕首:「維穩,是投資信心的根基。吾城的未來,需要你們成就。」
首席警務官姜秉登坐於中央,指尖轉動鋼筆,目光冰冷如刃。他沉聲道:「治亂需鐵腕,但過猛,恐成激化導火索。」
一名年輕警司欲言又止,低聲問道:「是否可與社區先對話,緩衝局勢?」
姜秉登側首一瞥,眼神如冰:「對話?他們在街頭叫喊、焚毀秩序,還談什麼理性?」
鍾曉談適時介入,笑意未減:「姜Sir見地深遠。我們不會讓警界孤軍奮戰,資金、設備、保障,一應俱全。」
財權如繭,早已纏繞部分警界高層。免息貸款、高級會所、子女學費全數涵蓋,將理想封存於利益之中。姜秉登語氣一轉,直白如刃:「口號不能治國。我們要的是秩序,不是動亂。誰亂,就清誰。」
一旁高層低語:「民怨漸起,行動組壓力山大,難撐太久。」
鍾曉談微笑將計劃書推向桌面:「升級方案已備妥。臉部辨識、群控模型、語境風險掃描,全面升級。公開透明,合法合情。」
姜秉登翻閱一眼,點頭:「那就收緊圍網。從今晚起,分區控場、數據統籌、輿論同步。」
他語畢,全場默然。眼神交錯間,有人低頭不語,有人神情堅定,更多人,選擇了沉默。
會議散場,停車場陰影下,幾名警長低聲交談。一人點煙長嘆:「我們這麼幹,還算是社會的守護者嗎?」
另一人冷笑:「守護?退休那些人現在怎樣?權力不是理想,理想餵不飽家。」
第三人聲如低雷:「上面要數據、要穩定。吾城變成怎樣,不是我們能左右大局?」
這些對話,如腐蝕的銹,映照出一座城市權力中樞的真實輪廓。沉默的警界,已成權龍與赤玄輪的無聲利刃。
基層迷霧瀰漫,忠義被潤筆塵封,權龍的滲透早已不止高層,其操控之術深入肌理、層層包裹。陶心貽旗下媒體構建出「警隊為民、赤玄輪仁政」的敘事幻境,日夜播送,洗刷民間疑慮。某次「警員家庭日」,攝影燈光聚焦下,一名因執勤重傷退役的老警員含淚發言:「赤玄輪基金幫助我治病,這不是政治秀,它視我為家人一樣。」掌聲如潮,情感被編導成效忠的種子,在基層悄然萌發。
類似活動頻繁如儀式,漸成習慣。基層警員因「受惠」而心生感激,忠誠悄悄轉向權力,而非人民。執法變得選擇性明顯:反對者集會甫起,便被迅速驅散;赤玄輪相關投訴卻屢次無回音,監察系統成了無聲黑洞。警局新指令下達,優先保護「策略建設區域」。一名年輕警員皺眉:「這只是工地,為何如臨大敵?」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5yQxpD06e
「上級評估很重要。」督察淡然回應,語氣冷得讓人退卻。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hECDgJi0E
老同僚低聲一句:「別問,我們改不了事,還得養家。」
偏執的執法逐漸扭曲民間感知。赤玄輪旗下地產公司違規建設,舉報案件被層層壓下;而市民自發抗議高房價,卻遭定性為「擾亂社會秩序」。一次和平社區座談會遭警力強制清場,陶心貽新聞次日報導:「警方果斷止暴,維護社區安寧。」事實成了裝飾,虛構卻被視為唯一的現實。
權龍站在幕後冷眼旁觀,警隊不過是他們意志的延長機構。警隊逐漸學會沉默,習慣於「配合命令」,壓下不安。良知,在日復一日的妥協與感恩中被慢慢削磨。
霓虹閃爍下,吾城夜色如幻,但街巷之中,已罩上一層無形鐵幕,令寒意深入骨髓。黎明之刃點燃的抗爭星火在街頭跳動,但政警之手早已學會靜默壓制,非以鎮壓之名,而以管理之姿,扼殺於無形。
巡邏車無聲滑過,車燈如冷焰劃破夜色,警員目光不再交談,只是冷冷掃視。集會申請頻遭拒絕,理由空洞如翻版:「交通安全」、「公眾秩序」,看似正當,實則荒謬。未行動,已遭監控;未組織,已被約談。「只是關心你的安全」,這類語句出現在警方致電時,平靜卻讓人膽寒。
一位中立議員感嘆:「過去辦活動填表即可,如今得提供所有參與者身分,還要簽不涉政治聲明,這哪是簡化程序?根本是勸退。」某社區原欲辦理房價座談,臨開場遭警方「建議延期」,隔日場地租約被「技術原因」取消,毫無轉圜空間。
市政廣播依然熱情洋溢,電視新聞滿是「繁榮與穩定」的話術,但民眾心知肚明,這光鮮不過是權力噴塗的粉飾。街頭活動報導被稀釋處理,所有抗議者被統一稱作「未經許可集結分子」,配上模糊影像,猶如預備罪犯。
「請勿參與非法集會,以免影響社會穩定。」鐵路站內廣播聲柔和卻似催眠,日日重複。巡邏頻率悄然上升,廣場街角總有警方影踪,未封路、未設障,卻以「在場」施壓,逼人退縮。
「紅線到底在哪?」成為市民間私下流傳的問句。沒人知道什麼會觸怒當局,因為法律不再明確可依。它是模糊的,是靈活的,是為操控而設的迷霧。即便未犯,仍心驚;即使合法,亦步步驚心。恐懼,才是這城市真正的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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