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給中斷後的日子,變得異常漫長。
每一天,我們都在計算著剩餘的糧食和「Energy」,將每一滴水、每一口飯都分得精確無比。致濃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何於也變得沉默寡言。只有純恩,依然維持著隊長的冷靜,帶領我們繼續完成地圖繪製的任務。
但我能感覺到,隊伍裡的氣氛變了。
夜裡,營火燃得很小,火光在每個人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致濃抱著膝蓋坐在一旁,目光呆滯地盯著火苗跳動。他的嘴唇乾裂,手指不自覺地在褲縫上摩擦,像是在壓抑內心的不安。
「國家真的安排補給過來嗎?」致濃終於忍不住問出這句話,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他的眼神裡有一種渴望被安慰的脆弱。
何於冷哼一聲,語氣裡帶著壓抑的怒氣:「你還信那一套?我們只是工具罷了。等地圖畫完,他們要不要我們都無所謂。」
我沒有回答,只是低頭檢查著地圖儀。其實我心裡也有同樣的疑問。這麼多年來,我們一直服命令,為國家奔波,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被拋棄。我的手指在地圖儀上滑動,卻怎麼也無法專心,腦海裡反覆思考著該如何應對。
純恩看著我們,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堅定:「不管國家怎麼想,我們都要想辦法活下去。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能放棄彼此。」
「我去找找附近有沒有可以食用的東西,你們在這裡等著。」他的聲音像一根細線,把我們這群搖搖欲墜的人緊緊拉在一起。我看見他眼底的疲憊和壓力,卻依舊選擇站在最前面。
純恩剛沒離開多久,遠處傳來一陣機械聲響。我們立刻警戒起來,何於下意識舉起武器,致濃緊張地躲到我身後。我能感覺到他肩膀微微顫抖,呼吸變得急促。
幾輛黑色裝甲車從荒野另一端駛來,車身上印著地城監察局的標誌。車門打開,一隊全副武裝的監察員魚貫而出,為首的是一名面容冷峻的年輕隊長,他胸前的名牌上寫著「林鐵玄」。
我鬱悶為何此號人物竟然也在此,到底是什麼回事。
「地圖繪製隊,全體人員集合!」林鐵玄的聲音冰冷而威嚴。
我和何於、致濃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閃過一絲不安與警惕。林鐵玄的出現,意味著這次的情勢遠比我們想像的複雜。這個名字我們都聽過——他是監察局裡最年輕的軍官之一,手段強硬,從不留情。沒想到這樣的人物竟然親自出現在這片荒野。
我們迅速站好隊形,何於握緊武器,致濃則下意識地縮在我身後。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將地圖儀收好,站到隊伍前方。
林鐵玄掃視我們一圈,目光如刀,最後停在我的臉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卻沒有半分笑意。
「你們的補給申請,已經被上級駁回。」他語氣冷淡,像是在宣讀一條無關痛癢的命令。「從現在開始,你們的任務將進入下一階段。」
我心頭一緊,忍不住問:「什麼階段?」
林鐵玄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揮了揮手,身後的監察員立刻將一個鐵箱抬到我們面前。箱子落地時發出沉悶的聲響,帶著一種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這是你們接下來的任務物資。」林鐵玄說,「裡面有新的地圖區段,以及特殊指令。」
我看著那個鐵箱,心裡的疑問越來越重。補給被切斷,卻突然給我們新的任務和物資,這種安排太過反常。林鐵玄到底想做什麼?或者說,國家又在打什麼主意?
致濃的手指緊緊抓著我的衣角,聲音顫抖:「我們……還能回去嗎?」
林鐵玄聽見這句話,冷冷一笑:「你們的任務還沒結束,現在不是討論回去的時候。」
他頓了頓,語氣忽然變得更加冷冽:「從今天起,你們將負責監控並繪製這片區域所有異族的活動路線。任何異常,必須第一時間上報。你們的行動將直接影響國家的下一步決策。」
我心裡一沉。這意味著我們不僅僅是地圖繪製隊,更成了國家手中的監控工具。純恩還沒回來,我們就已經被推上了新的棋盤。
林鐵玄最後看了我一眼,語氣不容置疑:「記住,你們的每一步都在監察之下。不要妄想逃脫,也不要妄想反抗。」
說完,他轉身離開,監察員們迅速收隊,只留下那個沉重的鐵箱和我們三個人。
夜色更深了,營火的光顯得更加微弱。
我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像一張無形的網,將我們牢牢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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